偷入膳房這種事,蕭飖從前也做過,只是那時頂著小將軍的名號,就算被抓了也不會怎樣,可今非昔比,還是要小心一點。
現下膳房正是早晨忙碌的時候,蕭飖又是一身素衣,從后門進去,并不會有人察覺。
蕭飖剛混進來,還沒走兩步,便聽到幾個膳房的伙計在嘀咕。
伙計:“哎,你知道嗎,歸云閣那位小妾,昨日詐尸了,跟著送喪的奴婢都被嚇了個半死,還好有法師在場,當時就給鎮住了!
廚娘:“哎呀,那法師可真厲害啊,這王府里的小妾啊,隔三差五的就要死上幾個,你們猜歸云閣那位還能活多久。”
伙計左右瞄了兩眼,壓低了聲音說:“我聽說啊,這幾個死了的小妾,都是大夫人干的……”
蕭飖聽著,只當是個笑話,神不知鬼不覺的順走了兩個饅頭之后便離開了膳房。
膳房后面有個小院,小院中有一棵巨大的槐花樹,潔白的槐花正是將開未開的時候。
蕭飖一個輕功躍上樹枝,拿起手中的饅頭啃了起來。
一陣微風拂過,槐花的香氣隨花瓣零落,竟讓人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蕭飖看著一些人零零散散的從膳房的后門進進出出,忽然,一抹桃紅讓她眼前一亮。
是一個扎著兩個小發髻的丫頭,一身桃紅笑起來清純可人,竟然與素翎有幾分相似。
蕭飖一直盯著那個小丫頭,直到她離開人群,默默地走到墻邊。
“這小丫頭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干嘛?”
蕭飖緊盯著她,那女孩像是打暗號一般,在墻上敲了幾下。
忽然,一支金簪穿過槐花樹,直飛向那個女孩,蕭飖來不及多想,一躍而下,運足了功力接下這一簪。
金簪呼嘯而來,卻穩穩的插進了雪白的饅頭里,嵌的很死。
那金簪的頭部,雕刻著一種雙頭麒麟,蕭飖記得,那是樓蘭部族特有的標志。
蕭飖眉頭一簇:“先是蠻族秘術,又是樓蘭金簪,看來這王府里還真是臥虎藏龍啊!
身后桃紅色的小姑娘似乎終于反應過來,對著金簪大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嘶,鬼叫什么!”
蕭飖忍不住怒斥一聲,而那小姑娘卻絲毫不停,繼續叫著:“啊啊啊啊,阿巴阿巴阿巴!啊,啊嗚嗚嗚嗚嗚!”
叫著叫著竟然直接哭了起來,蕭飖似乎也發現,這小姑娘大概是個啞女,說不了話,只能胡亂的叫。
啞女的聲音成功引來了膳房的主事,蕭飖也懶得在這哄小孩,直接翻墻逃之夭夭。
順便帶走了那支金簪。
回到歸云閣,蕭飖坐在窗邊,開始端詳起這根金簪,簪子還插在饅頭上,說實話,樓蘭的東西不找出機關所在還是動不得的。
“究竟是什么樣的啞巴,值得用如此精巧的簪子賜死。”
樓蘭金簪,一為實,一為虛。
蕭飖將金簪放平,保證首尾都不對著自己,這才緩緩的把它拔出來。
而在拔出的瞬間,尾部一根銀針飛出,幾乎是同一時間,那雙頭麒麟的口中射出兩枚芝麻大小的彈丸,這些小玩意射出的勁道奇大,無論是銀針還是彈丸,都深深的打進了木質墻面。
蕭飖倒吸了一口氣,道:“樓蘭人,果真恐怖如斯,當年與樓蘭對壘之時,那些古怪的黃金蟒可是讓父兄吃了不少苦頭!
射出這金簪的人,是沒注意道槐樹上有人,還是故意讓我看見。
蕭飖用布料隔著,捏著這枚金簪,微微旋轉一下,才發現簪身上有一行細小的字。
“京城——煙雨樓……”
這名字聽起來倒是有幾分耳熟,記得以前有人提起過,煙雨樓好像是京城中一個挺有名的戲院……
雖然不知這金簪上的字是留給誰的,但總覺得應該去這煙雨樓瞧瞧。
蕭飖嘆了口氣,順著窗戶向外望,忽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一席玄色衣衫,手中拿著兩壇酒,正抬頭望著蕭飖,蕭飖也看著他。
那兩壇酒盈盈飄香,一聞便知道是王府秘制的陳年佳釀。
蕭飖苦笑一聲,小聲嘀咕:“當時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他真的來了!
宇文璟沖著蕭飖微微一笑,隨后快速的走上閣樓。
他似乎有些緊張,拿著壇子的手都是緊繃的,讓蕭飖也跟著有些不自在。
片刻后,他才深吸了一口氣,顫聲道:“酒……都給你,還想要什么,都跟我說……”
“你……”
這話說的,倒好像他已經認出我一般,但這種借尸還魂的事……怎么可能。
蕭飖輕咳了一聲:“賤……賤妾謝過王爺。”
宇文璟愣了一下,急忙道:“你……你不必……”
“王爺帶了兩壇過來,是想和我共飲的,對吧。”蕭飖打斷道:“沒救不宜辜負,我這也沒有個像樣的桌子,就坐地板上湊合一下吧。”
宇文璟低下頭,眼神中似乎纏繞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好!
兩壇酒,蕭飖先開了一壇,細細的品了兩口,看著宇文璟遲遲不肯開壇,戲謔道:“王爺,怎么不喝啊,你不會是不行吧。”
宇文璟皺眉,沒有說話,而是默默地打開了酒壇,小貓喝水一般的喝了兩口。
“哈哈哈!
蕭飖看著她的樣子,竟然不自覺的笑了。
他什么酒量,蕭飖是最清楚的了,攝政王平日做事一絲不茍,可謂是滴酒不沾,三杯葡萄酒就能醉的不省人事,這陳釀怕是連一杯也喝不了。
聽到了蕭飖**裸的嘲笑,宇文璟一咬牙,竟是硬生生的灌了一口下去。
蕭飖憋著笑,也跟著灌了一大口下去:“王爺,繼續啊。”
宇文璟似乎有些暈乎乎的了,但還是跟著喝了一口。
蕭飖靠在窗邊,心道:“當年戰場,他總說自己喝酒誤事,如今不也愿意捧著壇子喝了嗎!
這時節,雨水總是說來就來。剛剛還是明朗的天氣,轉眼竟然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
雨水帶來了一股槐花香,讓這酒更為香醇了。
宇文璟似乎真的有些醉了,抱著酒壇子喃喃的說了一句:“凌云……蕭……凌云。”
蕭飖苦笑一聲,眼中盡是當初的回憶,歷歷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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