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揚等了幾天,沒有接到丁小年的電話,也沒把電話打過去催促,有些問題不是想解決就能解決的,心里惦記著查出那輛賓利車的車主身份,以此推敲出背后的人,可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要把頭工作做好。
至于丁小年去了省會會見到陳雨童,兩人會談起自己是一定的,要不然這幾天也不能耳朵一直熱,按照惠東市的老話說:耳朵熱就是有人正在想你。
他忍了再忍,最終還是沒把電話給那個小丫頭打過去,最開始是有意為之,要讓她獨立自主、克服困難,后來是擔(dān)心時間太長,她會抱著電話對自己痛哭流涕,隔著電話聽起來難受,而現(xiàn)在是不知道應(yīng)該如何撥打。
把這件事放下,專心致志練車。
已經(jīng)在駕校教練的陪同下開上馬路,并且成功在高速路上走了一圈,日常沒有任何問題,但他還是不滿意,學(xué)什么不求極其精通,至少也要高出正常水平幾個檔次,目前給自己定下的目標(biāo)是,五十邁倒車、漂移能準(zhǔn)確找好方向。
駕校看著車胎比尋常一年磨損都要嚴(yán)重,非但沒有怪罪,甚至是在駕校內(nèi)練飄逸的時候,旁邊還會有幾個工作人員拍叫好。
他也很無奈。
今早本想一如既往的去駕校練車,臨出門時接到電話,讓他立即前往西山別墅,從今天開始立刻上崗,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趕緊把運動裝脫下來,換上準(zhǔn)備不久的西裝,對著鏡子照了照,很滿意。
按照那天去商場時,李念站在他面前的話說:娶我吧,不要房、不要車、不要彩禮,你要娶我就行。
出了門叫了輛出租車,路上幾乎還沒有上班族,車不多。
花了大約十分鐘來到西山別墅。
周騰云以前的司、也就是那天見過的男子正在門口等待,有他的接應(yīng)門衛(wèi)順利放行,走進小區(qū)內(nèi)才發(fā)現(xiàn),原來生活居然能如此愜意,進入別墅不遠就是湖邊,湖不大卻也不小,得有兩公頃左右,中間是湖心島,有個古色古香的涼亭。
所有別墅都建在湖旁。
在湖邊還有一圈散步的木棧道,木棧道旁是紅色橡膠跑道。
這里以前是干休所,有此環(huán)境也就不稀奇。
雖是不如秋季,落葉枯黃,可在路上卻看不到半片葉子,因為每隔一段距離,就會看到有保潔人員在把,確保發(fā)現(xiàn)落葉能第一時間撿起來,走出不遠還能看到有穿著類似歐式樂隊制服的保安,遇到有車經(jīng)過會第一時間停下敬禮。
走出沒多遠,來到周騰云家院子里。
正前方是別墅,兩層的。
院子側(cè)面是一排車庫,除了周騰云的大奔之外,還有一輛寶馬x6、一輛很低調(diào)的大眾。
“進來吧,只看不說!”
男子簡潔說了一句,在前方帶路。
尚揚點點頭,沒有開口,這是第一次來周騰云家,說不忐忑是不可能的,其實他一直認(rèn)為自己很幸運,至少最近幾個月來看是這樣,能走到周騰云身邊的會可不是普通人的會,畢竟站到了巨人肩膀上。
剛剛推門走進別墅。
就聽樓上傳來驚天動地的叫嚷聲:“你他媽還是人?當(dāng)初娶我的時候怎么說的?疼我、愛我一輩子,可現(xiàn)在呢,遇到個騷狐貍就忘記自己是誰,整天悠悠長、悠悠短,我告訴你,就那個賤貨早晚一天出門被車撞死、半夜回家得被人帶走、喝酒被人下藥…你還靈魂伴侶、伴你奶奶三孫子…”
這是一名婦女的喊聲。
聽起來有生氣的成分,可更多的好像是在例行公事,沒有太多夫妻之間背叛過后的抓狂,有的只是日積月累的麻木。
“別停!”
男子見尚揚愣住,小聲提醒一句。
尚揚趕緊回過神,繼續(xù)向前,走到沙發(fā)邊坐下。
那個騷狐貍?
如果不出意外,就是唐建的親姐姐唐悠悠,惠東市所有人都知道她和周騰云的關(guān)系,原配沒有理由不清楚,尚揚腦中又浮現(xiàn)出那張面孔,準(zhǔn)確的說是恰到好處的憂郁氣息,那雙帶著淡淡哀愁又寂寞孤獨的眼睛。
讓人忍住不把她狠狠抱在懷里。
尚揚也承認(rèn),唐悠悠是最符合自己審美,確切的說,滿足了對另一半的所有幻想,只要有她在,所有的一切都愿意放在她身上。
奈何,名花已有主。
樓上的嘶吼聲并沒停,愈演愈烈。
“周騰云,你自己拍著良心問問,能有今天都是誰的功勞?當(dāng)初要是沒有我父親出面主持大局,你能在董事會中坐穩(wěn)地位?你倒好,掌權(quán)之后就翻臉不認(rèn)人,狼心狗肺,簡直豬狗不如,你也不得好死…”
“別走…”
“你給我站住!”
“有臉做事沒有臉讓人說?整天心里想著盼著都是那個騷/女人,心里究竟有沒有這個家,有沒有我,不對,哪能有我,因為你根本沒長心,都拽出來喂王八了”
聲音越來越近。
尚揚見男子站起來,也跟著站起來,一同看向樓梯,隨后,就看樓梯上已經(jīng)穿戴整齊的周騰云滿步走下來,臉上卻是掛著被罵之后的憤怒,可能是這種情況經(jīng)歷過太多,憤怒并不強烈,仍然我行我素。
隨后,就看她身后跟著跑下來一名中年婦女。
穿著一身睡袍,身高大約在一米六五左右,體態(tài)偏胖,這個年紀(jì)已經(jīng)與漂亮無法沾邊,只能說打眼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是貴婦,奈何此時沒有半點貴婦模樣,急急忙忙追下來,一邊下樓仍然一邊罵著。
“你個挨千刀,沒良心的東西,我只出去一個星期,你竟然為了那個騷狐貍的弟弟出面,還供著他、養(yǎng)著他,他是你祖宗,是不是朝你臉上撒尿,你還得吧唧嘴說好喝?你個…”
她罵著罵著,聲音戛然而止。
還沒完全走下樓梯的她,頓時停在原地,看向站在客廳沙發(fā)邊上的尚揚,眼里閃過一絲慌亂,不到一秒鐘,收回神,指著周騰云的后背又罵道:“你個王八蛋,出門一定讓車撞死,留下那個騷蹄子讓**害…”
尚揚之前問過。
樓梯上的女人是原配夫人,叫吳蘭,在周騰云最危難之際嫁給他,或許是這份感情從一開始就沒有基礎(chǔ),純粹是為了利益結(jié)合,在周騰云掌權(quán)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踢出周蘭的父親,隨后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回家休息。
兩人結(jié)婚多年,沒有孩子。
家里很是冷清。
短短一秒的對視讓尚揚極其詫異,因為他從那眼神里分明看出了震驚和慌亂,像是很懼怕。
她在懼怕自己?
這個理由顯然不成立。
兩人是第一次見面,況且自己只是個司。
可能是對陌生人的震驚。
“小尚來了!”
周騰云興致不高,只是粗略的掃了眼尚揚,都說家丑不可外揚,但他家里的事不要說整個別墅區(qū),恐怕整個惠東市都耳熟能詳,也就不在意,這倒不是破罐子破摔的消極,而是他對唐悠悠已經(jīng)愛到靈魂里,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至少在他的價值觀里,這么做沒有什么不對。
“周總,早上好”
尚揚上前問候,理論而言見到吳蘭也應(yīng)該問候,奈何現(xiàn)在的情況讓他實在叫不出口。
周騰云只是用眼神回應(yīng),徑直向門口走去。
尚揚見狀,趕緊跟在旁邊,在快要到門口的時候,上前兩步提前把門打開,有些事他做起來也很別扭,伺候人的活這輩子還沒干過,可想當(dāng)爺爺就得從孫子做起,彎下腰做沒什么可丟人的。
見周騰云出了門。
把門關(guān)上的同時,快步向車邊走去,把車門打開,同時一放在上方,這都是他看視頻學(xué)到的,見周騰云坐進去,又把車門關(guān)上,準(zhǔn)備坐進駕駛位,開啟第一天的工作歷程,可剛剛轉(zhuǎn)過頭。
余光中掃到一個黑影。
準(zhǔn)確的說并不是一個黑影,而是一個人,站在玻璃窗里的人、女人!
夜晚是站在房間里,玻璃可以當(dāng)成鏡子。
白天恰恰相反。
他重新看去,就看玻璃窗里,隱隱約約能看見穿著睡袍的女人,她正盯著自己,眼睛一眨不眨的,似乎有面癱,沒有一點表情,唯有略顯蓬松的頭發(fā)和一雙惡毒怨恨的眼睛,恨不得要把自己生吞活剝。
吳蘭!
她一動不動,哪怕是發(fā)現(xiàn)尚揚注意到,也沒了剛才的驚慌,暗無聲色,繼續(xù)盯著。
尚揚頓時覺得后背嗖嗖冒冷風(fēng),很不自在,甚至想確定她是不是能看到人類看不見的東西,并且那東西就在自己身邊,看了兩秒,迅速轉(zhuǎn)過走上自己該走的位置。
“難道是在抱怨自己給周騰云當(dāng)成司?把對周騰云的怨恨轉(zhuǎn)移到自己身上?”
“還是在經(jīng)意間與她有過交集?”
“又或是這個女人已經(jīng)瘋掉,有精神病,對所有人都敵視?”
正在這時,坐在后座的周騰云忽然開口道:“你和吳蘭之前見過?”
他也很詫異,雖說與吳蘭早已分居,但畢竟同在一個屋檐下,對方什么脾氣秉性很了解,別說是尚揚,就連下面坐著記者,也不可能讓她停止“晨罵”
“沒見過!”
尚揚極其肯定。
周騰云沒有回應(yīng),心里了然,或許只是看見陌生人,頓了頓,畢竟她后來又開始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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