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走了。
蕭如是走了。
楚云的母親，就這么走了。
楚云跟做夢似的。
完全沒有體會到見母親應(yīng)該出現(xiàn)的溫情與柔軟。
這跟他想象中的畫面完全不一樣，甚至截然相反。
他甚至覺得，自己都能做的比她更像是一個母親。
至少行為上如此。
楚云又點了一支煙，喝了一杯酒。
看著這滿桌的美食一筷子沒動。楚云如夢似幻。久久無法醒來。
咯吱。
門被推開了。
進(jìn)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洪十三。
他表情古怪地坐在楚云旁邊。吃了兩口菜。喝了一杯酒。也是一言不發(fā)。
“我剛才見過我媽了。”楚云抽了一口煙，眼神復(fù)雜地說道。
“我知道。”洪十三點頭。
“可見完。感覺跟沒見過一樣。”楚云滿嘴苦澀道。“她并不是我想象中的母親。”
“為什么你的母親，一定要和你想象中一樣？她是一個獨(dú)立的個體。更是一個讓所有人頂禮膜拜的存在。”洪十三說道。
“她臨走前和我拍了一張合照。她摟住我脖子的時候，很用力。差點把我給勒死。”楚云吐出一口濃煙。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我今晚在山莊透氣的時候，也見到你母親了。”洪十三意味深長的說道。
“你們講話了嗎？”楚云好奇問道。
“沒有。”洪十三搖頭說道。猶豫了一下，又道。“我本來想打一下招呼。但結(jié)果——”
“結(jié)果怎么樣？”楚云追問道。
“當(dāng)我望向她的時候，我害怕了。”洪十三很坦誠地說道。“你的母親也許只是很平靜地從我身邊走過。但我卻感到莫大的恐慌。我甚至連抬頭看她，都需要極大的勇氣。”
“可事實上。當(dāng)你母親從我身邊走過時。她甚至還對我報以微笑。”
洪十三吐出一口濁氣。又喝了一杯酒。
他極少沾酒。
但今晚，他的內(nèi)心很不平靜。
他需要靠究竟來麻痹一下自己的躁動。
“見完之后。她給你留下了什么印象？”洪十三好奇問道。
“我有點煩她。”楚云皺眉說道。
洪十三愣了愣。
然后搖頭說道：“如果她不是你母親。你大概也不會如此。”
楚云沒有討論。
他也不太想繼續(xù)討論。
今晚這場見面，從某種角度來說。他并不滿意。
甚至有些失望。
可洪十三一番話卻點醒了他。
母親是獨(dú)立的個體。不是依附在他身邊的寄生品。
她本就該擁有獨(dú)立的生活。
也應(yīng)該具備獨(dú)特的個性與風(fēng)格。
為什么一定要像楚云想象中的那樣去生活？
為什么，一定要每天二十四小時留在孩子的身邊，照料孩子的一切？
也許這世上絕大多數(shù)女人，都會按照這個模板，去當(dāng)一個溫柔善良慈愛的母親。
可并不代表所有人都必須如此。
至少蕭如是，沒有這么做。
也沒人可以要求她這么做。
最有資格要求的楚云，恰恰也是最沒資格的。
最終。
楚云只能靠“她也許也是有苦衷的”來寬慰自己的內(nèi)心。
盡管這樣的寬慰，并不能化解他內(nèi)心的遺憾。
叮咚。
手機(jī)傳來一條短信。
是一串陌生號碼。
內(nèi)容是告訴楚云，加了他的微信。
楚云立刻打開微信。接受了母親的添加。
母親的微信頭像是——她的自拍照。
很時尚，很生活。再搭配一些PS效果。說她是個三十歲的時尚美女，不會有人懷疑。
叮咚。
剛添加。微信就傳來了消息。
除了傳來一張她與楚云的合照。他附加了一小段話：“我也是第一次當(dāng)媽。如果說的話讓你不高興了。做的事兒讓你不舒服了。忍忍吧。反正我也不會改。”
楚云愣了愣。
忽然有點想笑。
他發(fā)了一張“掌聲送給社會人”的網(wǎng)絡(luò)圖片過去。附加一行字：“人生有夢，各自精彩。”
……
山莊外。
蕭如是緩緩前行。
老和尚厄難跟隨在其身后。表情有些復(fù)雜。眼眸深處，卻流露出一抹無奈之色。
“小和尚。你似乎心情不太好？”女人偏頭看了老和尚一眼。但她卻用了小和尚稱呼。
作為主人，她想怎么稱呼老和尚。沒人可以反駁。包括老和尚。
“您為什么要瞞著他？您又何必把這一切都攬在自己身上？”老和尚內(nèi)心苦澀地說道。“當(dāng)年若不是老太爺強(qiáng)硬霸道。楚云本該從小就和您生活在一起。”
“你一個出家人，怎么比我還沒有慧根？”女人紅唇微張道。“老太爺既然想承擔(dān)照顧他的重?fù)?dān)。我又何必惺惺作態(tài)呢？而且。你真覺得他跟著我生活，會比在楚家更幸福？”
老和尚聞言。陷入了沉默。
當(dāng)他再一次見到小姐時。
他就看出了小姐的變化。
曾經(jīng)，小姐是驕傲的，是率性灑脫的。
可現(xiàn)在，小姐身上有一股若隱若現(xiàn)的魔性。一股就連老和尚，都感到驚心動魄的無形戾氣。
快三十年了。
那段恩怨，始終纏繞在她的身上。
她不再是當(dāng)年那個圣潔的，率性灑脫的天之嬌女。
她被黑暗籠罩。
被仇恨腐蝕。
這樣的小姐。真的能當(dāng)一個合格并且溫柔的母親嗎？
今晚。
她在模仿曾經(jīng)的自己。
那個已經(jīng)失去的自己。
這樣的一個母親，已經(jīng)是她能拿得出手的，最讓楚云能夠接受的形象。
其他的。連洪十三都會嚇破膽。
何況對她有更高要求，更高期望的楚云？
“小姐。我能繼續(xù)跟隨您嗎？”老和尚主動詢問道。
“我身邊有很多隨從。不缺你一個。”蕭如是很不念舊情地說道。
老和尚聞言，頗為傷感。
能再次見到小姐，對老和尚而言已經(jīng)是萬幸。
能否繼續(xù)跟隨小姐。也并不他個人能夠決定的。
“那您還會繼續(xù)出現(xiàn)在楚云的面前嗎？”老和尚問了一個看起來很滑稽，卻很有必要的問題。
上一次，小姐一失蹤，就是三十年。
那么這一次之后呢？
小姐是繼續(xù)失蹤，還是回到人間？
“為什么不呢？”蕭如是說道。“他是我的兒子。雖然丑了點。但母不嫌子丑。”
【精彩東方文學(xué)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fèi)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