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濤見狀，低頭嘆息一聲，起身給楚夢雪倒了一杯水，結果人家碰也沒碰一下。
就坐在她對面的沙發上，端莊的那么坐著。
目光無神的盯著茶幾上的水杯，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過臉上的蒼白還是能看得出來，她的身體需要漫長的恢復。
“他們沒有為難你吧？”
猶豫一番，林濤眉頭微皺，謹慎開口詢問。
在他的注視下，楚夢雪遲緩片刻，眼簾掀起，抬頭默然的看了一眼林濤。
這是兩人見面到現在開始，第一次四目交匯，相互直視。
看到的是什么？
虛無，空洞。
什么情感也看不到，這就好像一個沒有任何人類情感的機器人一樣，看不到一絲一毫人性化的色彩。
這讓林濤內心微微發疼。
原本已經到了嗓子眼的一番勸說，這一下全部硬生生給吞進了肚子里。
他不知道楚夢雪經歷過什么。
他甚至不知道楚夢雪是在楚江河夫妻的暗示，影響之下才做出某種舉動，還是楚夢雪自作主張的摻和進去。
但眼前的景象，無疑是向他訴說著，這已經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行就將木的腐朽人肉傀儡。
“呼！”
半響，林濤心情沉重的吐出一口濁氣。
聲音柔和道：“有沒有什么我能幫你的？”
楚夢雪這一下沒有看他。
而是呆呆注視著水杯，輕緩的搖了搖頭，示意不需要。
這樣一來，談話完全無法進行下去。
林濤竭力避免刺激楚夢雪，但饒是如此，饒是他的話盡量避開所有敏感刺激區域，楚夢雪的回應卻都是如此。
這還怎么勸說？
左思右想，林濤遲疑著，再度嘗試開口：“你想離開這里嗎？”
這一下，楚夢雪什么舉動表態都沒有。
就好像充耳未聞一樣。
這是林濤的一種試探，嘗試從案件邊緣入手，但效果基本如他所猜想，楚夢雪根本不會做出任何表示。
這直接讓林濤放棄了后面一系列的試探，陷入了沉默之中。
喝水，吸煙。
林濤晃著自己的二郎腿，像是什么也懶得詢問。
楚夢雪則進入了完美的雕塑狀態。
發呆嗎？
那還真不是，坐在那里，動都不動一下。
在她的身上，幾乎感受不到任何生機。
一杯水，兩根煙。
兩人就這么保持著誰也不再開口的狀態，沉默以對。
不過當林濤掏出第三根香煙的時候，他選擇了放棄，他突然意識到，這種無聲的對峙，其實也是在給楚夢雪施加心理壓力。
“唉~~~”幽幽長嘆一聲。
把香煙塞入煙盒，林濤起身說道：“你先稍等一下。”
也不等楚夢雪回應，林濤便走出了會客室。
外面，周妍正在靜靜等候。
“林先生？”
“殷月人在哪里？”
略微遲疑一下，周妍道：“隔壁，我帶林先生過去吧。”
林濤點頭，跟著周妍繞過拐角，來到一間房子前，敲了敲門，聽著里面殷月那中氣不足的回應后，周妍推開門，示意林濤進去。
林濤也不客氣，邁步跨入辦公室。
一眼就看到了簡陋的辦公桌后，殷月正端著一杯咖啡，在一邊攪拌，一邊目光若有所思的盯著電腦屏幕。
“坐吧！”
眼簾掀起，看到林濤后，殷月低聲道。
林濤輕輕點頭，來到辦公桌后，這才通過氣味發現，殷月手中的咖啡杯里，哪里是什么咖啡，完全是一杯中藥。
這氣味，嘖嘖，還真能喝得下去。
心中正吐槽著，就發現殷月放下咖啡杯，一臉輕松的望向他：“有什么事？”
“我要帶她走。”
林濤說的一本正經，一點也不像是開玩笑的嬉皮笑臉。
仿佛再說，這東西是我的，該和我回家一樣。
“……”嘴巴微微一張，殷月強按住脫口而出的想法，耐心的沉默了片刻之后，聲音發硬道：“原因？”
“沒有什么原因，如果你一定要的話，那就是我認為她是無辜的。”
“無辜？”
嘴角微微翹起。
殷月送給林濤一個冷漠的淺笑，說不上是嘲諷還反駁。
不過她也沒有開口拒絕林濤，而是低頭看了看電腦屏幕，思索半分鐘之后，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隨即抓起旁邊早已準備的好的一個文件夾遞給林濤。
“什么？”
“擔保協議。”
看著林濤翻看起來，殷月不急不緩道：“這件案子到現在結束了，不過楚夢雪的口供還是一個嚴重缺失，你要帶她走，沒問題，但是，如果以后再發生什么事，你需要為此負責。”
“我相信他是無辜的。”
林濤再度重復這句話。
然后文件看也不看，抓起簽字筆，便在文件的落款處，唰唰唰簽下自己的大名。
做完這一切，林濤直接問道：“還有什么？”
“沒了，你現在就可以帶她走。”
頓了頓，殷月補充道：“不過她身體比較虛弱，最好還是先去醫院……”“我知道，不用你教！”
說完，林濤徑直起身，對殷月頭也不抬的揮了揮手。
接下來的一切都遠比林濤所想象的要順利許多。
或許殷月早就預料到會發生什么，所以早就提前準備了那個責任擔保協議。
于是林濤在周妍帶領下，簽署了一個帶走在押人員的文件之后，便回到了三樓的會客室內。
一如他之前離開，楚夢雪好像根本就沒有動一下，依然保持著先前的那個姿勢。
“好了，我們可以走了。”
緩步來到沙發前，林濤彎下腰，看著楚夢雪那一動不動的神情，緩聲道：“現在就可以回家了。”
回家？
這兩個字，或許是刺激到了楚夢雪。
轉頭看了一眼林濤后，默默的站起了身：“走吧。”
見狀，來不及暗喜，林濤一把抓住她的手，就這樣牽著她，一路步履平緩的走出了江林市國安分局，來到了車水馬龍的街道上。
沒有帶楚夢雪前往醫院，林濤攔下出租車之后，直接吩咐司機前往新民街。
楚家別墅已經炸成了一堆廢墟。
家？
那個家？
理論上來說，現在對于楚夢雪而言，只有濟世醫館算是家，畢竟，兩人說到底還是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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