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世她重生在這樣一個身份,雖然這個家的家室太高,地位太不同尋常,她的身份太麻煩,這個大家被時局牽動太復雜不被她喜歡,但有親人的感覺還是讓她從心里暖了起來。 她可以再不必克制自己,將前世沒做過的事情,沒感受的親情和那些在別人看起來或愚蠢,或任性,或刁蠻,或不可理喻,或毫不顧忌撒潑或十分幼稚可笑的種種事情都可以為所欲為不理會眾人的眼光,隨意在自己最親近的人面前展露千百種性情。
這一種感覺,實在太好!好的讓她想哭。所以剛止住的眼淚又噼里啪啦流了下來。似乎為這些年所承受的那些堆積的情感找到了一個發泄的源頭。
眼淚滴在了容景的抓著她的手上,容景手似乎被灼燒了一般,微微一顫,他抬頭看著她,眸光微緊,溫聲勸道:“好了,不要哭了,你今日到現在都沒吃什么東西,若是再哭的話會傷了身子的。”
“用你管,我就要哭。”云淺月瞪了容景一眼。
“好,那你就哭吧!”容景嘆了口氣,松開了她的手。
云淺月卻是不哭了,覺得人真是不能太過被嬌慣,才來到這個世界這么幾日,她就開始變得不是自己了。不過前世做得太多恪守嚴謹的自己,早已經做夠了,今生有親人寵著,她嬌慣些又如何?
“哎,你個臭丫頭,我這把老骨頭哪日指定被你折騰死。”云老王爺看著云淺月哭,老眼眼眶發酸,見她胳膊滴滴答答流血不止,立即大叫,“快,趕緊給她止血,這么流下去還了得?”他喊完,見云暮寒不動,立即怒道:“寒小子,你還站著做什么?趕緊給她之血。”
云暮寒本來冷著的臉被剛剛云淺月的撒潑嚇壞了,又因為容景一句話就讓云淺月安分下來而面色僵硬,他看著容景,眸光微冷,并沒有動。
容景恍若不覺云暮寒的視線,對云老王爺溫聲道:“云爺爺,還是我來吧!她中了三葉飄香,剛剛我將暗器拔除了,但是只簡單的包扎了一下,如今要重新包扎,還要開方子令她好好將養。否則這條胳膊以后真不靈活就麻煩了。”容景道。
云淺月聞言立即一動不敢動了,她的胳膊可真不能再因為她胡鬧給廢了。
“對,對,我老糊涂了,有景世子在這里哪里還用得到別人?快,寒小子,趕緊帶著小丫頭進府,讓景世子給她包扎。”云老王爺一聽三葉飄香面色一變,又聽被容景拔除了臉色才緩和了些,連忙對云暮寒吩咐。
云暮寒站著不動,對云老王爺道:“爺爺,你怎么就不問問她是怎么受的傷?”
云老王爺斥道:“還能怎么受的傷?誰愿意受傷?我可是聽說百多個殺手呢!能活著回來就不錯了。這點兒傷算什么?”
“她可是為了救景世子,替景世子擋了暗器。”云暮寒道。
云老王爺似乎怎么也沒料到云淺月是為容景擋暗器傷的,不由一愣。
“淺月是為了景世子擋暗器傷的?”一直沒開口的云王爺也是一愣。
大門口聚集的眾人亦是齊齊一怔。
云淺月心里磨牙,該死的云暮寒,剛剛她還覺得這個哥哥很好,如今簡直就是討厭,哪壺不開提哪壺,她想起這件事情就氣不打一處來,他居然還拿出來說。她立即大怒反駁道:“誰說的?就是我自己中了暗器傷的。”
云暮寒收回視線看著云淺月,眸光微冷,“是不是你自己清楚。”
“是又怎么樣?我一不小心救了他而已,早知道疼死了的話,我才不會救這個黑心的。”云淺月哼了一聲。
云暮寒聞言臉色稍微好了一些。
“云爺爺恕罪,都是容景的過錯。我沒有依你囑托照顧好她。”容景此時面含歉意,對云老王爺深深一禮,語氣實在像是愧疚自責請罪的模樣。
“哈哈,這小丫頭這么做就對了。也不白讓你對她費心施教一場。”云老王爺不怒反笑,對云暮寒擺手,“快些,趕緊進府,再流下去血都該流盡了。趕緊讓景世子好好給她包扎一番。”
“我會給她包扎,就不勞煩景世子了。”云暮寒道。
“你哪里有景世子醫術好?還磨蹭什么?難道你真要小丫頭流血流死你才甘心?”云老王爺對云暮寒瞪眼。
云暮寒看了容景一眼,再沒說什么,疾步向府內走去。
“景世子,快些,我們去小丫頭的淺月閣。”云老王爺招呼容景。
容景點點頭,抬步跟上。
云王爺總感覺今日的云暮寒不對勁,但也沒心情探究,也連忙抬步跟上。
彩蓮、聽雪、聽雨等人眼圈發紅地跟著也跑進府里,聚在大門口的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想著原來淺月小姐受傷是為了救景世子……回到淺月閣,進了房間,云暮寒將云淺月放在床上,回頭看著跟進來的容景。
“景世子,快些給這臭丫頭包扎吧!她這小身子板也就這么點兒血,都流沒了。”云老王爺催促容景。
“嗯!”容景緩步走到云淺月面前,看了她一眼,見她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這般流血除了早先的故意哭鬧一通,如今安安靜靜坐在床上,似乎這點兒傷對她來說真不放在心上。他挽起自己的袖子,又將云淺月的袖中挽起,動作輕柔地解開被血浸透的娟帕扔掉,露出她被傷得幾可見骨的手背。
娟帕一撤掉,四周便響著一陣抽氣聲。
趙媽媽知道要清晰傷口,端了清水進來,看見云淺月的傷口險些將盆子扔了。
“這……這怎么會這么嚴重?”云老王爺顫著手指著云淺月的胳膊問。
云淺月白了老王爺一眼,“你以為我傷得多輕嗎?”
“你個臭丫頭!都傷成這樣了居然還敢跟我鬧!你個……”云老王爺胡子翹起,對著云淺月大怒,手中的拐杖也舉了起來,似乎要打她,又生生頓住。
“你打啊,最好狠狠打我一通。打死我看誰還管你叫爺爺。”云淺月仗著自己受傷,想著這個時候不治這個糟老頭的破爛脾氣什么時候治?
云老王爺哼了一聲,放下拐杖,“等你傷好了我再打你。”
云淺月眼皮翻了翻,不再理會云老王爺,對著站在她面前像是木頭一般杵在那里的云暮寒道:“哥哥,你怎么跟個木頭樁子似的?看到你這張臉我就渾身僵硬,你快離我遠些。”
云暮寒站著不動,臉色冰寒地看著云淺月血肉模糊一片的胳膊。
“云世子的確要躲開些,否則我沒辦法包扎。”容景對云暮寒道。
“寒小子,趕緊快躲開。”云老王爺對云暮寒揮了揮手。
云暮寒退開了些,但頂多挪動了兩步,依然看著云淺月的胳膊。臉上的神色可以將一杯熱水凍結成冰。
“哎,哥哥,你不用去皇宮嗎?那清婉公主離開的了你嗎?你這樣看著我,會將我凍死的。”云淺月嘆了口氣,她這個哥哥別扭又可愛,雖然盡做些招人恨的事兒,但對她是真的不錯的。這點她心里清楚。
“不去!以后都不會再去了。”云暮寒冷聲道。
“寒兒,胡說什么?皇上允許你陪伴公主些日子,你如何能不去?月兒如今有景世子在這,會治好她的胳膊的。既然她再無危險,你還是去皇宮吧!”云王爺立即道。
“我說了不去以后就不會去。”云暮寒態度堅定,決然。
云淺月眨眨眼睛,想著她這個哥哥對清婉公主是真沒心思吧?她也不主張沒有喜歡和愛的婚姻。若是沒有喜歡和愛,兩個人都有心靠近對方試著去喜歡和愛也行,就像她想嫁給容楓,她第一眼就喜歡那個純凈如雪的男子,有欣賞喜歡做基礎,她愿意去試著愛他,嫁給他。但云暮寒對清婉公主是連試都不愿意試,看來是沒戲,勉強去和不喜歡的人接觸,的確很難做到。
這樣一想,云淺月開口道:“哥哥既然不想去就不要去了,清婉公主若是一輩子不好的話,總不能一輩子都賴上哥哥了。又不是哥哥害的她。就算是皇上,也要講理。若是怪罪,就是昏君。”
云暮寒一愣,終于從云淺月手上移開看著她的臉。
“淺月,不準胡說!皇上怎么可能會是昏君?”云王爺連忙嚇得出聲制止。
“父王,你這一生怕這怕那,果然是太太平平。可是如今你即便怕這怕那,日夜不得安枕,可有用處?皇上是不是昏君,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天下百姓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千載后自有人評說。”云淺月看向云王爺,淡淡道。
云王爺張了張口,想反駁,一個字都沒吐出來。
“嗯,臭丫頭說得對。寒小子以后不必去皇宮了。皇上那里我稍后進宮去說一聲。”云老王爺點點頭,贊賞地看了云淺月一眼,轉頭對云王爺恨鐵不成鋼地道,“瞧你那窩囊樣,連個娃子都不如。我老頭子一世英名,怎么就生了你這么個貪生怕死的東西。日日委曲求全,你瞧你那點兒出息,越活越回去了。怪不得當年臭丫頭的娘看不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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