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景不再說話。
云淺月想到如今如危樓一般的天圣皇朝,不知道哪一日突然就傾塌,便也不再言語。
過了片刻,容景忽然道:“玉太子今日與我傳來書信,不日將來京。”
“小七?”云淺月抬起頭,訝異地看著容景。
“嗯!玉子書!”容景也看著她,緩緩點頭。
“他與你傳信?你們兩個一直有書信往來?”云淺月挑眉。
容景眸光閃了閃,不答話。
云淺月見他不答話,但神情是等于默認(rèn)了,她皺眉,想著什么時候二人如此好了?小七回國之后,如今兩個月,一封信也沒有給她,卻和容景書信往來,她心里頓時不舒服,用手捶了容景一下,怒道:“容景,你勾引小七!”
容景悶哼一聲,清泉般的眸子黑了一下,磨牙道:“云淺月,你真是什么都敢說!”云淺月不自然地咳了一聲,撤回手,但還是有些不舒服,“小七為什么要和你傳信,不和我傳信?”
“因為我不讓!”容景答得理所當(dāng)然,臉不紅,氣不喘。
云淺月瞪大眼睛看著他,他對她挑眉,一副我就如此的架勢,她撇撇嘴,忽然好笑道:“你真是……有你這么防狼的么?我這片桃花林,早晚得變成荒山。”
“那更好!”容景說著,又低頭,覆上了云淺月的唇瓣。
云淺月一驚,躲開,他扣住她的身子,她躲不開,急道:“剛上了藥呢!”
“一會兒再上一遍……”容景卻不理會,徑自低聲呢喃,準(zhǔn)確地覆上了她的唇。
云淺月無語,想著上好的凝脂露照這樣浪費的話,簡直就是敗家。
第二日,宮中傳來消息,老皇帝昏迷醒來第一時間要殺了夜天煜,被夜天逸給攔住了。夜天逸不知道說了什么,老皇帝怒意退去,安心躺在龍床上養(yǎng)傷。
朝中文武百官照樣上朝,夜天逸監(jiān)國,容景輔政,不見絲毫混亂,朝中一切秩序井然。
夜天煜以要大婚為由,和夜天逸告了假,夜天逸準(zhǔn)奏,他再不上朝,一心準(zhǔn)備一個月后的大婚。
夜天傾則部就班上下朝,自從夜天逸任命了自己的親信為兵部侍郎他阻止不能之后,再不質(zhì)疑或者阻止夜天逸的一切決定,聽之任之。
容楓依然被派去了西山軍機大營。
夜輕染掌管京城內(nèi)外兵馬,照常上下朝,卻是一連數(shù)日,和誰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朝中進入了太平期,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太平,連言論官的話語都少了。整個京城除了大肆籌備大婚的四皇子府外,也出乎尋常地平靜。
云淺月每日在淺月閣里閱覽紅閣從天下各地傳回的消息。天下各國也是一樣太平無事。
這樣一連過了半個月,其間連一滴雨也沒有下。
這一日,三公子傳回消息,已經(jīng)迎接到了前來西延的使者,那人是西延王的親近重臣。見了他之后,據(jù)說驚得從馬上掉了下來,之后連忙帶著他原路返回西延。
云淺月得到消息的時候笑了一下,想著“金鯉豈是池中物,一遇風(fēng)云便化龍”,三公子從今以后扶搖直上了。會當(dāng)凌云志,將來的歷史,有他一頁是肯定的。
三日后,果然西延傳出國詔,昭告天下:“流落民間的大皇子還朝,即日起,冊封為西延太子。賜名:西延玥。”
玥通悅字,說明西延王因太子歸來,龍心甚悅。
西延這些年一直未立太子,西延朝中各皇子同樣一直暗潮涌動,你爭我斗,但西延王作壁上觀,沒有半分立太子的表示。西延國的朝臣屢次覲見,諫言,卻是無功而返。于是太子之位一直空懸。各國對西延太子之位花落誰家,也一直持觀望狀態(tài)。這些年各小國日漸強大,紛紛脫離納貢,天圣的老皇帝想要插手西延內(nèi)政也有心無力,便也靜觀其變。
如今大約誰也沒有料到西延國的太子是一只空降兵。
冊封西延太子的昭告一出,平靜了許久的天下再起波瀾,一時間紛紛猜測這西延太子如何流落民間,又是如何回國,聯(lián)想西延王數(shù)年不立太子,看來是一直尋找流落在外的大皇子。總之,一時間天下的輿論被西延太子四個字覆蓋。
冊封大典在十日后舉行,那一日正是吉日,可興一切喜事。也正是欽天監(jiān)按照皇后的吩咐給夜天煜大婚擇選的良辰吉日。
因為時間短,各國得到消息,都匆匆準(zhǔn)備賀禮派使者前往西延。
在詔書昭告天下的三日后,天圣的皇室隱衛(wèi)得到了一副西延太子的畫像,拿進了皇宮的圣陽殿,交給老皇帝過目。
老皇帝的病情在夜天逸這些日子精心調(diào)養(yǎng)下稍微好轉(zhuǎn),拿著畫像看了半響,將畫像遞給站在一旁的夜天逸,道:“西延王和護國神女的兒子!果然非同一般。”
夜天逸接過畫像,看了一眼,狹長的鳳眸瞇了瞇,沒說話。
老皇帝發(fā)現(xiàn)他神色不對,問道:“天逸,怎么了?有何不對?”
“兒臣依稀記得望春樓的嬌嬌似乎也是這般摸樣。”夜天逸道。
老皇帝一愣,看著夜天逸,不解,“望春樓的嬌嬌?”
“父皇難道忘了?孝親王府的冷小王爺喜歡望春樓的嬌嬌,后來望春樓著了大火,他因此找月兒拼命數(shù)次。”夜天逸看著畫卷,提醒老皇帝。
老皇帝恍然,對外面喊了一聲,“文萊!”
文萊應(yīng)聲而入,恭敬地立在門口,“奴才才,皇上有何吩咐?”
“你去將望春樓嬌嬌的畫像找來,朕記得當(dāng)初陸公公在的時候給朕看過一副她的畫像。”老皇帝對文萊吩咐。
文萊應(yīng)聲,連忙下去了。
老皇帝皺眉,再次看向夜天逸手里的畫像,“看著是很像,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嬌嬌不是女子嗎?不是被燒死了?難道沒死?”
“沒死!她被月兒給救了!”夜天逸道。
“又是這個月丫頭!”老皇帝臉色沉了下來。
夜天逸不再說話,看著畫像,眸光忽明忽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天下女子何其之多?你想要,朕下旨,多少女人都能送進你的府里,你怎么就偏偏非她不可了?”老皇帝看著夜天逸,沉著臉怒道。
“天下女子何其之多也不抵一個她。父皇,就像是在你心里有那個女人一樣,無論如今過了多少年,她死了多少年,你不也一樣忘不了?”夜天逸挑眉。
“朕忘不了,也不會讓她影響到我什么!”老皇帝冷哼。
“以前你有多少次機會可以殺她,卻不殺,還不是因為她有一張酷似你心中那個人的容貌?您如何說沒影響到您?后來她威脅您了,您下狠心想殺了,她卻羽翼豐滿,能耐大了,您殺不了了。”夜天逸平靜地道。
老皇帝一時啞口無言。
夜天逸也不再說話。
不多時,文萊匆匆走進來,對老皇帝恭敬地道:“秉皇上,當(dāng)時陸公公被您亂棍打死后,他的遺物也隨之燒了,那副畫像當(dāng)時您就看了一眼,陸公公自己收起來了,后來他一死,也隨著遺物燒了。如今沒有了!”
老皇帝皺眉,吩咐道:“出去找,找一副那嬌嬌的畫像來!”
“是!”文萊應(yīng)聲,連忙又向外走去。
“不必了!你去孝親王府將冷小王爺請進宮!冷小王爺是嬌嬌的入幕之賓,相熟甚久,還有什么人比他對嬌嬌更為熟悉的?”夜天逸阻止住文萊。
文萊看向老皇帝。
“就照七皇子說的辦吧!”老皇帝滿意文萊,即便如今他臥床不能動,全部朝務(wù)都交給了他這個等著接班的兒子,但文萊還是凡事先問過他,再聽取夜天逸的。
文萊應(yīng)聲立即走了下去。
一個時辰后,冷邵卓被傳旨入宮。進了圣陽殿,夜天逸將手中的畫像遞給他,他疑惑地接過,看了一眼,驚呼,“嬌嬌?”
夜天逸嘴角微微勾起,笑道:“染小王爺看清楚了,他是你認(rèn)識的那個嬌嬌嗎?”
冷邵卓聞言又仔細(xì)地看了一眼,搖搖頭,“似是而非!”
“好一個似是而非!”老皇帝冷哼一聲。
冷邵卓手一顫,看著老皇帝,“皇上,嬌嬌早已經(jīng)死了……這……”
“冷小王爺,嬌嬌并沒有在火燒望春樓那日被燒死,而是被月兒救了!”夜天逸看著冷邵卓,見他一怔,他笑道:“你大約是想不到的,的確是被她給救了!你稍后出宮,可以去云王府問她一問,想必她如今對你應(yīng)該是知無不言。”
冷邵卓驚異地看著夜天逸,沒從他臉上看出絲毫虛言,他垂下頭,低聲道:“嬌嬌是女子,這個人是男子,大約是與她有什么關(guān)系的人吧?也許沒什么關(guān)系,只是相像而已,天底下容貌相像的人也不是沒有。”
“天底下容貌相像的人的確不是沒有,但如此相像的人,還是不多。”夜天逸笑得意味幽深,“尤其是這個人是西延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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