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景輕笑,如玉的勾起一縷她耳側的青絲,笑問,“你既然知道我不可能不選你,還啟動了鳳凰劫,讓我出手。說來說去,到底是你選了我,還是我選了你?嗯?”
“哪里說得清?本來這就是兩個人的事情。”云淺月看著玉佩,慕容那兩個字依然在某種光芒的影射下極為清晰,她輕嘆了一聲,“也許我早就在等著這一日了,不是猜測,不是靠各種線索指引,不是桃花玉鳳釵,不是慕容氏的陵墓,而是等你告訴我,就像這樣,擺在我面前這兩個字,清清楚楚地告訴我,你姓慕容。”
容景看著她,認真地清晰地溫聲道:“我姓慕容。”
云淺月笑了一下,在他懷里伸了個腰,嘆道:“慕容啊,多么尊貴的姓氏。前朝亡國了百年,又有幾人忘記?幾百年來,慕容氏的帝王福澤百姓,仁心仁德,真正的圣主明君,始祖皇帝焚毀了關于兩個女人的記載,卻焚不毀淵源歷史長河,焚不毀前朝史志那些輝煌令人稱道的記載。”
“云姓比慕容姓尊貴。”容景靜靜聽著,溫柔含笑道。
云淺月眸光微閃,揚眉詢問,“這么說我若是嫁給你,真當得上屈身下嫁了?不算高攀?”
容景笑著點頭,“應該是的。”
云淺月狀似思考了一下,又打量了容景一番,目光落在他如詩如畫的臉上,點點頭,“那就這樣吧!我見公子容貌極好,才華滿腹,家底殷實,也算配得上我。”
容景輕笑。
云淺月拿過容景手里的普通玉佩問,“為何用它照一下,玉佩便顯出了慕容二字?”
“這里面被指力氣勁注入了一種彩料,它遇到同一種彩料的時候,會互相映照出光。”容景溫聲解釋,“所以,南疆國舅那日應該是在暗中窺見了你拿出的玉佩,正好遇到接應你的人用這等玉佩對你嚴明身份,看到了慕容二字,便跟上了你,或者是他手里也有這樣的一塊能驗證這塊玉佩的玉佩。”
云淺月嘆了口氣,“我知道你的東西不好拿,所以拿了之后不敢戴在脖子上,都藏在身上,也不敢隨意拿出來,拿出來都小心翼翼,那日明明碧玉齋后面只有接應我的一個人,再無別人,娘親找的楊公和楊婆幫我凈化的武功,南疆國舅武功若是在暗中,應該瞞不過我才對。怎么就被他知道了呢。”
“別忘了他會南疆的咒術。廟城是小城,他若是施術的話,還是可以看到某些想看的東西的。”容景溫聲道。
“只有這個說法解釋得通了。”云淺月擺弄著玉佩,問道:“他出身在南疆嗎?否則怎么會南疆的咒術?沈昭能學咒術,也是因為他本來就是南疆人。”
“嗯,慕容氏的驃騎大將軍出生在南疆。”容景點頭,“那時候,除卻東海,天下四合,都姓慕容。南梁、南疆西延、北崎,不過都是藩王而已。”
云淺月點點頭,問道:“南疆國舅既然找來京城,你打算怎么辦?他不能落入夜天逸和夜輕染的手里。那兩個人本來就盯著沈昭了,他的府里藏不住人。”
“你說呢?”容景低聲詢問。
云淺月看著他,挑眉,“真要我說?”
“嗯!”容景點頭。
“我不想重蹈覆轍,不想受人制肘,不想生死相隔,更不想相望不相親。”云淺月眸光轉暗,一字一句地道:“當年榮王后來之所以無力回天,一夜白發,是因為他后悔出了燕環山,是因為他信了夜卓嵐能當好皇帝,他將天下百姓的安居樂業托放在他人之手,最后夜卓嵐瘋魔,他賠了江山也陪了女人。”
容景不說話。
云淺月冷聲道:“我更愿意做的是將好東西攥在自己的手里,他人被我牽制,也不能我被他人牽制。即便辛苦一些,但總比受制于人要好得多。”話落,她低聲道:“將他叫來榮王府吧!”
容景伸手抱住云淺月嬌軟的身子,將頭枕在她肩膀,低聲道:“云淺月,你可知道你的決定會有什么后果?當年忠于慕容氏的一眾朝臣一直沒放棄在找慕容后裔,這百年來,延續子孫,代代相傳,慕容氏恩澤天下百姓,厚待臣卿,軍民才歌頌追隨,天下興樂。任誰也想不到慕容氏的后裔是助夜氏興兵奪其家國的功臣。榮王府這百年來繁華,受天下人矚目,所以,他們才一直想不到,榮王府便是慕容,大隱隱于市。一旦你喊來南疆國舅,那么我和你便開弓沒有回頭箭了。他們是不準許我們再退隱于野的。”
“我知道啊,我怎么會不知道呢!”云淺月輕聲道:“你不是沒有心不想對夜氏施為,也不是不想用你的手圖畫渲染這片山河,而是為了我,你知道我不怎么喜歡你這個身份,不喜歡皇宮,所以這么久以來,你才避著忠于慕容的那些人尋找,辛苦地在朝中和夜天逸周璇,可是你可知道我恢復記憶后,決定與你在一起,我便已經下定了決心,等待這一日。比起不喜歡你這個身份和皇宮,我更不喜歡的是我們處處被動,恐怕最后也弄個相望不相親。”
“怎么會?我黑心黑肺,自私得狠,天下再重,也重不過一個你。先祖榮王悲天憫人,憐惜百姓,而我只想憐惜你。即便有人對我用天下百姓威脅,也不管用。”容景搖頭,溫暖的眸光有一絲淡漠溫涼,“你若不喜,我手里有墨閣,你有紅閣,我們完全可以隱蔽。再不濟,我們可以去東海,那里總有一方屏障。”
云淺月搖頭,輕嘆道:“忠于慕容氏的子孫后代百年鍥而不舍尋找,你若退出,他們已然暴露,夜天逸、夜輕染為了維護夜氏,定然不會對其放縱姑息。我們怎么能忍心讓他們都遭了夜氏的屠殺?不是一人兩人,怕是千人萬人或者數萬人甚至更多,幾代人百年的忠貞,何其可貴?”
容景輕嘆一聲,不再說話。
“更何況這一片土地已經千瘡百孔,黎民百姓顛沛流離,若是用你的手開辟的話,你人如畫,腳下的江山如畫,該是何等的豐功偉績?男人寵女人,寵得無所不寵,的確很好很珍貴,但是又怎么抵得上揮墨山河,指點江山來得華章異彩?”
容景眸光染上一抹色彩,“你真這么認為?不覺得委屈?”
云淺月好笑地看著他,“我為何要覺得委屈?若你無能奪不來江山,我跟著你受苦受累白忙活一場才會覺得委屈,若你如榮王一般讓貞婧皇后困居深宮日日對長燈我才會覺得委屈,若你得了江山后來個后宮三千粉黛,才該是我最擔心的事情,至于其他的,你這人黑心黑肺,誰是你的敵人誰不好過,該委屈的是別人吧?”
容景悶笑,胸腹微震,好笑地道:“云淺月,你真是……”
“真是怎樣?”云淺月看著他。
“真是讓我……怎能不愛……”容景輕嘆一聲,抱著她的手臂緊了緊,一字一句地道:“我愿傾覆江山,揮筆淋墨,不為慕容先祖,只為你。誰與我爭奪,三尺青鋒相候!”
云淺月眉眼綻開,淺淺一彎笑意,不再說話。若是退無可退,避無可避,她寧愿勇往無前。她本來就不是窩在高門大院里相夫教子的女子,男人的天下里,亦有女人的山河。
容景這樣的男子,他可以寫詩作畫,揮筆文章,也可以拔刀仗劍,淋墨山河。放在高處,他可以登峰絕頂,覽盡天下景色,閑閑揮手,云端下俯瞰眾生。放在低處,多少溝壑成塵,他也不會落于塵埃,依然優雅從容,王侯不如。
低于塵埃,覓得悠然雖好,但是未免暴殄天物。他就該站在高處!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他這樣的人,生來就該是受天下人推崇!
“那就這樣定了吧!”容景沉默片刻,笑了一下,見云淺月點頭,他對外面吩咐,“青影,去沈府將南疆國舅請來。”
“是!”青影聲音隱隱有一絲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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