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誰的院子?”容景詢問。
“三姨娘的!”云淺月道。
“云王府的三姨娘當初嫁來云王府,是前秦丞相保的媒吧!”容景裝似漫不經心地提了一句,“她是京兆尹李大人的二女兒。”
“是嗎?”云淺月蹙眉。
“大約是的!”容景道。
云淺月想著容景說大約是,那就是一定是了。她臉色沉了下來,冷聲道:“當初云香荷在孝親王府抹脖子自殺那日,我剛剛得到消息不久,三姨娘就得到了消息跑去了祠堂,告訴了被貶為侍妾的鳳側妃。我后來想肅清內院,但發生的事情太多,她也沒有什么引起我注意讓我想起的事情,我便將她給忘了。原來她是秦丞相保的媒。”
容景微微一笑,“這次的事情對云世子和七公主來說未免是壞事兒,他們總不能一直在你的庇護下,總要有自保的力量和膽量。”
云淺月點頭,“是啊,嫂嫂掌家這么久,她又出生在宮里,在明妃的眼皮子底下偽裝十年,明妃是誰?那是當初連姑姑都糊弄住了的人,若非我提醒姑姑,她還拿她當好姐妹。嫂嫂這回該狠下心了。女人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什么都能做得出來的。她醒來之后,定然會清查。該如何做,她也會的。走吧!”
容景點頭,二人不再說話,向云老王爺的院子里走去。
來到云老王爺的院子,云老王爺的房間內已經擺了晚膳,顯然是在等云離和七公主來,結果沒等到人,見容景和云淺月來到,云老王爺立即問,“怎么樣?七公主的孩子保住了沒?”
“保住了,幸好我們來的及時,再晚一步,恐怕就保不住了。”云淺月拉著容景坐下身,拿起筷子,給了容景一雙,自己一雙。
“七公主太仁厚了些,府中那些人和外面那些人也太猖狂了些,敢在云王府動手腳,不想活了。”云老王爺冷哼了一聲,“找到下手的人了嗎?”
云淺月一邊吃著飯,一邊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這不像是六公主那個沒腦子的小丫頭能做出來的事情。”云老王爺聽罷后道。
“我也覺得!”云淺月面色微冷,“沈昭說秦玉凝在南梁,難道六公主和她在暗中傳信?當初夜天傾和夜天煜逼宮謀反的時候她和秦玉凝一起出現的,而秦玉凝自小又是她的伴讀,否則除了秦玉凝幫助她出謀劃策外還能有誰?夜天逸應該不會,夜輕染也應該不會,他們有的是本事,不會做這等事情,這個事情雖然籌謀得緊密,但對于他們來說還是太拙略了。若是他們出手,七公主的命早沒了,更何況孩子。”
“也有可能是秦玉凝。”云老王爺哼道:“秦丞相那個老東西死了,她有個女兒倒是有些能耐,竟然跑去了南梁。你告訴那個混小子了沒有?別讓他吃了虧。”
“我給哥哥傳過信了,爹在南梁,他能吃什么虧!”云淺月忽然想起夜輕暖,對容景詢問,“你說有沒有可能是夜輕暖幫助了六公主?”
“夜輕暖這幾日一直在府中,未曾出府,前幾日六公主是去找過她,她沒見。”容景道:“應該不是她,迫害七公主,對她沒什么好處。”
云淺月想想也是,便拋開這件事情,對云老王爺道:“爺爺,我今日進宮見了姑姑,姑姑沒幾日了,如今她連床都下不來,想見你一面,你明日進宮吧!”
“不去!”云老王爺胡子翹了翹。
“去吧!”云淺月看著他,“你可就這一個閨女,我就這一個姑姑。”
“讓我白發人去送黑發人?她既然要生夜氏的種,就是作死,我見她做什么!沒出息的東西。”云老王爺撂下了筷子,斷然道:“你別說了,我不會去的。多說一句滾出去!”
云淺月住了口,不再勸說。她今日去了榮華宮見了她姑姑都如此難受,爺爺年紀大了,真如他所說,白發人送黑發人,再看到姑姑那個樣子,怎么能受得住?還是算了。
接下來,云淺月再沒說話,云老王爺命人拿來酒,與容景一邊說著話,一邊喝了起來。
云淺月看著一老一少,一個豪飲,一個淺品,到也相得益彰,不顯突兀。
酒足飯飽,云老王爺有些醉意地對云淺月詢問,“臭丫頭,你是不是答應了幫她照顧夜氏那個小種?”
“爺爺,你說話別那么難聽,那是姑姑的孩子。”云淺月瞪了云老王爺一眼。什么是夜氏的小種?雖然對,但也不能這樣說。
“我說錯了怎地?就是夜氏的小種,我當初就不同意她留著,她死活要留,這一輩子沒見過孩子,生不了等下輩子再生,逞什么能?我老頭子沒這樣的蠢女兒。她生出的孩子,能活幾日?累人累己而已。”云老王爺怒道。
云淺月看著他,提醒道:“若沒有她腹中的孩子,如今夜天逸就是皇帝了!”
云老王爺冷哼一聲,“那個小子做了皇帝又怎樣?和現在的攝政王也沒什么區別,可是她呢?她總歸是云王府的女兒,制肘住了你。皇帝老頭子死了,留下了這么一個禍害,他算計的好啊!”
“姑姑不會制肘住我,她的孩子更不會制肘住我,我雖然答應了她照顧那孩子,但也是盡力而為,到不能為的時候,我不會忘了他姓夜。”云淺月肯定地道。
“你心里明白就好!你做什么事情也要有個腦子,別讓景小子給你收拾爛攤子,你讓他省心一些。”云老王爺顯然滿意云淺月的說法,揮揮手,“天晚了,你們回去吧!景小子你明日替我進宮去看看她。她有什么遺言,只管傳給你,你回來再傳給我聽。”
“云爺爺放心,明日我替你過去看姑姑。”容景點頭,緩緩站起身。
云淺月瞪了云老王爺一眼,她什么時候讓容景給她收拾爛攤子了?有那么不堪嗎?
二人不再逗留,出了云老王爺的院子。
來到云王府門口,便見七公主貼身的兩名婢女捧著一個黑子從內院走出來,容景上了馬車,云淺月站在車前等了片刻,待那二人來到問,“裝的是什么,要去哪里?”
“里面裝的是鄭太醫的頭顱,七公主醒來后,命奴婢殺了鄭太醫,吩咐奴婢二人送進宮去給六公主。”其中一個婢女道。
云淺月挑了挑眉,“鄭太醫的尸體呢?如何處理?”
“云世子已經派人通知了刑部過來領鄭太醫的尸身。”另一個婢女道。
云淺月笑了一下,看向容景,“你說得對,今日的事情對哥哥嫂嫂來說未必是壞事!”
容景淡淡掃了一眼那個盒子,對那名婢女吩咐,“你們先拿去給攝政王過目,然后請攝政王派人跟著去六公主處,一定打開讓六公主看到。”
“是!”那二人立即應聲。
容景不再說話,云淺月上了馬車,簾幕落下,弦歌一揮馬鞭,馬車離開了云王府門口。
回到榮王府紫竹院不久,宮中便傳來消息,說六公主見到了鄭太醫的人頭,鄭太醫死相恐怖,她尖叫一聲后,昏死了過去。
德親王親自帶著人去了云王府,云離以鄭太醫死前悔過為由,既然人已經自殺,便不再追究其家人責任,德親王帶了沒頭顱的鄭太醫離開。
德親王離開后,七公主喝了藥,穩住了胎,將云王府的所有人除了云老王爺外,都叫到了西楓苑。查出了她摔倒之事是三姨娘的貼身婆子潑了油所致,三姨娘拒不承認是自己吩咐的人,一口聲稱是那婆子自己私下里對七公主不滿施為,那婆子也悉數認罪,不關三姨娘的事兒,七公主將那個婆子和同伙的兩個侍婢當場杖斃,三姨娘昏了過去,七公主將三姨娘以管教下人不利遣送回京兆尹府。另外,云離吩咐去請太醫的那小廝指認是受了那婆子的好處,言明去請鄭太醫,那小廝同樣被杖刑。
不過半個時辰,七公主便杖刑了云王府四個牽連此事的下人,云王府的人第一次見識到了七公主溫和背后的手段,人人大氣也不敢喘,威懾效果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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