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離閉了閉眼睛,搖搖頭,“我不想忘了她。”
“那就不必忘了!”云淺月尊重云離自己的意思,每個人都有決定的權利,就像七公主終是為了他選擇死,他為了七公主選擇不相忘一樣。
“昨日她還對我說,不管你和景世子如何,她和我都會站在你這邊,你答應嫁給上官帝師,我們便去祝福你,可是不想如今卻攪了你的大婚。”云離聲音低了下去,“昨日我該勸住她,不該去,不過也是該她挺不住了,我比誰都清楚,她懷孕這七個半月以來,挺得辛苦。你回來這些日子,她更是幾乎下不來床了,昨日卻比往常都精神,我便有預感。果不其然,昨日在榮華宮解花簽之后,她回到府中,便發(fā)作了。”
云淺月不知道該說什么,昨日她看到七公主也就不幾日的光景了,但是也未曾想到連今夜也未過去。她已經(jīng)盡力做到讓自己麻木,可是終不能抵抗親眼見到她死的難受。
“云世子看看小郡主吧!”容楓抱著孩子走過來,遞到云離面前。
云離看著容楓懷里的包裹,裹著小小的一團,他顫抖地伸出手,須臾,接過孩子,緊緊地抱在懷里,眼眶一片濕潤。
孩子不足月的關系,如剛出生的小貓一般,哭聲極其細微。
“小心,別抱得太緊了。”容楓輕聲提醒。
云離抬起頭,稍微松了些手,眼眶通紅地將孩子又遞給容楓,對他道:“楓世子,我和妹妹如今都沒有力氣,這個孩子……暫時拜托你看顧吧!”
容楓點點頭,接過孩子。
夜輕染此時走了過來,伸手拍了拍云離肩膀,對他道:“青姨和太后去南梁之后失了蹤,云王叔依然被困在南梁,今日起,朕封你為云王。七公主按云王妃之禮厚葬吧!”
云離看著夜輕染,半響,點點頭,并沒有跪拜。
“輕暖,你留下來協(xié)助處理云王妃喪事吧!”夜輕染對夜輕暖吩咐。
夜輕暖和六公主在屋中守著已經(jīng)死去的七公主流淚,聽見夜輕染的話,應了一聲。
夜輕染看向云淺月,見她站著不動,知道她今日是不回皇宮了,安慰了她一句,出了西楓苑。隨著他離開,皇帝的儀仗隊也頓時簇擁著離去,西楓苑頓時顯得分外空蕩。
容楓在夜輕染離開后,抱著那個孩子回去文伯侯府。
冷邵卓留下來幫助處理喪事。
不多時,云王府搭上了靈堂。七公主的肚子被太醫(yī)縫好,梳洗干凈,換了新衣,抬進了棺木里。六公主哭昏了過去,醒來之后又在棺木前哭。
云王府的仆從也哭聲一片,七公主從嫁入云王府之日起,孝敬云老王爺,和氣對下人,沒有公主架子,云王府的人都十分喜歡她,如今她死了,這些人是真?zhèn)摹?br />
云離和云淺月站在靈堂前,兩個人都靜靜的,心中的痛千倍萬倍,卻是再無一滴眼淚。
黎明十分,京中文武百官都得到了訊息,前來憑吊。官職無論大小,包括德親王、孝親王、欽天監(jiān)幾位和云王府不對卯的大臣也都前來云王府憑吊。自然一半原因是源于上官茗玥帝師的身份和云淺月的關系,一半是源于宮中傳出皇上和淺月小姐握手言和一笑泯恩仇的消息。文武百官本來以為景世子反,云王府和榮王府一樣傾塌,不想云王府因為云淺月的回歸,再次如日中天,自然爭相巴結。
云王府門前一時間車水馬龍。
響午十分,宮中夜輕染下了冊封的圣旨,封云離為云王,追封七公主為云王妃,封其女兒為明珠郡主。喪事大辦,請靈臺寺僧者誦經(jīng)七日。
圣旨下達的那一刻,云王府憑吊未走的朝臣山呼萬歲的聲音甚為響亮。
一連三日,云王府來憑吊的人絡繹不絕。
三日里,六公主第二日便受不住被抬回了宮,云淺月和云離不吃不喝,守在棺木前。夜輕暖和冷邵卓分別勸了幾次,都勸不動二人,夜輕暖無奈,派人去帝寢殿傳了話。
上官茗玥怒氣沖沖地來到云王府,剛要對云淺月出手,云淺月看了她一眼,眼前一黑,昏了過去,上官茗玥一股怒氣憋在心口,只能接住她的身子,帶著她回了宮。
云淺月離開后不久,冷邵卓將云離劈昏了過去,抬回房間。
云王府的靈堂前只剩下僧人的誦經(jīng)聲,佛音籠罩整個云王府。
云淺月再次睜開眼睛,躺在帝寢殿的大床上,明黃的帷幔垂下,殿內光線昏暗,上官茗玥坐在窗前的桌案上,手里隨意地翻弄著什么,細看之下是羅盤。
她靜靜躺了片刻,才緩緩起身坐了起來。
上官茗玥聽到動靜,偏過頭,對她詢問,“醒了?”
云淺月點點頭,起身下床,覺得身子似乎又輕了許多,她臉色不由地沉了沉,對上官茗玥問,“我哥哥如何了?”
“醒來就想著哥哥,也不問問我這幾日照顧你如何辛苦。”上官茗玥輕哼一聲,“不過是一個嫂子,值得你如此為她守了三日三夜不吃不喝地折騰自己?”
“我睡了幾日?”云淺月下床的動作一頓,敏感地抓住他的話音。
“五日!”上官茗玥道。
她守了三日靈堂,又睡了五日,這么說如今已經(jīng)是八日過去了。她看著上官茗玥,“七公主發(fā)喪了?”
“如今天暖,不發(fā)喪等著臭了?”上官茗玥的臉色臭臭的,嫌惡地對她揮手,“若是不放心你的哥哥,就去云王府看看。我看他好得很,今日已經(jīng)上朝了。”
云淺月沉默片刻,在床邊坐了下來。發(fā)送了也好,蓋棺定論的事情她不想做了,送靈的事情她也不想做了。云王府如今她也不想去了,即便那里已經(jīng)收拾得干干凈凈,但是再也看不到那個女子笑著等在云王府門口迎著她了,還去做什么?云離已經(jīng)在天圣朝局這個大染缸磨練了出來,好不好,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早就知道她必死無疑,日日煎熬,如今也算是解脫了。她輕聲問,“那個孩子呢?”
“楓世子是她親爹,看著呢!”上官茗玥道。
云淺月抬頭看著他,臉色不好,“上官茗玥,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
上官茗玥不屑地撇撇嘴,但到底是轉了話,解釋道:“那個孩子從那日被容楓看顧后,便黏住了她,離開他身邊就哭,據(jù)說這幾日他為了照看她都上不了朝。比親爹還親。”
云淺月愣了一下,想著小孩子一般都和近身養(yǎng)著的人親近,那個孩子和容楓親近也不意外。容楓會醫(yī)術,比云離和府中的丫鬟婆婆會照顧孩子,由他先看著也好。她不再言語。
上官茗玥見云淺月沒有動身的打算,對她挑了挑眉,“不去云王府?”
“不去。”云淺月?lián)u頭。
上官茗玥臉色似乎稍好了些,“既然不去,就收拾一下,我們啟程。”
云淺月看著他,“去哪里?”
上官茗玥將羅盤一推,起身站了起來,“燕王那個老頭子和云王府的老頭子會晤,十分融洽,派人來傳信,讓我們去見他們。”
“不去!”云淺月聞言果斷地拒絕。
上官茗玥一愣,顯然沒料到她不去,揚眉,“為何?難道你在這皇宮住得不愿意離開了?”話落,見云淺月不語,他道:“燕王的條件,你不去,不讓玉太子發(fā)兵前往青山城相助天圣。”
“燕王能阻攔了子書?”云淺月看著上官茗玥。
“燕王府在東海的地位你不知道?不說一言九鼎,但也是帝王禮讓三分。他若是真阻攔,也說不定。”上官茗玥走過來,伸手去拽她。
云淺月瞬間躲開了她,移形換位,頃刻間由床前到了窗前。
上官茗玥手抓了個空,轉身,看著與他隔了數(shù)丈的云淺月,眉梢揚起,“小丫頭,數(shù)日而已,我便奈何不得你了?”
云淺月背轉過身子,看向窗外,聲音冷清,“上官茗玥,一局棋從來就不是一個人兩個人說了算的。你入了戲想再出戲,也該問問戲里的人同意不同意。”
上官茗玥身子驀地一僵,失了聲。
云淺月看著窗外,帝寢殿夜風細細,薄暮籠罩,往日里看著如一個大牢籠,今日再看,又如何不是九重宮闕,風景如畫?她沒聽見身后再有聲音,轉身向殿外走去。
“你去哪里?”上官茗玥抬步去追云淺月。
云淺月先他一步出了殿門,隨著她走出,殿門“砰”地一聲緊緊關閉,她清冷的聲音再度響起,“上官茗玥,你再往外走一步,仔細萬箭穿心。”
上官茗玥要踩在門檻上的腳猛地一頓。
云淺月已經(jīng)站在院中,對四下冒出來的弓箭手沉聲吩咐,“若是他敢走出帝寢殿,就射箭!無論生死。聽到了沒有?”
“是!”帝寢殿外包圍的人齊齊恭敬地應聲,上萬只箭羽散發(fā)著森森鋒利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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