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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俠且慢 第五十三章 劍鋒遙指月華東(本卷完)

作者/關(guān)關(guān)公子 看小說文學(xué)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xué)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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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輪椅的輕響漸行漸遠(yuǎn)。

    夜驚堂在門前負(fù)手而立,看著滿院飛雪,暗暗琢磨著蕭山堡和龍正青的事情。

    正出神之際,后方茶室的房門悄然打開,東方離人探頭瞄了一眼,而后輕手輕腳走到了背后,湊到夜驚堂耳邊:

    “戀戀不舍?不去送送?”

    夜驚堂有些好笑,回過頭就在耳側(cè)的臉頰上啵了下:

    “什么戀戀不舍,華小姐只是過來探望罷了,剛才殿下也聽到了,和男女之情半點不沾邊。”

    “都交換定情信物了,還不沾邊兒~”

    東方離人扶著夜驚堂回到書房坐下,從桌上拿起木盒,看了看里面的毛筆。

    燕京萬寶樓能把生意做到西海諸部,肯定有點真本事,論手藝恐怕和范家鋪子這種一個級別,制作的毛筆無論品相還是手感,都無可挑剔,連東方離人看著都顯出三分贊許。

    夜驚堂是玩槍桿子的,寫不了多少字,見此開口道:

    “殿下若是喜歡,拿回去收藏?”

    東方離人淡淡哼了聲,把筆盒放在原本碧玉小烏龜?shù)奈恢茫?br />
    “人姑娘剛送的心意,本王拿走像什么話?若是讓人華小姐知道,你怕是得留下個懼內(nèi)的名聲。”

    “我敬畏殿下,不是應(yīng)該的。”

    夜驚堂抬手拉著笨笨,想讓她繼續(xù)坐在腿上。

    但東方離人好不容易才壓下面紅耳赤,可不想又被抱著白摸一整天,她面向夜驚堂,臀兒枕在桌子邊緣,雙臂環(huán)胸:

    “如今好歹是國公爺了,別整天想這些,酒是穿腸藥、色是刮骨刀的老話,沒聽說過?”

    “自然聽說過,但我不好酒,殿下應(yīng)該勸勸陸仙子。”

    “色你只字不提?!”

    “呵呵……”

    東方離人身材非常高挑,像是水水和三娘這么靠坐在書桌上,還得略微墊腳;而東方離人直接是斜靠著,還能把右腿搭在左腿上,配以雙臂環(huán)胸的姿勢,頗像偶然進(jìn)辦公室找下屬閑聊的女上司。

    夜驚堂雖然想擺出正襟危坐的氣態(tài),但確實有點難,便托著腰讓大笨笨坐在桌子上,而后幫忙捏小腿:

    “走路過來累了吧?我?guī)偷钕掳窗础!?br />
    東方離人沒抽開,便雙手撐著桌子,居高臨下道:

    “你要是實在閑著沒事,就乘車進(jìn)宮一趟,給太后和圣上請個安。昨天伱當(dāng)街暈倒,太后擔(dān)心的不輕,昨晚竟然從地道跑來王府詢問情況,圣上早上也起晚了,恐怕也是擔(dān)憂你安危……”

    夜驚堂轉(zhuǎn)眼看了下天色:

    “我就是氣虛,行走無礙,晚些時候入宮一趟吧。”

    “行,等會坐本王車過去。”

    東方離人鞋子被褪下,踩在了夜驚堂膝蓋上,心頭怪怪的,便看向窗外:

    “繼續(xù)教你吟詩作對,不許亂對,聽到?jīng)]有?”

    “嗯哼。”

    “你還‘嗯哼’,怎么學(xué)起師尊口氣來了?”

    “呃……”

    ——

    天街一場大戰(zhàn),導(dǎo)致承天門內(nèi)外滿地狼藉。

    作為皇城正門,破破爛爛顯然有失體面,為此工部的人昨天下午就到了場,開始著手翻修城門樓和街道。

    昨日大戰(zhàn),算是開國以來在云安發(fā)生的最大規(guī)模交手,上次女帝打曹公公,都沒搞出這么大動靜,可能是覺得有紀(jì)念意義,有些拍女帝馬屁的臣子,甚至還提議在承天門外立兩座雕像。

    但朝廷給活人塑像,基本上‘肉身封神’的意思,夜驚堂當(dāng)護(hù)國門神,杵劍站在宮門之外震懾四海宵小,倒是勉強(qiáng)夠格;但作為對手的花翎,站在旁邊就顯然不合適了。

    為此這個女帝很喜歡的提議,還是被群臣給否決了,改為弄了一座刀扇石雕,放到了梧桐街口,來紀(jì)念在此地一決雌雄的兩名武道巨擘。

    當(dāng)然,這些都是題外話。

    因為昨天剛有賊子在皇城外搗亂,西側(cè)港也發(fā)生了劇烈沖突,皇城尚處于戒嚴(yán)狀態(tài),下午時分,銀裝素裹的皇城里,隨處可見結(jié)隊巡視的禁軍。

    福壽宮內(nèi),因為太后娘娘昨天晚上自作主張,從地道偷偷跑去了靖王府,導(dǎo)致楊瀾被靖王訓(xùn)了一頓,今天可謂嚴(yán)防死守,直接站在地道入口,以免太后娘娘一不留神又不見了。

    太后娘娘雖然十分掛念色胚護(hù)衛(wèi)的安危,但兩人的關(guān)系終究不好挑明,太關(guān)心難免惹人生疑,為此昨夜回來后,便老實在寢殿里歇著,讓紅玉去打探城外的消息。

    眼看一個白天就要過去了,外面還沒有確切消息傳來,太后娘娘自然憂心忡忡,站在銀杏樹下,面前的樹壇里插著三炷香,雙手合十默默念叨道家典籍,估計是在求樹老爺保佑夜驚堂平平安安。

    紅玉和太后娘娘一起長大,在江州時就是伴讀丫鬟,對太后娘娘可是十分了解,其實從西北回來后,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太后娘娘和以前不太一樣,心里好像有了男人,而且這個男人非常好猜……

    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紅玉作為貼身女官,按理說應(yīng)該勸太后娘娘迷途知返,千萬別鬼迷心竅做傻事。

    但常言‘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太后娘娘進(jìn)宮她就進(jìn)宮,太后娘娘若是有朝一日改嫁,她不也順理成章跟著改嫁,太后娘娘總不能卸磨殺驢,到時候把她拋下吧?

    為此紅玉哪怕看出了點端倪,依舊傻乎乎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還站在旁邊,雙手合十幫著一起祈福。

    主仆兩人不知道禱告多久后,宮閣外傳來扇翅膀的聲音,繼而一只大鳥鳥,就落在了銀杏樹的秋千上,開始很不開心的來回?fù)u晃。

    咯吱咯吱……

    太后娘娘瞧見鳥鳥,自然是眼前一亮,從荷包里取出小肉干:

    “愛妃,夜驚堂醒了沒有?”

    “嘰嘰……”

    鳥鳥瞧見小肉干,少有的沒接,而是張開翅膀,示意毛茸茸的肚子,看模樣還在為胖頭龍說它胖的事兒耿耿于懷。

    太后娘娘沒看懂鳥鳥的意思,正茫然之際,忽聽殿外傳來一聲:

    “微臣夜驚堂,拜見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以為夜驚堂在躺著養(yǎng)傷,著實沒料到他能跑進(jìn)來,連忙回頭,瞧見一襲黑袍的夜驚堂,端端正正站在門口,看起來和往日沒區(qū)別,心里的大石頭頓時落了一半。

    太后娘娘本想快步跑過去,但走出兩步又覺得儀態(tài)不對,便雙手疊在腰間,變成了不緊不慢的國母姿態(tài),來到正殿內(nèi):

    “驚堂,你怎么進(jìn)宮了?托人報個平安就行了嘛。紅玉,你去準(zhǔn)備些晚膳。”

    紅玉就猜出太后娘娘會支開她,當(dāng)下只當(dāng)什么都不知道,欠身一禮后,便快步退出了殿內(nèi)。

    夜驚堂恭敬站著,直到屋里沒了宮女,才站直身體揉了揉老腰:

    “嘶……”

    “誒?”

    太后娘娘端莊淑雅的神色一變,連忙來到跟前,扶住夜驚堂的胳膊:

    “你怎么了?要不要叫太醫(yī)?”

    “不用,就是身子有點虛,走這么遠(yuǎn)累著了。”

    夜驚堂被太后娘娘扶著,走向不遠(yuǎn)處的茶榻:

    “聽說娘娘昨晚上還跑去王府問我情況,我怕娘娘見不到人著急,就過來了。”

    太后娘娘扶著夜驚堂在茶榻靠著,側(cè)坐在跟前倒茶:

    “你把城門樓都打塌了,當(dāng)場暈倒,我能不擔(dān)心?和斷聲寂打架,都沒瞧見你暈……唉~你要是出生在江州多好,學(xué)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定然也能成大才子,遇事和離人一樣動嘴就行了,哪需要整日打打殺殺,冒這么大風(fēng)險……來,喝水。”

    太后娘娘說話間,端著茶杯吹了吹,送到夜驚堂嘴邊。

    因為殿內(nèi)燒著火龍不冷,太后娘娘在宮里,穿的只是深紅色的輕柔家居裙,黑發(fā)在腦后盤成很成熟的樣子,臉上還是點了紅妝,紅唇似珠、面白如玉,看起來明艷而貴氣,親手端茶送水,著實讓人有種消受不起之感。

    夜驚堂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把茶杯接過來,又把太后娘娘摟著靠在跟前,在臉蛋兒上親了下:

    “我自有分寸,打不過會跑的,暈倒只是懶得強(qiáng)撐了。動嘴皮子,雖然能以理服人,但太費腦子,哪有把刀架人脖子講道理簡單……”

    太后娘娘見紅玉一走,規(guī)規(guī)矩矩的夜驚堂便開始放肆了,眸子里有點羞惱,但這時候也不好兇,想想還是靠在懷里,把有些冰涼涼的大手拉起來放在懷里暖著,柔聲道:

    “誰說的?你再有道理,只要動了手,那些酸書生就能說你仗勢欺人,能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才是真厲害。我以前在江州的時候,經(jīng)常逛詩會,看那些才子唇槍舌戰(zhàn),場面可不比武魁打架弱多少,當(dāng)場被氣死的都有……”

    夜驚堂環(huán)著太后娘娘聆聽訴說,因為太溫柔體貼,弄得他連欺負(fù)的心思都生不起,只是眉眼彎彎回應(yīng):

    “是嗎?哪有時間肯定得去見識下。”

    太后娘娘聽到這個,倒是想起了什么,抬起眼眸望向夜驚堂:

    “對了,本宮前幾天和水兒說,想回江州省親,水兒說是和圣上打招呼,也不知道說了沒有……進(jìn)宮之后,我都十年沒回過江州了,爹娘倒是來過兩次,但也沒住多久。

    “本來還想早點回去,趕個年關(guān),現(xiàn)在看來不大可能了,嗯……開春要是能回去,你陪著本宮好不好?就說給本宮當(dāng)護(hù)衛(wèi),到江州也能認(rèn)識那邊的名門望族,對你以后有好處……”

    夜驚堂聽見這話,心中倒是一動——凝兒和薛教主在江州,也不知什么時候回來,他挺想去看看的,順便去凝兒老家一趟。還有龍正青和蕭山堡的事兒,若是能提前查清,也能了卻個心結(jié)。

    按理說,開春后過去更合適,但夜驚堂這段時間沒法動武,住在家里是養(yǎng),坐在船上也是養(yǎng),沒啥區(qū)別。

    而太后娘娘十年沒回娘家了,想回去過個年,他作為男朋友,肯定要滿足下……

    夜驚堂稍加思索,偏頭道:

    “我去說一聲吧,反正這段時間養(yǎng)傷,跟著太后娘娘出門,剛好也能散個心。”

    太后娘娘聽見這話,自然是眼前一亮,還有點不好意思,囁嚅嘴唇,看樣子是想問夜驚堂方不方便。

    夜驚堂摟緊些許,笑道:

    “我也沒啥正事,年紀(jì)輕輕的,所做無非行走四方,見識下這江湖到底有多大。嗯……不光帶娘娘回江州,以后只要有機(jī)會,天南海邊、西北大漠、北方雪原,那些陸仙子講過的地方,我都帶著娘娘還有靖王去看看……”

    太后娘娘覺得這個餅畫的怕是有點大,不過來日方長,只要夜驚堂有這個心,總是有機(jī)會的。

    可能是覺得夜驚堂太寵她,太后娘娘有點不好意思了,左右看了看,而后悄悄摸摸,學(xué)著艷后秘史上的內(nèi)容,把手兒滑到了夜驚堂小腹輕輕摩挲,看起來是想幫夜驚堂是手動獎勵一下:

    “哼……知道你小子沒安好心,本宮身為太后,肯定不能真給你……不過那什么……”

    ?

    夜驚堂瞧見這架勢,自然受寵若驚。

    但他再在獲得獎勵,晚上回去梵姑娘一號脈,發(fā)現(xiàn)他又虛一大截,怕是得把他綁起來關(guān)禁閉。

    夜驚堂雖然很感動,但還是忍痛握住了太后娘娘的手兒,放到嘴邊溫溫柔柔親了口:

    “我說這些,只是希望娘娘開心罷了,又不是光想著占便宜的登徒子,真想感謝的話,親一口就行。”

    “……”

    太后娘娘見夜驚堂如此君子氣,心里感動壞了,抿了抿嘴,主動揚(yáng)起臉頰,湊上前啵啵啵啵啵……

    ……

    ——

    呼呼~

    日落西山,雪逐漸大了起來。

    夜驚堂吃了個晚飯后,走出了福壽宮,順著游廊步道朝長樂宮行去。

    而鳥鳥不小心又吃撐了,蹲在秋千上面樹思過,叫不動便讓它留在太后宮里了。

    長樂宮雖然只住了女帝一人,但服侍的宮人要比福壽宮多很多,行走在路上,時而都能碰見來回行走的宮女,因為夜驚堂已經(jīng)是熟面孔,擦肩而過還會欠身行禮:

    “夜國公。”

    “免禮,不嫌棄叫公子即可,沒必要這么客氣。”

    “嘻……”

    ……

    夜驚堂沿途回應(yīng)宮女的招呼,很快來到了長樂宮后方的承安殿。

    進(jìn)宮時提前打過招呼,承安殿顯然提前有所準(zhǔn)備,宮女全被支開了,里面亮著燈火但看不到一個人。

    夜驚堂見此腳步放慢幾分,來到門口左右看了看,見四下無人,開口道:

    “鈺虎姑娘?”

    “嗯哼~在這里。”

    柔媚御姐音,從寢殿深處小浴室傳來,還伴隨這水花聲。

    ?

    夜驚堂瞧見這架勢,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屋漏偏逢連夜雨’。

    照這樣串門下去,他不虛誰虛?

    夜驚堂不知為何,竟然有點壓力,想了想才抬步進(jìn)入殿內(nèi),來到臨湖寬大寢室之中,打量里側(cè)的屏風(fēng):

    “鈺虎姑娘,你在沐浴?”

    “進(jìn)來~”

    “?”

    換做往日,夜驚堂還真得進(jìn)去試試深淺!

    但現(xiàn)在不太敢,開口道:

    “這不太好吧?我……”

    “你進(jìn)不進(jìn)來?”

    御姐音多了三分不悅之意。

    夜驚堂張了張嘴,當(dāng)下也只能硬著頭皮走到屏風(fēng)側(cè)面,往浴室瞄了眼——浴室里干干凈凈,池子里冒著水霧,鈺虎身著紅色長裙,站在多寶閣旁,擺弄著里面的藥材,并沒有衣不遮體的情況。

    瞧見此景,夜驚堂如釋重負(fù),緩步走進(jìn)小浴室,詢問道:

    “鈺虎姑娘準(zhǔn)備沐浴?”

    大魏女帝打開架子上的盒子,從里面取出藥瓶,回過頭來,柔媚眼神示意浴池:

    “脫衣裳,躺進(jìn)去。”

    “?”

    夜驚堂聽見此言算是明白,這次角色互換了。他搖頭道:

    “我沒大礙,就是過來報個平安,要是沒事的話……話……鈺虎姑娘,你做什么?”

    大魏女帝腳步輕盈來到面前,直至面對面把夜驚堂逼退半步,眼神居高臨下,打量著夜驚堂身體:

    “你現(xiàn)在可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病患,要是不聽話,信不信以前你怎么對我的,我就怎么對你?”

    以前……

    夜驚堂想起以前抱著鈺虎,用臀兒試水溫的事情,覺得這場面他肯定沒法復(fù)刻,無奈道:

    “以前是事急從權(quán),我蒙著眼睛,沒有冒犯的意思……”

    大魏女帝也不廢話,抬手就開始扯腰帶。

    夜驚堂抬起手來:“好,我泡澡,自己來。”

    大魏女帝這才滿意,回過身來,和夜驚堂一樣,取出一截紅布蒙住眼睛,而后拿起小藥瓶,倒進(jìn)冒著霧氣的池水。

    嘩啦啦~

    夜驚堂把佩刀解下,放在案臺上,想了想:

    “要不我自己泡?我沒讓人伺候的習(xí)慣……”

    “誰伺候你,你沐浴,我和你聊點正事。我又看不到,你還怕吃虧不成?”

    夜驚堂見虎妞妞脾氣倔,也不多說了,把外袍褪下,穿著薄褲滑入池水中。

    嘩啦~

    池水是溫泉,本就有養(yǎng)身的效果,里面添加的藥物,則是大魏女帝平時溫養(yǎng)身體神藥,由王太醫(yī)等高人精心配置,所用藥材更不用說,只要世上有的,用的基本上就是最好的。

    夜驚堂本來只是迫于虎妞妞威勢隨便泡泡,但真躺進(jìn)去,便發(fā)現(xiàn)一股清涼流入四肢百骸,繼而由內(nèi)而外產(chǎn)生溫?zé)幔B虛乏感都給填滿了,說不出的舒坦。

    “呼……”

    夜驚堂呼了口氣,眼底閃過訝異,也不在拒絕,老老實實躺在池子里,讓池水浸泡全身:

    “這是什么藥?我有浴火圖,用這怕是有點浪費……”

    “藥就是給人用的,何來浪費一說。”

    大魏女帝蒙眼側(cè)坐在水池邊,用手撩動池水,讓藥物擴(kuò)散均勻:

    “西側(cè)港和天街的賊子,雖然為殺你而來,但你是大魏國公,親自出手剿滅北梁賊子,也算立了大功。說吧,想要什么獎勵?我?guī)湍愫褪ド险堎p。”

    夜驚堂靠在池子里,看著旁邊身姿豐腴的絕色美人,猜出她肯定有備而來,指不定穿了兩條……

    不過夜驚堂以前只是嚇唬鈺虎,讓她收斂點,此時也沒真要,只是道:

    “我想請個長假,趁著養(yǎng)病期間,去外面走走。太后思鄉(xiāng)心切,想去江州,我也早聽過江州水鄉(xiāng)的各種傳聞,但沒親眼見過,所以……”

    嘩啦~

    大魏女帝撩水花的動作一頓,略微抬起臉頰,看起來是有點不高興。

    不高興并非因為臣子告假,而是她喜好詩詞歌賦,但從未去過江州。

    這就和東方離人做夢都想去天南一樣,江州就是文壇上的官城,群英薈萃的書香圣地,只要是舞文弄墨之輩,沒人不想去留下自己的足跡。

    但她身為一國帝王,顯然沒法隨心所欲,夜驚堂一走就是數(shù)月,她又只能一個人待在這深宮之內(nèi)書風(fēng)詠雪,那種應(yīng)有盡有,卻終是孤家寡人的孤單,世上又有幾人能懂?

    夜驚堂感覺到了虎妞妞的情緒變化,想了想:

    “嗯……開春去也行,我先老實在京城養(yǎng)傷……”

    大魏女帝沉默了一陣,想想站起身來,裸足滑入浴池中,奪目紅裙浸泡在了池水內(nèi),斜靠在了夜驚堂跟前:

    “我向來說到做到,你有求,只要力所能及,就不會拒絕。”

    夜驚堂見狀下意識坐直幾分,雖然鈺虎蒙著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但他可長著眼睛,紅裙被水一泡,基本上就半透了,看似什么都看不見,但隱隱又好像都能看見……

    夜驚堂輕咳一聲,也不好坐太近,就往旁邊挪了挪:

    “要是你不想答應(yīng),就當(dāng)我沒提過,等過完年,再送太后回鄉(xiāng)省親……”

    大魏女帝泡在水里,并未回應(yīng),斟酌良久后,才道:

    “我喜歡詩詞歌賦,但從未去過江州,太后既然回去,我剛好也和圣上告?zhèn)假……”

    “啥?!”

    未等話語說完,夜驚堂已經(jīng)猛的坐起身來,轉(zhuǎn)頭看向身側(cè)的大漂亮,滿眼難以置信。

    大魏女帝并非開玩笑,坐姿慵懶了幾分,靠在浴池邊緣:

    “怎么,不想我跟著?”

    “不是。”

    夜驚堂都驚呆了,連當(dāng)前曖昧處境都懶得再搭理,抬手把蒙眼的紅布拉下來,四目相對認(rèn)真道:

    “這可不是拍腦門就能做的決定,太后不管政務(wù),出去走走沒什么。你……你要幫圣上處理公務(wù),這走了,朝廷那么多事情……”

    大魏女帝倒是頗為平靜:

    “這掌控天下的,可不是太極殿一張椅子,而是江州、崖州的幾十萬精兵和手下臣子,只要劍在圣上手中,讓鳥鳥坐在龍椅上聽政,都能把朝野管的井井有條。讓靖王監(jiān)國即可,短時間出不了問題。”

    夜驚堂眉頭緊蹙,覺得還是太冒險。

    大魏女帝偏頭打量泡在水里的健美胸腹,開口道:

    “再者,東南方由門閥士族把持,表面安分,內(nèi)里如何誰也不清楚,順道也能微服私訪,替圣上體察民情。史上又不是沒有下江州微服私訪的皇帝,沿途判案申冤、除暴安良,還留下過不少典故……”

    夜驚堂覺得虎妞妞就是想出去玩,輕輕嘆了口氣,搖頭道:

    “此事我根本拿不了主意,至少得和靖王、朝臣商量過后,才能……”

    “這是自然,我現(xiàn)在就去和靖王商量。”

    大魏女帝說完后,站起身來,水花順著裙擺滑下,豐腴身段兒也展現(xiàn)無疑,明顯能看到兩瓣月亮……

    嘩啦啦~

    夜驚堂連忙偏過頭,直至濕噠噠的大姨子,起身走出浴室,去了旁邊的睡房,才暗暗松了口氣,快速穿上了衣袍……

    ——

    入夜。

    高聳于建筑群間的鳴玉樓,沐浴在瀟瀟風(fēng)雪中,依舊亮著燈火。

    后方黑衙之內(nèi),有捕快來回巡視,依稀還能聽到巡邏的‘后門槍’小王,給剛來的新人上課:

    “咱們黑衙的頂頭上司,明面是靖王,但暗地里是誰,你可清楚?”

    “夜大俠!”

    “什么大俠,叫大人!這里可不是江湖法外之地,說錯話要挨板子。我作為老人,可得給你打好招呼,其他地方能走,但下面的地牢,絕對不可亂去,特別是地子一號房……”

    “呃……一號……哪里面關(guān)的何方神圣?”

    “噓!問不得。反正那里面的人,刺殺過夜大人,還好端端活著。斷聲寂、花翎等通天梟雄,都死在夜驚堂手上,能活下來的人,你想想有多厲害?”

    “哦……難不成是個女刺客,用的美人計?”

    “嗯?”

    “我猜對啦?!”

    ……

    瑣碎言語漸行漸遠(yuǎn)。

    夜驚堂站在圍墻上,看著兩個提燈走過的捕快,心底暗暗搖頭,又把目光投向了圍墻后方的高樓。

    頂樓是書房,仔細(xì)側(cè)耳聆聽,能聽到里面?zhèn)鱽韮傻酪桓呃湟粙趁牡呐勇曇簦?br />
    “去江州?太后回鄉(xiāng)探親,我陪著即可,姐姐日理萬機(jī),哪有時間……”

    “上次你去西海諸部巡游,去了姐姐只在書上看到過地方;而姐姐我卻自幼待在云安,最遠(yuǎn)也不過去澤州巡視一圈兒,說是人間帝王,其實也不過是籠中雀罷了……”

    “唉,我知道姐姐不容易……朝政怎么安排?”

    “你身為攝政親王,總得歷練,監(jiān)國一兩個月,有問題?”

    “問題倒是沒有不過姐姐微服私訪,安危……”

    “師尊和夜驚堂在身側(cè),你都沒出問題,還怕朕在外面出事?還是你想和夜驚堂出門郎情妾意,不愿替我這姐姐分憂?”

    “怎么會,嗯……我也沒去過江州,不如這樣,太后要住到開春,少說兩三個月。姐姐先過去散心,等下個月,姐姐早點回來主持朝政,我再過去……這樣麻煩是麻煩點,但我們自幼都是如此,有福同享嘛,對吧姐姐?”

    “唉……也行,我把胭脂虎帶著,三天就能回京,到時候你再過去即可。”

    “那就這么定了,姐姐好不容易出門一趟,玩開心點,不用掛念政務(wù)……”

    ……

    夜驚堂聽著對談,第一次發(fā)現(xiàn)笨笨也能展現(xiàn)出云璃般的靈動嬌憨,忍不住輕笑了下。

    既然倆人商量著安排,夜驚堂自然也沒有多操心,悄然離開王府,帶著鳥鳥往天水橋折返。

    等回到新宅之時,夜色已經(jīng)深了。

    夜驚堂想著接下來的安排,獨自進(jìn)入梅院,抬眼一看,忽然發(fā)現(xiàn)原本歲月靜好的梅花院,氣氛變得有點不對。

    天色已晚,房間門窗都關(guān)著,亮著燈火但里面無聲無息,沒有任何動靜。

    夜驚堂略顯疑惑,左右打量后,先來到西廂房外,想看看三娘睡著沒有。

    結(jié)果他剛悄悄把門推開,就發(fā)現(xiàn)正廳里的小榻上,端端正正坐著道人影,身著紅黃相間的冬裙,儀態(tài)看起來和苦口婆心教偏房規(guī)矩的少奶奶似得。

    而小榻另一側(cè),則坐著有點蔫兒的三娘,微微低眉,看起來受了很大委屈。

    夜驚堂見此略顯茫然,把門推開詢問道:

    “怎么了?”

    裴湘君也沒抬頭,聲音不大不小的開口:

    “沒什么昨天晚上,我和你胡來,沒顧忌你的身子,梵姑娘和我講道理,我覺得說得對,以后可不敢亂來了,你也得注意。”

    這話顯然不是說給夜驚堂聽得,而是說給東廂房里裝死的水水聽的。

    梵青禾自然不知道自己教導(dǎo)錯了人,見三娘很委屈的樣子,開口道:

    “我是大夫,說的都是事實,可能話不中聽,但還是要說清楚,這是為了驚堂身體。”

    夜驚堂明白了原委,覺得三娘肯定委屈壞了,但也不能說梵姑娘不對,當(dāng)下連忙上前:

    “都是我的錯,以后肯定不會亂來了,多謝梵姑娘操心,以后說我就好,我肯定記住。”

    梵青禾覺得和夜驚堂說沒用,只有提醒枕邊人,才能從根源上解決問題,此時說完了,她也不久留,起身給夜驚堂號了下脈:

    “嗯……你身體恢復(fù)了些,但近些日子還是要休養(yǎng),身體養(yǎng)好了,才能龍精虎猛,可不能縱欲。好了,我先回房了。”

    說著就提著小藥箱,走出了房門。

    夜驚堂送梵姑娘離開后,快步回到西廂房,可見三娘眼圈都紅了,輕咬著下唇也不說話,便坐在跟前輕撫后背:

    “是我不好,讓三娘受委屈了。”

    吱呀~

    而對面的東廂房,此時也打開了房門。

    璇璣真人雖說性格從心所欲,但只針對自己,怎么可能不顧及他人感受。

    方才坐在屋里,聽著三娘被禾禾數(shù)落半天,璇璣真人也不好解釋,心里相當(dāng)慚愧,此時也沒擺仙子氣態(tài)了,緩步來到屋里,來到三娘跟前坐下:

    “是我的錯,昨天不小心喝多了,被……被夜驚堂……如今木已成舟,我也無可奈何,但此事確實不好公之于眾。青禾那些叮囑之語,確實是為夜驚堂好,就是說錯了人,三娘別往心里去才是……”

    裴湘君莫名其妙幫璇璣真人扛雷,心里自然委屈,不過見璇璣真人通情達(dá)理道歉,還是舒服了些,柔聲道:

    “進(jìn)了一家門,便是姐妹,我?guī)兔φ谘谝彩菓?yīng)該的。驚堂喝多了不懂事才弄出這些,水兒姑娘也別想不開;女人嘛,遲早都要嫁人的,驚堂人也不錯……”

    璇璣真人認(rèn)真聆聽,也沒說什么,閑談兩句后,便起身道:

    “你們早點休息吧,我回房了。”

    裴湘君明白這是把驚堂讓給她,她昨晚沒干壞事,都被梵姑娘說得無地自容了,哪里再敢和夜驚堂同房,當(dāng)下道:

    “你剛那什么……讓驚堂多陪陪你吧。”

    璇璣真人可是在學(xué)凝兒的受辱女俠人設(shè),怎么能帶著夜驚堂回屋,便開口道:

    “我想一個人靜靜,夜驚堂,你自己回屋睡吧,敢亂跑,我就叫青禾過來收拾你。”

    夜驚堂身體養(yǎng)好了,才能大戰(zhàn)幾天幾夜,當(dāng)前也沒一炮雙響的意思,他端過來茶壺,在榻上坐下:

    “還沒啥睡意,要不坐下來一起聊聊天。過幾天,我們可能的去江州一趟。”

    “嗯?”裴湘君聽見這話,自然掃開了雜念,側(cè)坐在身邊蹙眉道:

    “去江州作甚?又是朝廷安排的?朝廷把你當(dāng)驢使喚不成?”

    璇璣真人在對面坐下,可能是騷里騷氣習(xí)慣了,順嘴接了句:

    “誰讓他比驢都猛……咳……”

    房間里安靜了一瞬。

    夜驚堂端著茶壺倒水,眼神古怪,差點憋岔氣。

    裴湘君吸了口氣,導(dǎo)致衣襟鼓鼓,本來想裝作聽不懂,但最后還是忍不住開口:

    “水兒,你私底下好像比明面上還……還那什么。”

    璇璣真人少有的臉紅了下,端起茶杯抿了口,風(fēng)輕云淡岔開話題:

    “說正事,去江州做什么?”

    “太后娘娘回鄉(xiāng)探親。”

    “哦……”璇璣真人恍然:“我聽太后說起過。”

    “鈺虎也跟著。”

    “……?”

    璇璣真人喝茶的動作一頓,眨了眨眸子:

    “確定?”

    夜驚堂把茶杯遞給三娘,點頭道:

    “嗯。鈺虎喜歡舞文弄墨,但自幼沒出過遠(yuǎn)門,想趁此機(jī)會出去走走,宮里宮外的事情正在安排……’

    璇璣真人聽到這里,便知道大徒弟心意已決。

    鈺虎的武藝,可比離人高太多了,她剛和夜驚堂那什么,要是路上被逮住,怕是得被鈺虎當(dāng)場逐出徒門,勒令還俗嫁人。

    璇璣真人想了想道:“江州路途遙遠(yuǎn),你身體有傷,剛好在船上休養(yǎng),要聽青禾囑咐,別想那些事了。嗯……三娘你去不去?”

    裴湘君好久沒見凝兒,肯定是想去看凝兒和眼前這閨蜜打架的場景,也舍不得夜驚堂,便開口道:

    “藥坊剛籌建好,東南那邊豪商云集,驚堂要過去的話,我也帶著掌柜過去走走,不過肯定不好和太后住官船上。”

    “那行,我和三娘坐商船走后面,讓青禾跟在你身邊照料,免得你亂來傷了身子……其他的,等到江州再說吧。”

    夜驚堂知道‘其他的’是什么,搖頭一笑:

    “我又不是成天想那些,來喝茶……”

    “干喝有什么意思,要不來玩點有意思的?”

    “別了別了,梵姑娘待會查房怎么辦……”

    ……

    輕聲細(xì)語傳入門外風(fēng)雪,又散入風(fēng)雪。

    深秋自云安出發(fā)的旅程,直至昨日才堪堪結(jié)束,而一段新的旅程,也在這風(fēng)雪與燭光之中,不知不覺悄然開始……

    ——

    千山難阻紅塵客,槍橫雪崖伴游鷹。

    第六卷【千山游隼】完。

    第七卷【寒波龍影】

    龍影凌波擊碧空,劍鋒遙指月華東。

    事成拂袖瞻天問,斬落人間第幾紅?

    敬請期待……

    ——

    日更兩萬一,只為劍指月票榜,看看能沖個第幾名。

    前兩章是昨天寫的,這章是今天現(xiàn)寫的,明天更新可能比較晚,也不可能有今天多這么,畢竟碼字需要時間,不是阿關(guān)不想多更,我恨不得一天四十八小時。

    打賞感言過幾天總結(jié)一下發(fā)吧,這幾天確實飯都沒時間吃,靠牛奶火腿腸頂餓or2!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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