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wǎng)址:</b> 東極門往里邊走,有汪不大不小的碧湖,湖心有一座八角亭,紅色尖頂矗立在湖中,頗有幾分萬綠叢中一點紅的架勢。
亭中,擺了一張紅木小案,上邊擱著幾件不起眼的茶具。小案兩側各有一把逍遙椅正輕輕晃悠著,兩道人影半仰在上,愜意地觀月垂釣。
周宗的左手從他寶貝的魚竿上撫過,右手抬起茶杯輕呷一口,炯炯有神的眸子盯著湖面,靜候著魚兒上鉤。
一旁的人是段謀,除卻操勞門中瑣事,他唯一愛好便是與周宗坐在湖心亭中一邊飲茶,一邊夜釣。
“墨宗今晚不太平。”段謀的聲音比起尋常更顯低沉,像是怕驚擾了魚兒。
周宗卻毫不在意,冷笑道:“要在旋渦里掏東西,哪有不濕手的道理。”
“老十傳信回來,說闖入者的本領猶在風政之上。”段謀直視湖面,眉峰緊鎖,他在猜測,猜測與風政對峙者是何方高人。
“哼哼。”周宗又是一聲冷哼,旋即抬起魚竿來瞧了一瞧,見無魚上鉤,便又順勢放下。
“老七負傷,這些日子辛苦老十了。”周宗繼續(xù)說道,臉上不帶半分情緒。
這次換段謀啐了一口,他道:“辛苦?還不知道他在哪里花天酒地呢。”
周宗微微笑了一笑,他知道這幾日墨宗發(fā)生的故事。何望舒多半正在青樓里摟著花魁吟詩作對,真正辦事的不過是一只黑鳥和泥潭中央的吳秋舫。
但他也不計較,扭頭說道:“無妨,只要事情能辦得成,何必管他使的什么手段。”
段謀卻不以為然,不依不饒地說道:“他倒是瀟灑,若是那孩子有個閃失,他擔得起嘛?”
見段謀也不顧魚兒怕不怕,開始在亭子里叫囂起來,周宗饒有興致地將頭枕在椅上,不緊不慢地說道:“你也關心起那孩子來了?”
“只要是我東極門人,就是只蟲子,也不能死得不明不白。”段謀嘶啞的聲音響徹湖面,宣示著他又動了肝火。
周宗對此早已習以為常,他知道自己的四師弟是個什么性子,一時頑劣心起,又打趣他道:“我昨日踩死了只東極門的螞蟻,你不得手刃了我?”
段謀聞言,怒氣沖沖地白了他一眼,沖著湖面惱道:“你別嚇走我的魚。”
周宗見狀哈哈一笑,又將話頭拉回正題:“我覺得,老二已經(jīng)下山了。”
周宗話音落下,段謀半晌未去搭話,比起林蕓,暴跳如雷的他似乎更顯沉著。
“為何你總說老二不在山上?”段謀將信將疑地問道。
見段謀并未反駁,周宗的聲音也跟著沉了下來。
“別說不在山上,我還料定他此刻便在妖域。”
“妖域...他見那人去了?”段謀把話拖得很長,腦海里也在思索。
“以他的性子,別說見人,說不定已經(jīng)大打出手了。”周宗撇了撇嘴,好像晏青云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眼前。
“可他發(fā)誓永世不會下山。”段謀還是不肯相信周宗的話。
“發(fā)誓?他老二發(fā)過的誓比我釣的魚還多,你信他的鬼話?”
說到此處,周宗罵罵咧咧的支起身子,快速將魚竿抬起,可魚鉤之上依舊空空如也,餌料卻早被湖中魚群摘了桃子,為他心中的怒氣再添了一把柴火。
“但你釣魚的本事,本來也臭。”
雖然周宗怒氣橫生,但段謀也不是個會見風使舵的主,仍然往他火上澆油。
“呸,哪來的廢話。”周宗罵道,旋即又想起什么,緩緩將頭擱了回去,平靜地接著說起話來:“若老大當真活著,那他,必定成妖了。”
段謀聽完沒有開腔,他倒吸一口涼氣,陷入沉默。
周宗見段謀獨自沉思,也不擾他,只是抬手為他續(xù)了盞茶,再將茶杯推到段謀面前。
亭子的角落點了一段龍涎香,香氣隨風擺動,讓段謀的心思沉靜下來。
“他若是成妖,怕是不會老實待在妖域。”段謀試探著說道,他也不能確定東極門的大師兄目前究竟是何境況。
“既然老二插手,那我們想那么多也沒用。”周宗一聲嘆息,似乎不想再提這令人頭疼的事。
段謀卻清了清嗓子,憂慮道:“未雨綢繆總是好的,不過眼前最要緊的是,你稱病不是長久之計,皇城終歸要走一趟了,只是那孩子下山一事...”
“人君那里,我自會去說,大不了,我將頭給他便是。”周宗橫眉說道。
段謀知他說的是氣話,也不搭茬,人君就算怪罪,也罪不至死。東極門為他鞍前馬后這么多年,功勞苦勞一應俱在,人君想必也不好多說些什么。
“那墨宗呢?”東極門俗務繁忙,他倆同來夜釣的機會不多,段謀也想趁此機會將近來的憂慮問個明白。
周宗遲疑片刻,說道:“老十一和老十二的事,雖然不甘,但生死有命,要想坐穩(wěn)洛城最大的一把交椅,必然要見血。安生了十八年,魔宗既然要打破規(guī)矩,暗中下手打傷老七,老十取他一條性命也不為過。當然墨宗不會善罷甘休,我們遲早還得再打一次。”
“再來一次,我定要他們雞犬不留。”段謀惡狠狠地說道,他想起十八年前的大戰(zhàn),東極門雖勝,但勝得慘烈。
周宗不言,往事不堪回首,那場大戰(zhàn)同樣是他心中的痛與怒。
“何時讓他們回來?”段謀扶緊魚竿,水面有波濤蕩漾,魚兒已經(jīng)迎來新的牢籠。
“給老十發(fā)信,不管結果如何,今夜回來。還有,傳令天青、空林,讓他們即日啟程回門,今年的比試得計劃上了。”周宗瞧見段謀的魚竿震動,知道今夜又是他捷足先登,便是將話撂下,站起身來,衣袍一拂,踏著月色往岸邊飛去。
段謀默默點頭,將魚竿一把扯起,水面波光粼粼,游魚將換新主。看來周宗今夜,又輸他一次。
再看墨宗那頭,正與東極門的愜意相反。一黑一藍兩只小鳥端坐墻頭,目不轉睛地瞧著院內。
“不知是哪方高人駕臨,何不露個臉面,墨宗自有好酒款待。”風政雙手負在背后,朗聲說道。
“好酒好肉大可不必,風宗主,放人吧。”金面黑衣人慢悠悠地說道,聲音尖細,一入耳便讓人心生不悅。
“不知閣下說的是何人?”風政雙眼犀利如鷹隼,沒有語氣地說道。
“我們都站在此處了,又何必裝傻呢?”那人冷笑一聲,將目光落在那棵巨大的枯樹上。
風政沉默不語,這金面黑衣人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早早打定主意要救枯樹里的人。
一旁的兩只鳥兒看得搖頭晃腦,吳秋舫多少體會到一絲何望舒愛看熱鬧的心情。
“老四傳信來了,要我們今晚便走。”黑鳥見藍鳥瞧得聚精會神,伸長鳥喙頂了藍鳥一下,傳出何望舒的聲音來。
“可我們來還一無所獲。”吳秋舫心中的惋惜在嘴上表露無疑。
“今晚的事,便是最大的收獲了,我們且先回門,再行定奪。”不看也知,何望舒此刻神情嚴肅,并不想多加拉扯。
“好。”藍鳥點一點頭,他對墨宗倒是沒什么留戀,既然要走,那走便是了。
與何望舒講完,吳秋舫的注意力回到院中,風政已經(jīng)清楚此人來意,微微擺手,后院里便躥入四個墨使。
何望舒也聚精會神地戒備著,若是大戰(zhàn)一起,自己要趁亂帶走秋舫。
“閣下本領雖強,但終究不至第一類人之境,墨宗今天全員在此,能否攔住閣下?”風政聲如洪鐘,殺機盡顯。
“哈哈,風宗主將話說得如此明白,我必不敢強取。”金面黑衣人冷冷笑道,當場便認了個慫,隨即稍稍停頓,大手一揮,手掌過處現(xiàn)出一方三寸長短的玲瓏寶塔來,這塔周身迸出紫光,掀起一陣狂風襲來,直直往那枯樹而去。
在場之人臉色微變,正欲擺開架勢,那陣風卻又停住。
“不過,風宗主,你攔得住我,可攔得住里邊的人?”說罷,這人又拖著尖細的聲音狂笑起來,笑聲未散,人已遠去。
而那枯樹卻突然抖動起來,里面有一絲絲黑氣滲出,這本就沒了生命之氣的樹干,更顯難堪了。
風政見狀,暗叫不好,只見得他右眼流下一滴黑色墨汁,整個眸子之中竟只剩眼白,看得秋舫心中生寒。
“嚇到了吧,整個墨宗就屬他最是惡心,一只招子全白了。”何望舒低聲罵道,仿佛眼前這一幕臟了他的眼睛。“不過這黑衣人使的法器,嘖,不是凡品。”
秋舫強忍著心中惡心,他對法器不感興趣,只是怔怔地盯住枯樹的枝干,這團黑氣,隱隱約約覺得異常熟悉。
風政的墨汁落到地面的瞬間,便消失不見。可僅僅片刻,枯樹自根部而上,皆是染上一層黑色。
“封式!”
風政一聲怒喝之下,黑色墨汁滲透速度愈來愈快,不過轉眼,那巨大的枯樹便成了黑樹。
“宗主。”血魔使往前走出幾步,來到風政身后,出聲喚道。
風政擺了擺手,神色凝重,一聲不吭地瞧著枯樹。
那枯樹下邊忽然平靜起來,在場之人無不斂聲靜氣,仿佛在等待什么。
又過片刻,枯樹劇烈震動,本就不多的黃葉簌簌而下,落到眾人面前。隨著黃葉落下,一團黑氣沖天而起,不及三丈,又撞在一層薄霧之上,彈了回來。
自此,枯樹便一動不動。
“是她!”
雖然秋舫躲在遠處,但見到黑氣的剎那,終于明白那股熟悉之感從何而來。自在震明山上與黑影打了第一個照面起,他便憑借過人的神識牢牢記住了她的氣息。
“還能支撐,快命人修復結界。所有墨使,隨我到堂中議事。”風政話音一落,那滴墨汁便飛回他眸子里。
眾人得令,不敢怠慢,幾個閃身便消失在夜幕之中。墻頭的兩只靈鳥也不約而同地展開翅膀,往回飛來,只是轉身剎那,藍鳥回頭望了一眼枯樹。
“他修復結界,你便兇多吉少。快走。”
何望舒見此間事情已了,忙不迭地說道。
“師叔可有法子讓我再待幾日。”
秋舫的回答大大超出何望舒的意料,黑鳥在空中撲騰的翅膀一滯,竟險些摔落下來。等他定一定神,才驚道。
“怎么,難不成,你還想當墨宗女婿?”<b>最新網(wǎng)址:</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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