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址:</b> 殃云覆天陣依舊牢牢罩住整片廣場,凌空現世的驚天劍意恢弘霸道,一度令全場噤聲,包括許多燃亮的燈火,籠罩在空中的黑暗顯得更加幽深了。
借著微弱的火光,秋舫凝神望著風政,后者身形懸停在半空,雙眸放彩,神色肅然,擺出一副睥睨天下之姿,周身也散發出一陣陣恐怖霸道的氣息,背后噴薄翻滾的無數墨泉令秋舫心中不免燥郁難安。
隨后他又將目光轉向阿魚,即使如今她已脫困,但顯然未能恢復至全盛狀態,有些蒼白的臉色實在稱不上樂觀。
看來九死一生的現狀并未能因為阿魚的脫困而改弦易轍。
秋舫在心中嘆息一聲,方才與風政交過手之后,他才意識到境界的鴻溝竟如此之大,若不是李長風所贈與的劍意強悍如斯,恐怕自己早已命喪敵手。
剛才多少有些莽撞了,秋舫蹙眉凝思道,但這始終是無奈之舉,若不出手,阿魚必然成為一場饕餮盛宴的主角,令無數修真者垂涎欲滴的妖血怕是會被眾人分食一空,而存有私心的風政必然會將此作為籌碼,將墨宗一舉推上洛城領頭羊的寶座。
好在吉人自有天相,讓秋舫有驚無險地度過了第一關,將解救阿魚這條路走完了一半。
只不過瞧風政的意思,剩下一半勢必不會讓他順利走完,第二關也即將來臨。
墨宗在場的所有人都將灌注了自身法力的墨汁送與風政,秋舫雖然看不透這是什么招數,但隱約間猜到是短時間提升自己修為的秘法,因為風政背后的墨泉所散發出來的氣浪,竟隱隱接近了李長風的驚天劍意,此時的阿魚恐怕還是難以抵擋。
「他實力大增,你小心。」秋舫朝著不遠處的阿魚叮囑一聲,秋舫身負重傷,難以起身與她共同應敵,當然了,以他的修為也參與不了這一場高手之間的紛爭。
阿魚聞言,頭微微偏了偏,卻并未回過頭來,依舊操持著那副冷若堅冰的聲音答道:「知道,難勝。」
見阿魚如此坦誠,反倒是惹得秋舫意外地愣了片刻,雖然與阿魚接觸不多,但他知道面前此妖生性高冷,絕非輕易低頭之輩,此時毫不掙扎地說出這話來,想必確是沒有幾分把握。
念及于此,秋舫多少有些生無可戀,李長風的一劍尚且算是意外之喜,但一劍過后,便再無任何救星了。
高臺之下,還有兩個人正全神貫注地盯著秋舫等人。
「雪兒,看來臺上那位,便是你昨晚相救的人了。」葉云這一聲說得極低,他并不想讓身邊的人有所差距。
葉綾雪遲疑片刻,雖然臉上有些不悅,但還是避無可避地低低應了一聲。
葉云習慣了自家孫女時不時的不悅之情,并不放在心上,繼續言道:「他就是小姐的情郎?」
葉綾雪瞥了他一眼,眼里頗有幾分惱意,還是不愿答話,似乎在嗔怪葉云不該此時來過問。
但葉云卻啞著嗓子低低笑了幾聲:「小姐好眼光啊,剛才這一劍,若不是殃云覆天陣在,恐怕風政就著了他的道了。」
說起剛才的驚天劍意,葉綾雪似乎多了一分興趣,她生性冷淡,除卻與傅芷有著極好的感情之外,恐怕便只有修煉能夠讓她側目了。
「那一劍,很強。」
「這樣的劍,世間難尋,你何時能使出?」葉云晃了晃手中的黃酒葫蘆,好戲連場,讓他忘記了喝酒,此時驀然想起,不免仰天灌了一大口。
葉綾雪側目瞧了他一眼,冷然道:「我不使劍。」
「你啊你,打小就不愛舞槍弄劍,就愛那把破紙傘。」葉云啐了一口,低聲貶低道。
葉綾雪聞言,手指在油紙傘上磨砂片刻,便將目光投向風政,她能夠感覺得到,風政的氣勢愈
來愈強,臺上的二人顯然不是他的對手,心中不免有些憂慮。
都是知子莫若父,葉云雖是爺爺,但一手帶大葉綾雪,豈會不知她心中所想,竟難得地臉色一沉:「今日可不能造次。」
「為何?」葉綾雪認真道。
葉云見狀嘆息一聲:「我們此次出行,身負大將軍之命,切不可得罪墨宗,更何況...」
葉云的聲音突然頓住,他知道接下來的話對于生性冷淡卻不失正直的葉綾雪而言恐怕有些不齒。
「什么?」葉綾雪再次發問。
「若是墨宗得了妖血,必定實力大增,洛城方圓幾千里恐怕都得風政說了算,到時候東極門是否存在都還是變數,此舉正是一箭雙雕,我們既拉攏了墨宗,又削弱了人君麾下的東極門。」葉云低聲將話說完,原來還想加上一句「豈不美哉」,但見到葉綾雪逐漸沉下來的臉色,終于是不敢說出口,他知道自己的孫女若是不想給他面子了,便一定不會給。
「爺爺,小姐和公子,可都還在東極門。」
葉綾雪正色道,她本來不常把「爺爺」二字掛在嘴邊,但一旦聊起正事來,又總會記起。
葉云假意咳嗽一聲,緩解了一下有些微妙的氛圍,才緩緩開口道:「歸根結底,公子和小姐也是大將軍下的一步棋,若是東極門覆滅,公子和小姐大可以一走了之,棋子可以在棋盤上,也可以握在手中。」
「東極門的人,可是小姐與公子的至愛親朋。」葉綾雪眉頭微蹙,不悅道。
「生在王侯將相之家,注定不許有那么多七情六欲,這是他們天生的宿命,怪不得別人。」葉云搖頭嘆息道。
「小姐絕非認命之人。」葉綾雪卻篤定地爭辯道。
葉云看著她堅定的目光,緩緩搖了搖頭,只是憂慮地撂下一句:「總之,今日你要出手,先過我這關。」
他話音一落,風政法力凝聚也到達了頂峰,他長嘯一聲,全身上下頗為舒暢,眉心之處的黑光漸淺,反倒是出現了一道花紋,那花紋瞧上去,便是一滴漆黑透亮的墨。
山雨欲來風滿樓。
風政一揮袖袍,高聲喝道:「諸位,我風某人便不客氣了。」
場中人均知曉風政之意,陷陣殺敵,奪頭籌者,論功行賞起來,自是頭功,他若吃肉,旁邊便只能在一邊舔點湯水,但眾人又恐懼于阿魚的手段,不敢當最先送命的替死鬼,便就這般躊躇在原地。
風政見了他們這副丑態,隱隱一聲冷笑,終不再等,身形一動,殺機盡顯。
他身后的無數墨泉應聲而起,宛若千仞之淵中來的孤魂,凄厲嘯嘯,道道黑氣爆射而出,摧枯拉朽地蓋住四方天地,勢要取了阿魚魂魄。
阿魚咬著牙,纖纖玉手之間頃刻亮起一陣與她身份反差極大的金色光芒。
秋舫見過她的手段,時常使出佛門功法,至于她與佛門有何淵源倒是另說,但那嫻熟的招式就算是周宗見了也頗為頭疼。
「翻天印?」
人群中還是有幾個見多識廣的人疑惑嚷道,見到阿魚手中沖出一道金色光芒,如清晨日輝撥開沉沉黑云般沖入風正涌來的墨泉里,剎那間天空振動,地面微微搖顫。
「妖怎會佛門手印?」
「難不成佛門通了妖域?」
「胡扯,佛門雖然算不得干凈,但也不至于與妖魔沆瀣一氣。」
場中之人七嘴八舌的議論道。
但風政卻顯得從容不迫,那日周宗與阿魚一戰,他站在遠處看了個大概,對阿魚的手段早是了若指掌。
「你要翻天,我偏不讓!」
隨著他一聲怒喝,無數墨泉直涌上天,好似游龍
吸水,匯于一處,天地震動也戛然而止,金光漸漸退卻。雖然沒看出多大名堂來,秋舫卻很清楚,二人之間的第一波攻勢均已瓦解,并未能形成氣候。
但風政仍然留有余力,他抬袖一招,大喝:「刃式!」
空中的墨泉便又化作一柄巨大刀刃,凜冽刀氣沖著高臺當空劈來。
雖然相隔十數丈遠,前排一直坐得穩如泰山的賓客們還是眸光一寒,紛紛起身避讓。
刀氣如虹,臨頭而來,見來勢洶洶,秋舫本想喊一聲「當心」,但側目一看,阿魚卻顯得與眾不同,反倒是雙足在空中虛踩,身后瞬間現出上萬枚法力所凝結的紫色光球,隨她一擁而上。
這又是什么手段?
震驚之余,秋舫不免腹誹道,風政此刻的全力一擊,并不想給他們二人留下活路,況且攻守之勢異也,從天而降的一柄黑色刀刃,恰恰與剛才驚天一劍追逐風政時有幾分相似,就連風政也不敢硬抗,為何阿魚此時卻敢?
便在此時,阿魚的身形陡然一滯,懸在空中,反倒是她身后無數的法球正在繼續沖鋒,在黑夜中猶如紫色閃電,勢要將所有擋道者踏于足下。
面對阿魚的攻勢,風政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驚慌之意,反倒將衣袖一甩,伸出食指便在空中劃了幾道,那巨大的黑色刀刃便聽了命令,隨著他指尖所指而舞動,將射來的法球悉數斬碎,空中爆炸連連,一團煙霧在黑暗中蔓延開來。
秋舫還未看清場中勢頭究竟如何之時,阿魚卻面色一變,瞬間倒退而回,煙霧背后賡即飛出黑色刀刃,繼續劈來。
危機又懸在了二人頭頂。<b>最新網址:</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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