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wǎng)址:</b> 但很可惜,他打錯了主意。
陳曠雖然不知道這凈土有沒有緣覺山,但卻知道衛(wèi)彥這句話是在說謊。
而只需要根據(jù)結(jié)果稍微一想,就能知道,他肯定是在用地名試探陳曠究竟是不是凈土弟子。
陳曠有些疑惑地轉(zhuǎn)頭:“長老是否記錯了?這凈土可沒有緣覺山。”
衛(wèi)彥立刻掩飾過去,打了個哈哈:
“有可能吧,畢竟我沒去過凈土,記錯了也難免,還望閣下原諒則個。”
嗯?這句也是謊話。
這長老去過凈土啊……不過看上去似乎并不想提及。
為了防止這家伙繼續(xù)追問,陳曠決定先下手為強,提前堵住他的嘴。
陳曠瞇起眼睛,意味深長地道:
“當(dāng)真?我怎么覺得長老頗為面善,仿佛在哪里見到過一樣,許就是在凈土之中?”
衛(wèi)彥臉上的表情頓時一僵,但隨后又掛上了假笑:
“那真是我的榮幸了,不過,應(yīng)當(dāng)只是閣下的錯覺而已,我確實未曾去過凈土。”
實際上,他當(dāng)然去過。
年輕氣盛的時候,以為那幫禿驢除了誦經(jīng)念佛便是勸人放下屠刀,也沒甚么了不起的。
恰好當(dāng)時他也曾擠上過滄浪評,排他前面的恰好正是個禿驢。
于是獨上凈土,與其比斗,對方立刻答應(yīng),然后被他打了一頓……假的,直到他把對方打死,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已在金缽幻境之中。
在眾佛面前,惡態(tài)畢露。
幸好此事并未被對方宣揚,但卻被衛(wèi)彥視為一生之恥。
從此以后,他便謹(jǐn)言慎行,成了別人眼中的笑面虎,也開始對凈土諱莫如深。
若說恨?他連恨的想法都不敢有。
對方已經(jīng)把他最難堪的一面露了個底朝天,他自然只能像個陰溝里的老鼠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否則別人就會知道,他早就已經(jīng)沒了道心,修為根本無法再寸進……
陳曠并不在乎衛(wèi)彥到底去沒去過凈土,不過既然對方主動送上把柄來,他自然是要順桿爬的。
這一出過后,衛(wèi)彥果然不再試探什么。
不消片刻,三人便落在了那問死河畔。
這問死河在夜色中幾乎廣闊無邊,灰色的河水滔滔,被風(fēng)迭起層層浪波,拍打在岸邊,河面上方漂浮著濃濃霧氣,涼意侵入肌膚,直教人打哆嗦。
隱約可見那霧氣當(dāng)中,有一艘小小漁船,帶著一盞星子般的小燈,在隨波飄搖。
仿佛有一位身披斗笠的漁翁在上頭撐著竹蒿,一眨眼,又仿佛沒有。
問死河,問死舟。
那艘漁船,便是這河中大妖。
陳曠早年常常出城采辦,最常聽的一句警告就是莫近問死河,莫聽問死聲。
因這大妖雖不興風(fēng)作浪,卻時常無故將人卷入河里,或者是誘上船中,問些古怪問題。
若是說錯了,便會葬身在這無邊波濤之中。
尤其他還是個盲人,聽覺尤其敏銳。
旁人就常常警告他,路過這條河時,若是聽見有人喊他名字,千萬不能答應(yīng)。
若是不小心沾到了水,那就一定會被帶上這問死舟。
不過,陳曠也曾遇見過一個商人,自稱便是從這問死舟上活下來的幸運兒,天天以此為談資,招攬客人。
這商人曾說,這問死舟上確有一個聲音會問他問題。
但問的問題,基本都是判斷題。
即,它說出一句話,你需判斷是對還是錯。
恰好,這商人自小便走南闖北,見多識廣,正好當(dāng)時問出來的事情,他都知道對錯,回答了三個問題之后,便僥幸活了下來。
陳曠之所以要以此為突破口,便是因為……
只要對方將問題說出口,那么就等于自身說出來的一句話,他就可以借此判斷對方是不是在說謊。
因為既然對方心里知道對錯,就意味著他是否在撒謊也是一定的。
陳曠以“我即靈機”的被動,可以輕易地判斷出對方嘴里所說話的真假和對錯。
根本就是送分題。
衛(wèi)彥將他放下來,問道:“問死河已至,閣下的那位師兄呢?”
問死河左右橫亙,穿過了兩個郡,作為支流匯入東庭湖。
其中一個郡,便是薊邵郡。
而問死河的支流,也連通了野渡口。
“呼……”
陳曠望著那波濤滾滾的遼闊河面,深深地吸了口氣,又緩緩地呼出。
只覺得那滿載著寒意霧氣的風(fēng)吹透了他的身體每一處沉疴……靈氣開始暴漲,活躍起每一寸血肉竅穴,這具身軀從未如此輕盈。
他回頭望了一眼仍在燃燒的皇城,夜色里它就像是燃盡的薪柴,慢慢地熄滅。
舊時代的昏君已經(jīng)梟首。
女人們尚在奔逃,而未來仍不可見。
離開之后……先去看看那十年未見的家吧。
也不遠(yuǎn)。
他想。
薊邵郡,他仍記得,那一場可怕的大旱,令家中如何貧苦,以至于不得不將他戳瞎雙眼,賣給路過的樂師當(dāng)徒弟。
此后十年,他出宮采辦,無數(shù)次可以路過薊邵郡,卻都被他一一推辭。
這是心結(jié)。
不是陳曠的,是他的。
趙烈見他久不出聲,沒了耐心,又上前兩步,問道:
“你……閣下的師兄到底何時才來?”
“唉,兩位長老別急。”
陳曠嘆了口氣,看向遠(yuǎn)處,微笑道:“瞧。”
“接我的好‘師兄’,這不就來了么?”
陳曠說罷,兩人下意識朝那河面看去。
然而,河面上空無一物,唯有那一盞燈,在波濤里搖搖晃晃。
“噗通。”
衛(wèi)彥愕然回頭,卻見陳曠如離弦之箭,入海之龍,猛地躥進了河中。
淹沒在了波濤里面。
“你!!!”
趙烈和衛(wèi)彥一同反應(yīng)了過來,同時出手,一刀一劍,殺意縱橫。
“轟隆!”
整條河都被劈開了,兩岸驚濤。
“嘩啦!”
滾滾的浪潮炸開,沖天而起。
陳曠的身影一半在水里,被劈開了,被那氣急敗壞的刀光劍影揉得稀爛。
但下一秒,他又重回原樣。
劇痛也只存在了一瞬間。
一口氣騙了兩個抱月境的長老。
這實在令人痛快,于是他忍不住大笑。
“哈哈哈哈哈……咳咳咳。”
陳曠晃了晃腦袋,往后一摸,竟摸到了一塊甲板,眼前濕漉漉地滴著水,是一盞亮堂堂的燈。
“呸!呸!”
陳曠吐了兩口嗆進喉嚨的水,定睛一看。
燈旁邊,似站著一個蓑衣漁翁。
蓑衣底下,是片片魚鱗。
“我有三個問題,想問你。”
黏糊糊的聲音響起,那斗笠下面,轉(zhuǎn)出了一只發(fā)白的巨大的魚眼睛。<b>最新網(wǎng)址:</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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