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wǎng)址:</b> 縣衙大門敞開,坐在堂前飲酒吃肉但又心緒忐忑的老卒們面面相覷。
水川道御史特意前來野陽縣,不是為了圍剿他們這些持刀殺人的罪人,而是站在縣衙前,自言失職……
“這縣府衙門中除了你我四個(gè),難道還有他人?”
王小石喉嚨聳動(dòng),左右四顧,卻見其中空無一人,有的只是駭人的血腥氣。
“我入這衙門,就都去看過了,那縣府倉庫里只有尸體,整座縣衙也并無活人。
現(xiàn)在這位趙御史親自前來,向這縣衙鞠躬請(qǐng)罪,便只能是因?yàn)椤?br />
老朱語氣中帶著感嘆。
一旁的陸烽深吸一口氣,接過老朱話頭,繼續(xù)說道:“只能是因?yàn)槟俏皇非嗫谥械拇笕俗阋宰屢坏烙反掖仪皝恚?qǐng)罪。”
老朱頷首:“那御史大人身上氣血流淌,他騎著的那匹馬那是胡地的青騅馬,是天下人皆知的烈馬。
他能夠降住這樣的烈馬,一身氣血修為只怕已經(jīng)登臨極高的境界。
這樣的人物難道看不出這縣府中就只有你我四人?”
王小石眨了眨眼睛,眼神再度巡梭四處:“難道這縣府中尚且有我等不曾發(fā)現(xiàn)的高人隱匿?”
陸烽、老朱目光越過縣府院子,落在仍然鞠躬盡瘁的趙御史身上,足足過去兩三息時(shí)間。
畢竟是大府少爺?shù)年懛殚_口道:“縣府有人,此時(shí)只怕已經(jīng)現(xiàn)身了。
若是無人,趙御史這等的武道強(qiáng)者卻還鞠躬盡瘁,只怕是石岱青口中那人的身份非我等能夠揣測,即便是趙御史也要做足姿態(tài)請(qǐng)罪,不敢馬虎敷衍……”
陸烽思緒及此,苦思冥想,卻依然猜不透那人的身份。
“重安三州不受朝廷待見,只怕是重安三州世子都沒有這般大的臉面。
那……又是何人會(huì)相助我們幾個(gè)老卒,又是哪一位大人物知曉我的名姓?”
陸烽思索時(shí),他腦海中忽然有一道精光閃過。
“莫不是……陸景?”
陸烽猛然想起那位九湖陸家青衣少年。
一年以來,那少年已經(jīng)名震天下,即便是在長河關(guān)時(shí)不時(shí)也會(huì)有消息傳來。
太玄京中又添一位絕世天驕,又添一位三試魁首。
再加上陸烽離開長河關(guān),一路前來水川道時(shí),哪怕他們極少進(jìn)城,也曾聽到路人議論……
那位心持良善的少年陸景,去了河中道呼風(fēng)喚雨,令大旱許多年的河中道再復(fù)生機(jī)。
陸烽想到那些消息,只覺得那位少年已然在這廣大的天下闖出了一番天地,闖出了一番名頭。
只是……陸烽轉(zhuǎn)念一想,卻又自顧自搖頭。
“陸景便是有這般的功績,也不至于令一道御史這般惶恐。”
大伏何止二十萬萬?圣君登位最初,就劃分二十四道,后來又吞并周遭七大國,合出十二道。
大伏三十六道,轄治人口、疆土。
一道御史乃是正三品的官秩……可是外放的一道主官,權(quán)力之大不知要?jiǎng)龠^太玄京中多少二品大員!
這樣的人物,卻還需要這般鄭重做下姿態(tài)……
“便是尋常的皇子,甚至國公親自,只怕也無有這般的威嚴(yán)。
難道……是東宮太子親來?”
陸烽越想,越覺得這件事情太過令人驚訝。
“既然縣府沒有其他人了,門外那趙御史躬身請(qǐng)罪,我們難道就在這里看著?”
王小石有些遲疑。
老朱雖然有些氣概,可終究只是一介老卒,見了這等場面,早已有些六神無主。反倒是陸烽扔下手中一塊羊腿,拿過一旁的拐杖,撐起身子。
“我們既然奉了那位大人之命前來,便是那位大人的使者,那恩人石岱青方才都說了,有那大人的命令,水川道無人敢殺我們,我們又何須惶恐?”
陸烽一邊說著,一邊撐著拐杖走出公正堂。
他一路走到縣府大門,看著那時(shí)值壯年,身上皮肉如玉、筋骨仿佛猛鋼一般的水川道主官。
“我等四人奉命前來,斬野陽縣貪官污吏。
御史大人,野陽縣上至主官,下至一切無官無品的僚屬師爺、雜佐、庫卒、倉夫都大肆魚肉鄉(xiāng)里,魚肉百姓……”
陸烽站在縣衙門前開口。
當(dāng)他說話,陸烽敏銳的察覺那位水川道趙御使身軀一動(dòng)不動(dòng),靜默聽著。
而周遭圍著的百姓們卻明顯已經(jīng)激動(dòng)非常。
他們脹紅著臉,原本對(duì)于陸烽四人的恐懼,隨著趙御使到來,隨著陸烽那一句“奉命殺人”而徹底變?yōu)榱顺缇础?br />
殺善人,遭人咒罵。
殺惡人,自然有得是人感激。
所以當(dāng)陸烽看到一道主官仍然躬身聽他說話,當(dāng)陸烽看到圍著的百姓臉露激動(dòng),帶著敬仰與感激望著他。
這位曾經(jīng)立下壯志,想要闖出一番功業(yè)的男兒突然覺得有些恍惚。
“男兒身凌云,成壯志,想來便是如此。
高官俯首,百姓崇敬愛戴。”
陸烽默默想著。
只可惜,他自負(fù)凌云志,到而今,春華落盡,滿懷蕭瑟。
有此一遭野陽縣中殺人,有此一遭御使大人身前高聲語,也是托了那位神秘貴人之勢。
陸烽想到這里……心中越發(fā)想要知曉那位神秘大人究竟是誰。
“還請(qǐng)使者坐堂,野陽縣歸于平安州轄管……平安州刺史已經(jīng)被我下獄,水川道刑查司徹查此事,已然查出了些端倪。
這等惡事并非野陽縣獨(dú)有。
還請(qǐng)使者大人上稟景國公,水川道轄內(nèi),必然會(huì)徹查肅清此類事宜,還百姓一個(gè)公道。”
“景……國公?”
陸烽原本還在仔細(xì)聽著。
直至那水川道主官道出“景國公”三個(gè)字。
原本還在疑惑的陸烽瞬間明白過來。
天下間有得是巧合,可是當(dāng)那位神秘的貴人知曉他的名姓,知曉他家中尚有老母,知曉陸府亦有牽掛他的人。
當(dāng)那一位那位武道強(qiáng)橫的石岱青稱他為陸烽少爺……
當(dāng)水川道趙御使大人稱呼那位神秘人為景國公。
一切似乎都已明朗。
“原來太玄京絕世天驕、三試魁首、書樓先生之余,你已成了大伏的國公……”
陸烽站在原地。
老朱、王小石、老鄭此時(shí)也都隨著他走出了公正堂。
他們也聽到景國公三字,卻還在疑惑大伏何時(shí)添了一位國公,陸烽又如何結(jié)識(shí)了這等的人物?
大伏太過廣大,一則消息要傳遍天下,往往需要許多時(shí)日。
再加上這幾位老卒原本身在長河關(guān),后來又只顧著趕路,不知大伏國公從三人變做了四人。
“既然是景國公……卻不知這個(gè)景字怎么寫。”王小石畢竟年輕,轉(zhuǎn)眼間便想起一人來:“若是那天下景從的景字,這位國公莫不是那位在河中道立下潑天大功的陸景?”
“陸景、陸烽?”老朱瞬間抬頭,看向陸烽的背影。
陸烽一語不發(fā)。
而那趙御使修為不凡,自然聽到了王小石的話。
他直起身來,看向陸烽道:“上官,且去道府,監(jiān)察此事。”
陸烽似乎還未從景國公三字帶給他的震撼中回過神來。
他就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恰在此時(shí),遠(yuǎn)處的天空中忽然飛來一張草紙。
草紙如仙鶴一般飄飄裊裊,落在縣衙前,懸于陸烽眼前。
陸烽有些恍惚,下意識(shí)探出手掌,捉下草紙。
一旁的趙御使修為高深,他敏銳的感知到那草紙上一股濃烈至極的浩然之氣流轉(zhuǎn)。
仿佛那草紙上的文字乃是出自一位享譽(yù)天下的大儒之手!
陸烽手握草紙,只覺得一股溫?zé)嶂饬鬟^他全身,令他心中陡然間升起了些許生機(jī)。
于是陸烽挺直身軀,一只手摸索著打開了那張折起的草紙。
剎那間!
陸烽仿佛看到那草紙上有萬丈金光照耀出來。
萬丈金光中,乍然顯現(xiàn)出一道道景象。
籠中鳥、病臥龍。
籠鳥上天、病龍興雨!
一時(shí)之間,整座野陽縣仿佛有清澈的鳥聲、咆哮的龍吟不絕于耳。
天上云霧頓生,卻好像又被鳥雀沖散。
被沖散的云霧,化作一場大雨灑落而下,打落在陸烽身上,也讓他的思緒越發(fā)清明。
“籠鳥上天猶有待,病龍興雨豈無期!”
區(qū)區(qū)兩行瀟灑姿肆的文字中,仿佛帶著一種大氣磅礴的氣魄。
那磅礴氣魄便如青云,令陸烽心中的蕭瑟緩緩消退。
“陸景……景國公……”
陸烽默默低語,緊緊凝視著手中的草紙。
直至七八息時(shí)間過去,他才抬起頭來,對(duì)那御使大人搖頭道:“御使大人既然有徹查之心,便是我等不做堂前,想來大人也可肅清奸惡。”
“陸烽……就此別過。”
陸烽將那信件塞入懷中,又轉(zhuǎn)身向著其余幾人行禮。
“陸烽,伱要去哪里?”王小石敏銳的察覺陸烽這是在告別。
老朱亦有些不舍,勸陸烽說道:“如今御使大人要主持公道,我這老卒的田地足夠養(yǎng)活我等幾人……”
“我要去重安三州。”陸烽臉上難得多出了些笑意,道:“籠鳥上天猶有待,病龍興雨豈無期,我身在水川道,身在這野陽縣,無非是一介殘缺之人,雖然可以務(wù)農(nóng)但免不了整日郁郁寡歡。
今日我偷了老周的匕首前來,原本是想要以命換命。
現(xiàn)在想起來,我既然不怕死,又為何不去做那破籠沖天的鳥雀,不做那大興風(fēng)雨的病龍?”
陸烽說到這里,當(dāng)即越過眾人走入縣府公正堂,從中拔出自己的長刀配在腰間。
“諸位同袍,他日若能相見,便是我功成之日!
除此之外,還要?jiǎng)跓⿴孜灰患∈隆!?br />
“我此去已經(jīng)拋開生死,只為我心中志向,男兒有大志,生死且不論。
我去之后,還請(qǐng)諸位以死待我,為我立墓,逢年過節(jié)為我點(diǎn)上一炷香。”
……
老朱、王小石、老鄭默默的看著斷去一臂一足撐著拐杖,腰間卻佩著刀,越過眾人直去北方的陸烽。
他們神色落寞。
同袍一別,他日只怕再難相見。
更何況,陸烽要去的是那抗秦的重安三州。
一旁的趙御使眼中也帶著些許贊賞,看著陸烽的背影。
……
陸烽北去。
陸景腰佩斬草刀、屠仙黑金看著陸烽再起壯志,踏上前去重安三州的道路。
“男兒仗劍酬恩在,未肯徒然過一生。
這陸烽不愧是大人親族,確有幾分不凡的氣象。
若他往后能得機(jī)緣,斷肢重生也并非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石岱青就站在陸景身后,看著陸烽漸行漸遠(yuǎn)。
他說話時(shí),原本眼中的疑惑已經(jīng)全然解開。
“若非同袍提醒,卑職實(shí)在不知國公身上還有大伏執(zhí)律的權(quán)柄,曾受大伏律法雷霆。”
石岱青望著陸景的背影,只覺得這少年的背影頗為高大。
他心中暗想:“若不出重安三州,實(shí)在想不到這天下竟然還有這般的人物。”
石岱青也已經(jīng)知道那一道主官趙御使這般鄭重的原因。
陸景并非是尋常的國公。
他乃是大伏執(zhí)律,不久之前又?jǐn)亓颂珱_龍君這等八境天龍,他犯下這等大事,圣君卻不曾責(zé)罰于他,由此可知這位新晉的景國公在那高深莫測的圣君心中位格極高。
再加上……
陸景此人行事向來不遵規(guī)矩,毫無章法可言。
他在太玄京時(shí),一介白身,便敢與七皇子作對(duì),便敢殺那少柱國府上的李雨師。
去了河中道,殺太沖海太子、斬滅西云龍宮,不知有多少天嬌死在他的手上。
而就在他來水川道前,還大鬧了章吳道洞山湖,以照星五重殺北秦神闕第二……甚至殺了數(shù)千舊吳甲士!
這般的人物,若不慎重以待,只怕那位水川道御使大人的脖頸,還擋不住眼前這位少年國公能殺北秦舉鼎仆射的屠仙黑金。
“這少年國公,威勢已重。
在這大伏年輕一輩中,除卻重安王世子,除卻那位戰(zhàn)功封侯的中山侯,以及太子、七皇子之外只怕已經(jīng)鮮少有人能抗。”
石岱青默默地想著。
他原本應(yīng)當(dāng)是重安三州虞東神麾下第二十位馬前卒。
虞東神與他一同承了陸景的恩德,他因此率領(lǐng)三百騎虎武卒歸于陸景麾下。
原本石岱青對(duì)此尚且還有幾分遲疑。
可當(dāng)他看到陸景寫給陸烽那張草紙上的文字,心中同樣升起壯闊的志向。
“跟隨國公同看萬里云霄,也是我的幸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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