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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錯愕,卻也只是錯愕了一瞬。
下一瞬練兒已騰身躍起,無論如何,自己絕不會在這時候行扯后腿之事的。
恐怕她受拖累,所以趕緊運內(nèi)息調(diào)整步伐,由被拉著走改為提氣主動追隨,可就這么一小會兒調(diào)整的功夫,已隨她到了數(shù)丈開外,練兒也當(dāng)真了得,一左一右?guī)Я藘蓚人,速度卻未見緩去多少,晃眼之間已遠(yuǎn)離人群,融入了冥冥夜色之中。
耳邊風(fēng)聲,火光已遠(yuǎn),回頭只見那些道士一個個慌慌張張從院中躍出,卻在搖曳地視線中越落越遠(yuǎn),不消片刻已消失不見,練兒卻仍是不減速度,我這邊倒還好,那邊的年輕男子顯然是跟不上,只是被半拖半拽著踉踉蹌蹌地往前奔,直跑了個面紅耳赤,汗如雨下。
這時候練兒才緩下腳步,放松手,終于在一處荒野停了下來,此刻距離那清虛觀大約已有了數(shù)里之遙。
那卓一航得了放松,別的什么都顧不得,先彎腰喘個不休,我自己也拭了拭額邊汗水,余光一瞥,卻看到旁邊兩人的手還松松搭在一起,心里略覺不是滋味,當(dāng)下不動聲色地牽著練兒后退了兩步,直到見順勢分開,才舒服了些。
三人之中,唯獨練兒是大氣也不喘一下,仿佛沒事人般,見我拭汗,笑了一笑,也伸手過來湊熱鬧般蹭了幾下。
那邊廂卓一航調(diào)整得倒快,沒一會兒喘勻了氣,此時已經(jīng)直起了身,看了看我們,謙遜抱拳,先招呼道:“練姑娘,好久不見,嵩山一別后,可別來無恙?”待到練兒含笑頜首,才又問道:“適才太過匆忙,也來不及問,不知道練姑娘你將我這般帶出道觀是何道理?落在師叔他們眼里,怕是要誤會你將我擄去呢。”
練兒滿不在乎地一嗤,笑道:“誰管你那些自命不凡的師叔們怎么想,左右他們也從未將我想好過,至于為何帶你出來,你問她好了,我只是辦事而已。”說完向我抬了抬下巴,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
她這一說,卓一航就不解地轉(zhuǎn)過了視線。
對練兒此舉,最初一瞬確實連自己也不甚明白,但之后瞧見那武當(dāng)門人紛紛追來一幕時,就已了然于心,佩服她心思迅捷的同時,也難免對自己之前小氣有些慚愧,此時見卓一航不明所以地看過來,自然義不容辭,解釋道:“當(dāng)時太亂,也無法與你商量,只是剛剛官兵敗勢已定,退去只是早晚,但你師叔那間房卻給斗得椅倒桌翻一片狼藉,之后少不得有一番收拾,岳兄就躲那床下,萬一被你同門發(fā)現(xiàn),你的立場難免尷尬,是以我叫練……叫霓裳引開其余人的注意,沒想到她倒干脆,立時將你給擒走了。”
原本習(xí)慣性的想叫練兒,但出口一霎那,就見身邊的女子沖自己不怎么愉快地皺了皺鼻,于是微微一怔,當(dāng)即下意識改換了稱呼。
也是,她從來不喜歡我在旁人面前用這仿佛乳名般的叫法,在山寨中常常也是一樣。
所以……她不是因為這個人才尤為介意的,定然不是。
練兒見我果然改了稱呼,就又恢復(fù)了笑意盈盈,得意接話道:“那是,他乃武當(dāng)?shù)南氯握崎T,擒他當(dāng)然最好,如今那群老道一定是到處慌張找人,觀中不會剩下幾個,那岳鳴珂想走,就是橫著走出去怕也沒問題。”
而卓一航似根本沒察覺到我與練兒之間的這段小插曲,只是在聽完之后,面露恍然大悟的神情,點點頭道:“哦,原來如此,二位姑娘可真是冰雪聰明,心細(xì)如發(fā),卓某佩服,佩服。”恭維完后,停了一停,又道:“不過,我那些個同門師長不明就里,只怕會錯以為此乃歹意之舉,屆時對練姑娘你誤解更甚,總是不好……咱們離開這一陣子,想來足夠給岳大哥乘隙抽身地時機(jī)了,我看我還是趕緊回去,就說姑娘你只是一時興起開個玩笑,圓了場,也好兩廂無事。”
“你也真是膽小。”練兒聞言,就忍不住道:“對一干同門這般畢恭畢敬,將來怎么做掌門的?一點威風(fēng)也沒有,要做頭兒,這可是不行的。”這話雖是揶揄,卻隱有好心教導(dǎo)之意,那卓一航也只是笑笑,并不抗辯,仍是堅持要走,練兒似也并不在意,說過就罷,走幾步到旁邊,自顧自眺望城中方向去了。
她素來隨心所欲,想怎么就什么,自己卻終覺得這樣不太好,還是習(xí)慣性做些善后,便對男子歉然輕笑,道:“別介意,她是這般自在慣了,卓少俠說得在理,那還是不要耽擱,早些回去吧。”嘴里客套,心里倒是真盼著如此。
那卓一航口中自然也彬彬有禮地回了幾句,隨后就做抱拳狀,似想告辭,可微微一頓,卻又仿佛想起了什么,放下手,臉色就有些古怪起來,猶豫了一下才低聲道:“那個,竹姑娘……你放心,當(dāng)時,當(dāng)時咱們說過得那些話……待卓某回去,定會熄了風(fēng)波,不會容哪個人亂嚼舌根,害姑娘你清譽受損的!”
虧他說得還算小聲,自己飛快打量了練兒那方一眼,見她并未注意這邊,才放下心來,沉聲道:“竹纖一介無名之輩,倒也不怕什么,只愿卓少俠你別介懷當(dāng)真就好。”
要說這卓一航倒也真是赤子之心,竟因這一句話又微微漲紅了臉,拱手一迭聲道:“那是,那是,姑娘當(dāng)時那番話的用心何在,卓某自然是再明白不過……”說著似自己也覺得有些失態(tài),匆匆彎身作了一揖,道聲“后會有期”,就轉(zhuǎn)身要走。
“慢著。”這時候,卻打身后傳來了聲音。
這聲音自然只能有一人,轉(zhuǎn)回首,練兒該是已眺望完了那邊城頭,正負(fù)手慢悠悠走回來,到了眼前站定,看看我,又瞧瞧卓一航,忽地嫣然一笑,對他道:“這就要走了?”卓一航自然點頭稱是,便見她蹙蹙眉,搖頭道:“還是別走那么早吧,咱們再說說話,對了,三年前我在這附近的明月峽建了山寨,你要不也來看看?”
此話一出,莫說卓一航意外,自己更是心中一跳,急道:“練……唔,霓裳,你這是做什么?人家擔(dān)心同門著急,想早些回去解釋,本是應(yīng)該,你若硬留他下來說話,有些……有些不合情理吧?”
這也是自己多心么?或者只是她的一時興起?不知道,只知道她輕哼了一聲,振振有詞與我辯道:“早回去,晚回去,還不都是能解釋的,何必急在一時?”又抬肘抵了抵卓一航,嘻嘻道:“你這一回去,就要繼承掌門,被一幫人管在武當(dāng),下次再想自在不知要待何時,我猜那岳鳴珂等一下脫困了也是會打聽到明月峽來的,就不想好好與他敘敘舊?”
我不知練兒為何如此突然地?zé)嵝钠饋恚瑓s見對方狀似真被說動了,那卓一航低頭沉吟了片刻,再三遲疑,終于苦笑一下,道:“也是,多耽擱一日,能與岳大哥碰個面也是好的。”算是同意了下來。
練兒稱心如意,滿面春風(fēng)地看了我這邊一眼,就領(lǐng)頭走在了最前面。
不想失態(tài),不想胡猜,不明白她用意何在。
一行三人上路,自己默默跟在最后,見那二人談笑,心中萬般滋味難以言喻……坦白說,練兒與他也算不上多么談笑風(fēng)生,不過是瞧了沿途風(fēng)景,隨意交談幾句,是普通人都會有的客套之舉,只是落在有心人眼中,卻難免覺得別有深意。
而自己,無疑就是那名惴惴不安的有心之人,到現(xiàn)在這一步,該如何是好?還要如當(dāng)初那般存心算計,插入兩人當(dāng)中做擾亂之舉么?
但倘若如此,那這幾年來,自己和練兒之間發(fā)生的一切改變,又算什么?
其實這一路且行,練兒她雖在前面引領(lǐng),卻也并非真不顧后邊,常常說笑幾句,就回頭想尋我一同說話,只是自己心亂,總是微笑著簡單答復(fù)了事……眼前這女子,曾親口對我許下一世一雙人,她素來言出必踐,我應(yīng)該信她才對。
若總是如驚弓之鳥,時刻不能放心,這份情,才是真有問題。
心中反反復(fù)復(fù),終于還是說服了自己,也就不存心上前作梗,只是難免還有些情緒,是以一路上幾乎沒有說什么,只當(dāng)臨近明月峽,走那山腰只可一人獨行的羊腸小道時,趁著動作有些緩慢地卓一航落在后面的當(dāng)口,近到練兒耳邊,低聲打聽了起了廣元城中的情形,和寨中的傷亡情況。
練兒聽得我這么問時,就不屑地哼了一聲,揚頭道:“我?guī)У氖窒拢怕那些烏合之眾不成?放心,咱們的人一個傷的也沒有!”
原來之前行動,練兒率人偷偷開了城門入了城,先把住各個要點放難民出來,再率得力手下混入他們之中,領(lǐng)頭做鬧事狀,乘隙沖入縣衙先搶到了武器,放一把火,這時才城中的駐軍大打起來,當(dāng)時饑民已越聚越多,要知這班百姓平時不過是無人領(lǐng)頭,如今別人都群起而攻之,膽氣自然壯了,又是不鬧事便得餓死,一時紛紛加入,過萬人聚集起來,猶如洪水沖破堤防,浩浩蕩蕩,銳不可當(dāng),再加上練兒等人在官軍之中,專揀領(lǐng)頭指揮地殺,不消多久官兵已是大亂,幾乎潰不成軍。
“我見大局已定,將接下來的事就交給了珊瑚和九娘,出來尋你。”說到最后,練兒微微側(cè)頭,斜睨這邊似笑非笑道:“你還真是菩薩,咱們寨子里的事撂下不管,卻去攪岳鳴珂的渾水,也不想想他有那么容易死么?太犯傻了!初聽九娘說時,我還待不信呢!”聽這語氣,看這神情,一時也不知她只是玩笑,還是真有些情緒在其中。
“不僅是為了岳鳴珂,我也是順便想引開他那幫追兵,免得……”苦笑一下,正想解釋,卻見羊腸棧道上那年輕男子越來越近,就立即改口道:“對了,此事咱們不要當(dāng)著卓一航的面談,他是官家子弟,這種事還是少知道些為好。”
這么囑咐,本意是不想泄露太多不該泄露的事,她卻瞥了我一眼,嘿嘿道:“怎么?難不成你還怕人家瞧不起?”直到我啼笑皆非地申辯道:“怎么會?我只是覺得他畢竟不是自己人,知道那么多做什么?你想到哪兒去了。”這才撇了撇嘴,不再說話了。
而卓一航也在這時走到了面前,三人繼續(xù)前行,練兒雖嘴里與我抬杠,但果然還是扯開了話題,半點沒提夜里之事,眼見如此,心中多少有些寬慰。
待真臨近山峰之間的寨子附近,已是破曉時分,云海中露出乳白色的曙光,曉風(fēng)怡人,練兒跑在前頭,躍上山壁,似想看看暗哨執(zhí)崗的女兵是否用心,而我自然不會湊這熱鬧,就與卓一航并肩在下面谷口等著,正等她下來,卻在此時,聽到身邊的男子詫然叫了一聲。
這一聲太莫名,奇怪地轉(zhuǎn)頭看向他,還沒開口,練兒該是也聽到了動靜,飛燕般疾掠而下,搶先問道:“怎么了?”卻見卓一航跳上一塊巖石道:“我似乎瞧見下面有人,倏又不見,也不知是否看錯,二位姑娘是否也來瞧瞧?”
過了絕壁隘口,這里地勢較緩,下面山坡長了齊腰深的草,要藏人確實也不難,只是誰那么本事,我與另外一個也就算了,能在玉羅剎眼皮底下躲藏的只怕是屈指可數(shù),練兒與我對望一眼,怕也是同樣心思,冷哼一聲跳上巖石,四面望了望,忽地一笑,對卓一航道:“明月峽形勢極險,誰若敢單身到此,那就是送死來了,莫非是你眼花么?”
那卓一航還待辯解,我在下面卻瞧著練兒笑得古怪,怕是真有問題,暗暗觸了腰間劍柄,果然男子辯解未完,練兒驀地一揚手,一片銀光燦爛撒網(wǎng)般直襲亂草之中!
與此同時,一道紅影赫然從那處竄起,一陣繁音密響的叮當(dāng)聲后,銀光竟悉數(shù)被擋下,要知這九星定形針雖只是普通銀針,但由練兒使來卻捷若奔雷,有穿金透石之力,何況還這般大把突襲,自己心中一沉,不敢怠慢,拔身而起就是跟著一劍刺去!
此時就聽有人哈哈笑道:“你這小丫頭,一別經(jīng)年,一見面就又要與我拼命不成?好!看看如今你又有什么不同!”接著便有一物裹了風(fēng)呼嘯而來!
這聲音一入耳,雖算不上熟悉,卻也是記憶猶新!遽然大驚,知道不對,趕緊止招變式,半空硬生生收了身形,踏足輕點一下那襲來的重物,借這一勢頭反身落了地,可力道卻尤未消盡,又趔趄后退了兩步才行站穩(wěn),也在此時,后背上有一股柔力傳來。
練兒跳過來,一手抵在我背心上,一手抖出長劍,對空喝道:“你這老太婆!不要欺人太甚,你放著你那賊漢子不加管束,到此何為?難道是上次輸了想賴賬么!”
隨著這一聲喝,那道紅影哈哈笑著落在地上,龍頭拐一頓地鏗鏘有聲,鬢邊一朵醒目的赤色之花隨著動作在曉風(fēng)中輕顫不已。
吐了一口氣,微微動了動有些發(fā)麻的腳尖,還劍入鞘,說起來慚愧,但確實在面對這樣的人物時,自己怕是派不是什么用場的。
不過,這連日來,還真是不斷地……有朋自遠(yuǎn)方來啊。
可惜卻只怕是要折騰地不亦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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