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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緊迫,時不我待,那頭她們倆商議妥當了,客娉婷道需要做些準備,讓我們在屋中稍等她出門一會兒馬上回來,回來就按計劃展開。練兒點點頭送她出去,而從頭到尾沒聽清過那個所謂的計劃,一旁的我自然還是在完全不明就里之中,難免有些氣悶。
“怎么了?”皺眉之間,就聽耳邊有人開口,練兒正闔上門氣定神閑的走過來,狀似關切地偏頭看了看我,笑吟吟問道:“你這個樣子,是不是有些不開心啊?”
或者是自己多心吧,總覺得她偏頭笑吟吟的神情里,似乎隱隱帶了些……期待?
失笑搖搖頭,既是對這個問題的回答,也是對這份多心的自嘲,練兒總不至于期待我心中不快吧?何況當務之急還在老爺子那邊,眼看就要行動了,可自己連怎么做都不清楚,有些著急也是正常,卻不至于不悅,所以搖頭之后徑直就打手勢,要練兒將接下來的計劃講個清楚。
自覺這么做毫無問題,可不知怎得練兒卻笑容一垮,皺了皺鼻子,目光漫不經心掃過別處幾眼,才吐了一口氣道:“……知道啦,總見你心思慣愛放到別人身上,真不明白……”再下去幾句,就只是不清不楚的嘀咕了。心中微怔,正待想要仔細聽,她卻話鋒一轉,講到了之前客娉婷提出的那個計劃。
雖說對那幾句嘀咕有些介懷,但一聽話題轉到自己真正為之操心的部分,也就集中注意力不再多想。那小姑娘的主意其實也頗簡單明了——她母親客氏正好外出,帶走了大部分侍衛,如今這府邸沒多少人,所以她想故弄玄虛放一把火,然后叫喊起來裝作給人追殺的樣子,練兒再配合做戲,總之將聲勢搞得越大越好,那魏忠賢所住之地和這里相距不算太遠,看到火光聽得動靜,必然分兵來救,到時候老爺子那邊壓力自然驟減。
“所以有件事得靠你辦。”雖先還有些不痛快的模樣,但一說到正事,練兒也不知不覺間認真起來:“我與客娉婷聯手做戲,還得有一個望風的,一會兒你去埋伏在外面的必經之途上,若見到閹黨那兒有大批人被引來就通知一聲,我再與你匯合,趁著他們被調虎離山之際反潛過去,助義父一行殺出一條生路!”
她說得正色,我自然也鄭重其事點點頭表示明白,見答應了,練兒卻顯得有些不放心起來,又掌住我雙肩一遍遍提醒起注意要點,什么只是望風不準迎敵,若敢出手定如何如何……語氣雖一如既往霸道,其實反難得的有些啰嗦,自己不能開口安慰,只得含笑乖乖聽著,不時點個頭,直到那客娉婷回來,這段不知是提醒還是警告的叮囑才算告一段落。
客娉婷回來,告知在幾間偏房已灑了燈油,一會兒火起必然氣勢十足,如今萬事俱備,正該行動開始了!這小姑娘之前還有些忐忑,如今言談間卻滿是躍躍欲試,自己笑著對練兒和她示意一下,正轉過身要出門埋伏去,卻聽她自言自語道:“對了,既然演戲,總得演個十足十才對……”
說時遲那時快,自語完這句,只聽嗤啦一聲,客娉婷已拔劍自傷其身,頓時左肩染了血,似乎還嫌不夠,她又披散頭發扯了扯衣衫,弄出一幅狼狽模樣,這才滿意抬頭,見我們都愣愣看她,驀地面又一紅,解釋道:“……這,練姐姐武功比我強太多,這樣才夠真……”
練兒回神最快,看看那肩頭又瞧瞧她,會意一笑道:“嗯,委屈你了,多謝。”再回頭看我,低聲說了一句:“此去小心。”
這時候自己也回過了神來,自然示意她放心,而后就各自開始行動。
出了別院,并未走出太遠,只繞道尋了個合適的殿宇,躍往高處殿脊伏身下來,正好可以望見遠處縱橫交錯的道路,那是之前許多衛士匆匆而去的方向,若所料不差,定然也就是通往老爺子被圍困的所在。
埋伏就位,就單等火起之時。此時周遭一切都是安靜的,夕曛之下,視線所及,高低錯落的殿宇樓臺好似都沉浸在一層氤氳中,仿若展開了一張淡金水墨渲染而成的畫卷,只可惜,美景當前,卻無人有心欣賞。
怎么還不開始?不應該耽擱這么久啊?練兒此時和那客娉婷在一起做……什么……思潮浪涌間,焦慮本是正常的,但當察覺這焦慮中隱隱還有另一種緣由,就有些懊惱起來了。
不得不承認,之前見練兒所為時倒還好,但當見那客娉婷毅然自傷一臂時,心中霎時就介意了一下,就算江湖中人視受傷為家常便飯,為義氣可兩肋插刀,但為幫助才認識不足一日的人就毫不猶豫這么做,那么地設想周全,盡心竭力,至少在自己看來,再怎么豪氣干云,也怕是有些過了吧……難道……
搖搖頭,前一秒冒出的念頭,后一秒已被否決掉了,因為可能性實在太小。
不可否認,無論男女,人世間確實總會有天生取向不同的人存在,但存在是一回事,在這樣一個對女子從小嚴苛教化的世間,不被扼殺天性的能有幾人?而即使天性猶存,在茫茫人海中能遇到同類的又能有幾人?就算自己或能修成正果,又機緣巧合下見證了鐵穆二人的一段情,但還是得說,這幾率實在太過渺茫,渺茫到幾乎為零。
何況,比起這種罕見的情,那姑娘恐怕是一種更單純的感情而已。
之前聽她對練兒所言,分明滿是景仰欽佩,這客娉婷既是紅花鬼母的弟子,也算半個江湖中人,只是紅花鬼母自己就不怎么行走江湖,帶徒弟出門的機會想必就更少,加上有這么一個母親……但越是不能親身經歷,她這個年紀這個身手,越容易對縱橫綠林的生活滿是向往,對縱橫綠林的傳奇女子滿是羨慕甚至傾倒,卻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吧?
這種傾倒,是情,卻無關愛情,想明白了這一點,就不禁為自己之前的介意有些汗顏。
事情其實很簡單清楚,所以思考也無需花太多時間,伏在殿脊整理完畢心緒之時,那頭終于也升起了沖天的火光!
火勢一起,精神也就為之一振,明白行動正式開始,再不敢大意,屏氣凝神留意起周遭的動靜,那邊火光融融,一開始就燃得猛烈,裹著滾滾黑煙,老遠看著都觸目驚心,燃了片刻,忽地一聲慘厲的叫喊掠過夜空:“救命呀,救命!快來人!”正是那客娉婷的聲音。
她說要演個十足十,倒是真說到做到,若不是明白發生了什么,連我都幾乎真以為有哪位姑娘遭遇不測了。這凄厲的叫聲之后,那頭又傳來一聲長笑,接著是各種物件被拋擲破碎的聲音,響動之大仿佛闖來的是一群人而不是一個人,這些打砸之聲,連同熊熊火焰黑煙,還有高叫救命之聲和滿含殺氣的笑聲,雜成一片,襯得氣氛再緊張不過。
若明白內情的自己都覺得再緊張不過,那么對不明就里的人,如何會沒有效果?何況練兒雖只是冷笑,但這笑聲對熟悉她的江湖中人來說,是再熟悉不過的標志!果然過不片刻就能看到,順著來路遠遠奔來黑壓壓一大群官兵,其中除了著普通官服的,還有一些是我沒見過的服色,穿著者個個驍勇,似是身份不同,而奔在最前面的那位赫然就是慕容沖!
從火起到出現,這幫人來得很迅速,好在仗著登高遠眺和輕功優勢,再怎么迅速也迅速不過自己這邊,當即溜下大殿,以最快速度趕回去,就見火光下的兩個人正一個負責呼救一個負責造動靜,正兀自鬧得歡。兩人見我出現自然心領神會,也不用多話,那客娉婷一點頭,一邊繼續呼叫一個往里頭跑去,盡量爭取遲些才被找到,而練兒最后劈里啪啦砸出幾塊屋瓦磚頭,再過來拉起我就往陰影里隱匿而去。
我們倆從陰影旮旯中往那邊溜,正好與這一撥撥高聲嚷嚷著:“快去救奉圣夫人!”的援兵擦肩而過,非但完全沒被發現,而且順著他們來的方向很容易就摸到了魏忠賢的居所,可謂進展的一切順利。
到了那里就發現,即使如今已分了許多援軍出去,此處還是沸沸揚揚地圍了許多人,一個個刀槍四舉殺聲震天,人群中似有誰喝道:“督主有令!不要活口了,速速將這兩個人亂刀斬死!”一聲令下,就見無數明晃晃的兵刃往圈中戮去,而圈子最里面一聲大吼,一名身形龐大的衛士被當空拋起,直往刀槍林立的上空飛過,眾人發一聲喊急急閃開,隨后又是三名衛士被接二連三擲出,逼得這圍攻之勢始終不能完全發威。
若之前還是猜測,那這一聲虎吼就已很清楚說明了圈中是誰,練兒對我低語道:“你這兒等著,到最后再見機而動!”說完也不待回答,驀地一聲長笑就從琉璃瓦上跳了下去,在半空連人帶劍旋了個大圓圈,宛如一團銀環從空飛降,搶過來試圖阻擋的幾名錦衣衛士給劍光一蕩,手斷足折,紛紛慘叫倒地!
慕容沖雖已帶人去救援,但留下的部屬中也還有識得深淺的,但聽有人驚道:“不好!是玉羅剎!”又有人道:“她不是在乳娘府么!怎么轉眼到了這里?快攔住!”頓時亂作一團,慌亂中我似乎見到有一群衛士簇擁著一名衣著不凡的人遠遠遁走,卻看不清楚,也懶得去管,只一心留意場上局勢。
調虎離山走了一批,如今又遁走了一批,這樣一來,留下圍攻的就只有幾十人了,而且已都折了銳氣。練兒展開劍法,又快又辣,疾如驚電,又自若如彩蝶穿花,左一劍右一劍,劍尖不離敵人的關節要害,霎忽間已有五六名衛士相繼中劍倒地,聲聲慘號,旁人見者心驚,練兒乘機喝道:“擋我者死,避我者存!”長笑聲中沖開一條血路,殺入了圈內重圍。
外圍官兵被沖開,就能清楚看見了里面情形,被圍困其中的一老一少正是鐵飛龍和鐵珊瑚!其中珊瑚掛了幾處彩,看著不算嚴重,只是臉色已然不怎么好,大約是累的,而老爺子雖也面帶疲態,但一雙鐵拳仍是虎虎生風,一力擎天保住了自己和女兒無恙,困住他倆的主力則是三名大內高手,其實兩個不認識,但還有一個用雙鉤的赫然也是熟人!
“連城虎!你這家伙每次都專以多欺少,真是好不要臉!”練兒見了他大怒,嘴里罵了一句,手上挺劍猛撲,一式“玉女穿針”疾刺連城虎背后大穴,那連城虎雙鉤一讓一剪,防了這邊卻疏漏了身后,鐵老爺子忽然大喝一聲,劈手硬生生把鉤奪在掌中,練兒順勢一劍,只聽得“噗”的一聲,在對手右肩留下一道重創!那連城虎大叫起來,另兩名大內高手趕緊過來相救,虛晃兩招,一左一右攙扶住他轉身就逃。
高手一遁逃,眾衛士更是無心戀戰,見時機成熟,我縱身跳下去扶住鐵珊瑚,讓另兩人可以專心對敵。沒了后顧之憂,練兒運劍如風,老爺子拳打掌劈,合在一處更是銳不可當,一路往外闖去,衛士們哪里敢追?也虧得當初他們太過自負,說了要捉活口,以至于外面沒布置什么弓箭手,令我們四人可以無顧忌地掠空而起,練兒熟悉宮中道路,片刻之后已帶了大家遁出宮門高墻,翻過鎮山而去了。
身在鎮山之上,當真正確認脫險了之后,就忍不住轉頭最后看了一眼那夕陽下壯觀雄偉的建筑群,兩日之內,連闖此地兩次,可能的話,真不想再有第三次啊……
心中如此喟嘆著,看完回過頭,卻正見到前面的練兒也在轉頭瞧那紫禁城,她自然也知道我發現了她此舉,所以索性一挑眉,直言不諱道:“我是在擔心那客娉婷,也不知道她怎么樣了,順利不順利,將來我們還能不能相見。”
聞言有些迷惑,練兒前面的擔心還很有道理,這最后一句卻不對,難道她忘了客娉婷有長安鏢局的地址,之后還要來取紅花鬼母的遺物么?但迷惑歸迷惑,卻也沒多想,只是在打開她手心流暢地寫了一串字道“放心,定能再相見。”然后沖她輕輕一笑,想她安心。
不過不知為何,她回給我的卻是一個頗顯不悅的輕哼和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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