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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黎生了,母子平安,大胖小子八斤四兩。
南枝鎮上的人都來了個遍,突然就蹭起了件大事。
興許是日子過得太淡。出了正月,就沒熱鬧看了。
李洲冷著面送老鄰居們離開,除了幾籃果盆,稍微上點價的燕麥、奶粉,李洲都給他們捎了回去。
陳父殿后,看人散了,拉李洲出了病房。
何知渺沒瞞住事,但到底嘴上緊。
聽他的話意,陳父以為陳若愚和夏秋他們借了何知渺的車,跟馬季這樣的混混斗狠,咽不下那口少年氣。
加上陳若愚小腿骨裂,也算不上嚴重。
看起來無波無但陳,父心里不踏實。
他低聲問李洲:“到底是怎么鬧的?”
“我也才來。”李洲給陳父發煙,“幸好沒出什么大事。”
“蘇黎怎么也跟他們扯一塊兒玩去了?“
李洲開窗透氣,說:“蘇黎跟我媽回來走親戚。”
“這么回事……”陳父點頭,“估計是幾個人撞見了。”
“可能吧。”
閑聊了會兒,陳父念及蘇黎當年對陳若愚有恩,從夾克衫口袋里又掏出一個紅包,硬塞給李洲。
兩個人拉拉扯扯了好半天,李洲才松口道謝。
陳父為人師表,從沒做過給人背后塞禮包這樣的事。
就算是這樣的好事也沒做過,漲得滿臉通紅。
半晌他才整了整衣服,說:“拿著吧,我給小孩子的。”
李洲收了手,盤算著趁日后孩子百日宴,他再還禮給陳老師也不遲,客氣地說:“那就謝謝陳老師心意了。”
陳老師走后,李洲回到病房。
蘇黎平躺著看向窗外,她羊水破得早,到醫院已經快來不及了,李洲趕來時,醫生已經著手準備剖腹產。
李洲走過去,關了窗戶,又替蘇黎掖了掖被角。
蘇黎掏出手來,嘟囔了句:“我熱。”
李洲又把被子往上拉了些,順手就著床底下的臉盆,到了些熱水擰干毛巾,細致地替蘇黎擦臉。
“李洲……”蘇黎落淚,捏著他的手問:“你怪我么?”
沉默良久,李洲才泄了心底生悶氣的閘閥。
“別多想,母子平安,孩子我媽正照顧著。”
蘇黎的眼淚被毛巾枕干,她拉著李洲的手不肯松開。
蘇黎不知道怎么解釋她一接完電話就瘋跑出去這件事,更不知道李洲在背后挨了他媽多少罵。
但她一見到有心事的李洲,她心里就扯著疼。
“好好休息吧,現在沒事了,以后再說。”
蘇黎聞言一驚,敏感得以為他要說開,哭得像個孩子似的想起身抱他,肚子上的刀口又綻開。
“讓你別亂動!”李洲心疼地掀開看,什么也看不著,心里著急,手里捏緊的毛巾近乎要擠出一盆水來。
蘇黎委屈地小聲說:“這是最后一次。”
李洲不搭話,他不是不氣陳若愚這檔子陳芝麻爛谷子的破事,他只是心疼蘇黎永遠不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蘇黎的熱淚滾過耳后,她抹了抹,黏在李洲的手掌心里,喃喃道:“李洲……我嫁給你時很沖動,從小到大也都是不管不顧的性子,但是后來我替你生孩子,跟你一起生活,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蘇黎晃了晃他的手,從來沒像此刻這么嬌嗔過。
她微微抬起上身,手從李洲的胳膊上劃過,忽而又笑吟吟地說:“我替你生了兒子,你都不親我。”
李洲愣完一笑,拿她游走的小情緒沒辦法。
他低頭親下去,不敢壓在蘇黎身上,掙開手捧起蘇黎的臉,在她唇上反反復復地吮吸,極度虔誠。
蘇黎手上亂摸,嚶嚀了幾聲,被李洲蹙眉握住。
一吻過后,李洲嘆了口氣說:“只要你心里以后有我和孩子就行,感情的事不能勉強,但我覺得慢慢來總不壞。”
不苛求你一定要愛我,可是總歸努把力吧。
蘇黎扁著嘴輕哼,罵道:“如果不是因為我當媽了不想說臟話,我真恨不得給你腦子砸出一個洞來!”
“怎么?”李洲又俯下身,想親她。
蘇黎躲開,捏著他的耳朵問:“該使勁的時候也沒看你多忍著,該自戀的時候你倒還裝大方謙虛起來了!”
李洲不解,憨憨地笑說:“剛當了爹,腦子渾。”
嘴上偷香,李洲故意問:“你剛剛說的啥意思啊?”
蘇黎嬌俏,黏著他的耳朵問:“我說——”
我說,我是不是得出了月子才能跟你做?
.
三人之中,夏秋傷得最厲害,但也不是大事。
畢竟凡事都得有個參照物,好比你以為你出門被花盆砸到頭破血流,就算倒霉到家了。
可打開晨間新聞一看,還有中了彩票笑死的。
再一細看,搞不好還是對錯了數。
這不白死了?
夏秋按著自己發疼的肋骨,盯著窗外的雨愣神,背靠著枕頭,扯了扯嘴角:“可不就白死了。”
“誰死了?”蘇黎也不見外,推門就進。
見夏秋醒了,關切地問:“還有哪里疼么?”
“沒事,醫生說是皮外傷,不要緊。”
蘇黎也不矯情,放下水果,在床邊坐了下來。
“誰死了?剛剛聽你一個人神神叨叨的。”
夏秋抿唇,“沒誰,都好著呢。”
反倒是蘇黎遲疑了,小心地問:“馬季他……”
“也挺好的,至少以后比之前都好。”
“哦……”蘇黎點點頭,替夏秋削皮。
“你現在會連水果都會削皮了?”
夏秋問完臉上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地吐舌:“蘇黎姐,我就是開你玩笑,沒別的意思。”
“哈哈你跟我瞎客氣什么!”蘇黎切了一小塊遞過去,說得頗為得意:“我好歹是嫁了人、生了孩子的女人!”
夏秋也陪著笑笑。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拉家常,無非也就是些瑣事。
蘇黎看夏秋面色不錯,說話吐字清晰,也沒什么異常的反應,看來馬季的事……沒嚇壞她。
但蘇黎不放心,還是隨口一提:“你當時怎么逃出來的?”
“什么?”夏秋愣神,“哦,我沒逃,季哥原本也沒想殺我。”
“季哥?你倒是想得開。”
夏秋莞爾,“到底也算跟他同生共死過。”
蘇黎聞言心里一緊,總覺得不是滋味。
聊了一會兒傷口也不舒服,蘇黎起身撐著腰,沖夏秋挑了挑眉,預備趁天色還早好回去睡上一大覺。
手挨上把手,夏秋縹渺一問:“蘇黎姐?”
蘇黎回頭,迎上夏秋清冽的目光,“嗯?”
“當年你是為了逃避責任才替若愚挨那一棍子的吧?”
蘇黎陰沉著臉,陡然想起何知渺輕描淡寫的那句話。
同樣的平行時空,全然不同的心境。
蘇黎說:“像我這樣沒有傘的人,只能自己顧著自己。”
夏秋苦笑,沉吟道:“懂了。”
門合上,病房里又只剩刺鼻的消毒水味在叫囂。
夏秋被嗆得眼淚直流,抑制不住胸口上的痛,打翻桌上的蘋果,掏開抽屜,四處亂翻。
她什么都不想找其實,可心里空了,又覺得什么都要。
抽屜里余了一包煙,打不響的打火機好幾個。
夏秋無聲地哭,咧嘴笑,心里一擰巴……
差點全看成套套。
這是她第一次抽煙,無論是明面上,還是暗地里。
但卻不是她收到的第一支煙。
夏秋大概永遠都不會忘了——
一個將死之人對生命的赤誠,自尊腐朽,靈魂尚好。
好比那支沒點燃的救命煙,大約是可以止痛的。
夏秋靜靜地抽煙,直到何知渺進來。
她才嚇得一溜手,冒著火星子掉到地上。
“抽煙了?”何知渺進過去,撿起煙頭。
他定定地看著夏秋,不說話。
“別這樣看我,我第一次抽煙。”
何知渺嘆氣,伸手拂掉她臉上的淚,“哭了?”
“嗯,不是害怕的,你別多想,我沒事。”
夏秋這兩天太冷靜,冷靜得讓何知渺心口一槍。
他重新點了一根煙,含在嘴上,說:“夏秋,你知道有一種現象或群體覺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嗎?”
夏秋說:“不知道,我得了這種病?”
“我只是覺得你對馬季的死似乎很惋惜。”
夏秋冷眼反問:“難道不是?他罪不致死。”
“這就是了。”
所謂斯德哥爾摩綜合征,是指犯罪的被害者對于犯罪者產生情感,甚至反過來幫助犯罪者的一種情結。
這個情感造成被害人對加害人產生好感、依賴心、甚至協助加害人的奇特心理現象。
夏秋笑了笑,說:“何知渺,你把我當精神病?”
“只是一種正常的心理現象。”何知渺在嘴邊取下煙,夾到夏秋嘴邊,喂她洗了一口又挪走。
夏秋沒被嗆到,可是嗓子眼不舒服,壓著聲音說:“我不懂什么綜合征,但生死一線的時刻,我確實有種將自己和馬季的生死連在一起的錯覺。”
“但你不能因此對抗解救你的人……”何知渺解釋甚至更像是勸說,“你不是他,你活到現在也不是因為他仁慈,你可以同情他,但是絕不能憐憫甚至惋惜。”
何知渺不再多說,覺得說得多了、重了,都是自己自己更疼,他伸手摸了摸夏秋的頭。
夏秋眼里含淚,淚是冷的,手心還是溫熱。
夏秋仰起頭,何知渺心里酸得撐不住,猛吸了一口煙丟手,彌漫著誘人味道的氣息全都灌進夏秋嘴里。
何知渺從來沒這么急促過,忘情地淪陷,跟夏秋交纏在病床上,手臂撐在床緣,架空夏秋的肋骨。
窗外有風有雨,房內一片溫存、癱軟。
何知渺在她口中莽撞,翻涌不停,手下已經濕了。
欲念直至最后一刻,他才趴在夏秋頸肩喘息,點到即止,可夏秋卻不依不撓,身上越緊,她越愛鬧。
“夏秋……不急……”何知渺還在磨,手指比身體更靈活,“秋兒,你松手……我們不鬧了,你受傷了……”
夏秋不依不撓,自己挺起身,干澀得能咬破自己的唇。
哭著回到那晚灑著血的墓地,夏秋失控了,揪緊何知渺的板寸,邊哭嘴里邊細碎地念叨:“我要你,我要你。” 166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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