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wǎng)址:</b> 這一次,第九局的反應(yīng)異常迅速。
當他們意識到不可能再繞開中尉之后,就開始務(wù)實地考慮修復(fù)關(guān)系的問題。
于是很快的,歌蒂就成了第一批犧牲品。
她做的工作原本就有失誤,于是職務(wù)連降兩級。但仍有些人覺得光這樣不足以表達誠意。所以最后,她干脆被丟到中尉的身邊,成了某種與其說是臥底,不如說是保姆的存在。
直到現(xiàn)在柯林仍記得她剛來這里時,那仿佛看見末日的眼神。
第九局那邊的意思似乎是,你想怎么處理她都可以。
那已經(jīng)是五天前的事了,當時的小半個施塔德還處于軍管下,城里一切的私酒交易被迫暫停。柯林也不敢有什么多余的動作,所以就閑下來專心“關(guān)照”起了歌蒂。
“真的是做什么都可以嗎?”
柯林翹著二郎腿,坐在老板皮椅上問道。
寫字桌前,歌蒂極為屈辱不甘地咬著嘴唇,視線有些倔強瞥向一邊,但也算默認了中尉的問題。
完全可以想象,這個男人會讓自己做什么。
“那么就來做題吧。”柯林說。
“做,什么……?”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回過頭來,才留意到柯林放在寫字桌上的一整沓紙張。
“這次呢,就先填完這些。放心,以后每周都會有新的問題給你。”
柯林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
“既然來了這里,就一刻都不要想閑下來。”
如何最大限度地榨干一個免費科班超凡者的價值?
讓季麗安給她出題。
出他們目前急需答案的那些問題。
而且為了防止歌蒂胡編亂造,柯林又讓每個問題反復(fù)出現(xiàn),從不同角度相互印證,結(jié)果作業(yè)量一下增多了數(shù)倍。
“哈?”
歌蒂一時不太能理解自己的處境,她拿起那一沓紙,只掃了一眼,就以為自己又回到了天天頭疼的學生時代。
但除了那些神秘學識之外,居然還有一些計算和統(tǒng)計頻率的問題。
因為既然都準備讓她做免費腦力勞動了……柯林就開始覺得,不如把自己和班尼迪克特手上一些枯燥重復(fù)的工作也丟給她。
“這周大概就是這些。”
心里難免有一絲罪惡感,所以柯林貼心地幫歌蒂把鋼筆上足墨水,雙手遞給了她:
“這也是幫你提高自己不是么!靜下心好好努力吧!”
違心地說著這些義正言辭的話時,柯林第一次體會到了資本家的快感。
那些能讓季麗安感到困惑的事情,可想而知會有多么刁鉆。有些就像“一加一”那樣一直被歌蒂視作理所當然的問題,仔細一想?yún)s又疑問重重摸不著頭腦,不知從何解答。
但如果說這部分除了“難”還算多少有些趣味的話,那其他剩下的卻只是枯燥,無意義到令人發(fā)指的地步:
對一些不明數(shù)字不斷進行重復(fù)的四則運算。甚至,對著幾萬個亂序字母分別數(shù)個數(shù),然后把結(jié)果一一記錄下來。
數(shù)一次就需要連續(xù)花數(shù)個小時,直接讓人頭腦里雜念紛飛昏昏欲睡,卻又正好處于不能睡著的程度,甚至還要繼續(xù)考慮那些難題。
有時歌蒂甚至懷疑,這是柯林臨時創(chuàng)造出來的惡毒酷刑。她曾見過那些在審訊科里被強光連照幾天后心理崩潰的人。
甚至她自己就受過不太嚴格的反審訊訓(xùn)練,所謂反審訊,也就是從自己人那里把審訊手段都嘗一遍,她的表現(xiàn)一直優(yōu)異,所以才會被上面的一些人“托以重任”。
但是到現(xiàn)在,經(jīng)過連續(xù)五天的腦力折磨后,歌蒂幾乎已經(jīng)要兩眼翻白了。
她變得對周圍任何事都不太感興趣。哪怕柯林和里卡多在就她身邊聊著事情,歌蒂也不再關(guān)心自己聽到了什么。
“你的裝束太張揚了,我不希望引來別人多余的注意力。”
柯林捏著那些夸張的花邊說:
“去換一身不起眼的,今晚跟我出去一趟。”
歌蒂聽得怔了怔神,然后灰蒙蒙的眼神中恢復(fù)了一線生氣。不管自己又將面臨什么,無論是什么,都比現(xiàn)在做的事要好吧。
…………
波爾的胞弟萊昂,在臨死前提到了他家閣樓里有一個孩子。柯林原以為他是指那個靠雙腳去通風報信的孩子,他印象很深,因為這件事曾險些害自己丟掉性命。
徹底打敗北部組織后,柯林曾去找過軍火商咨詢過怎么處理這類事。那邊給的答復(fù)是,如果你不想殺他,那么就送他去喀瑜吧。那地方幾乎還沒有回國的船,一個孩子什么都不懂,就只能在那里度過一生。
但至少能活下去,也不會活得太痛苦。
這件事,當時被交給了萊昂處理。柯林以為他到死時還沒把人送走,所以在萊昂死后又找了別人來辦,并且要求在幾天后,他要親自看到那孩子上船。
但是今天,柯林從辦事人那里聽到了另一條消息。
“最早通風報信的孩子早就被送走了,現(xiàn)在住在萊昂樓上的,完全是另外一個人。”
女孩,而且,她的樣子有些不太對勁。去辦事的那個人用了一種奇怪的說法:
“我不知道怎么說清楚,這是樁怪奇的事。入伍以前我在鄉(xiāng)下聽說過類似的傳言,有些癔癥,忽然會讓人變得不尋常起來。中尉,你最好親自去看看……但一定要帶上有資格的神父,跟他說是小孩犯病的問題……然后,注意安全。”
…………
鮮血騷亂之夜,辛西里裔的軍醫(yī)與安赫血統(tǒng)妻子都死于波爾手中。但他們混血的孩子,麗莎,卻因為提前被軍醫(yī)藏在地板底下,活了下來。
暴徒們搬走一切有價值的東西后,房子里顯得空蕩蕩的。即使被重斧劈開的屋門敞開著,也沒人敢走進來看一眼。所以死寂就這樣延續(xù)下去,麗莎也一直沒有從地板下出來。
天亮了,接著又快黑了。許久的寂靜后,有個男人推開扭曲的屋門。
他的呼吸很亂,似乎是一路跑過來的,沒有張望,徑直走向麗莎藏身的位置。跪下,小心地摸索著地板上的偽裝,一邊摸索,口中還在喃喃:“我們都做了什么。”
“我們都做了什么。”
昨夜,隔著木板的縫隙,麗莎曾看到過那個人的臉,他是暴徒中的一員。跟在那個最可怕的老人身邊。當父母在說話時,麗莎小心地朝外面張望,然后視線不慎與他接觸了。
男人的手里拿著槍,她害怕地閉上眼睛。
但是,那個人沒有將這件事告訴老人。
當其他人開始搜刮屋子里的東西時,男人還有意無意地站在麗莎頭頂?shù)牡匕迳稀R磺薪Y(jié)束后,他最晚一個離開屋子。
“喀啦。”
狼藉的昏暗中,男人打開不起眼的鎖扣,小心地將地板抬起來。
不到半個立方的空間里,麗薩側(cè)身蜷縮著。她把雙手藏在胯骨間,眼睛緊閉像在沉睡,但臉龐下的塵土被洇濕了一片,睫毛上也還銜掛著顫抖的淚水。
一只藏在洞穴中的小動物。因為穿著小裙子,四肢上浮現(xiàn)了許多擦傷。
男人顫抖著試探她的鼻息,縮手縮腳的,就像在觸碰玻璃制的花,或等待某種宣判。
然后他舒了一口氣,在自己胸前劃了什么動作。
男人保持著原來的跪姿,幾分鐘的安靜后,他的心情才平復(fù)下來。才伸出雙手將麗莎捧起,要帶她離開這里。
屋子外是空蕩蕩的街道,再走十多分鐘,才進入了喧鬧熱烈的夜市。小小的麗莎在萊昂的背上,還在流著眼淚。她一整天沒有休息沒有進食,所以現(xiàn)在頭腦發(fā)沉,用前額抵住了他滿是汗水的背,在步行的一起一伏中,安靜地睡著了。
…………
柯林不知道萊昂又是從哪弄來了一個小孩。他喜歡孩子,但一直是單身。
然后莫名其妙地,這個孩子還出了什么問題。從辦事人那副語焉不詳?shù)臉幼觼砜矗f不定是和神秘之物有關(guān)的問題。
也有可能不是,但為了保險,柯林還是帶上了歌蒂。
柯林暫時把車停在歌蒂家外,等著這個女人換掉那身夸張的異教盛裝。雖然她是秘密警探,但在地下巫師們的圈子里廝混太久了,不知道是為了融入他們還是真的受了熏陶,就連品味都變得怪異起來。
不過,至少她沒拿蛇,烏鴉爪子和人體制品來當裝飾,也許還算有救。
片刻后,歌蒂穿著一身爽利的職業(yè)裝回到了車上,窄裙,盤起來的頭發(fā)。
“也不是我喜歡穿成那樣。”
歌蒂這樣說著,眼眶泛光,似乎有些淚汪汪的。
只是在祭奠上一段職業(yè)生涯而已。
當?shù)叵挛讕熤g的臥底,原以為會是自己的起點,沒想到卻成了終點。
所以過去的那些“職業(yè)裝束”,也就成了婚紗般的留戀品。
柯林默默地啟動了紅石引擎,朝著萊昂的家駛?cè)ァ?br />
歌蒂的實力,大概在剛剛抵達雌月的程度。如果按柯林的分類,屬于以虛界探索者為糧食的“第二類世系”,精研類似高階版質(zhì)解術(shù)的“靈素破解”。
這是一支昂貴而精密的劍,因為它需要獻祭大量時間和成本,以解析對象的靈素結(jié)構(gòu)。所以歌蒂在獲得情報支持,以及遠程分析輔助的情況下會非常強大,不著痕跡地秒殺“舊城雄鷹”,甚至于徹底震懾波爾的動作。
這些成績,至少有一半是她背后大量分析人員協(xié)作的成果。
所以她一旦脫離了第九局,就會處于非常尷尬的境地。
對協(xié)助的依賴,也是秘密組織中的超凡者會被高度約束的原因之一。
不過歌蒂作為官方培養(yǎng)的超凡者,能力相對均衡。即使失去了核心能力,至少也不會輸給任何雌月以下的巫師。
甚至,柯林心想。
到了自己手上,未必就沒辦法支撐起她的靈素破解。
很快他們來到了萊昂的家。因為爐床中的櫛火仍在組裝身體,柯林實力尚未恢復(fù),能依賴的只是幾個預(yù)先準備的幾個金剛術(shù)而已。
望著眼前黑洞洞的屋子,因為沒有事前偵察過,柯林一時感到有些心里沒底。
他忽然懷念起了有喬凡尼在的日子。
可惜因為燈火體系的缺位,五只手核心名單的保護失去了意義。所以現(xiàn)在,喬凡尼已經(jīng)將自己全部精力用去守衛(wèi)朱莉歐了。
柯林帶上車門,默默地啟動了金剛術(shù),然后朝房內(nèi)走去。
歌蒂則跟在他的身后。
只是一個孩子而已,意圖強度總歸有限,哪怕偶然間犯了怪病擁有了超凡能力,又怎么樣呢?
“在第九局見過這樣的事嗎?”
柯林一邊拎著提燈爬上梯子,一邊朝身后的歌蒂問道。
“一個人只是因為癲狂,就平白進入了超凡?”
“……也算不少見吧。”歌蒂說。
不如說,這就是巫術(shù)和宗教最初的起源。在癲癇,精神分裂,人格解體等神經(jīng)異常中,窺見了物質(zhì)界不存在的狂喜之光,并且在這種偶然下,人類第一次與虛界連結(jié)到一起。
“只不過,這種事一般不由第九局來管而已。”
“那是誰來處理呢?”
柯林雖然嘴上這樣問,但心中已隱約有了答案。
諸教團,以及附庸于它們的外圍組織。
或者以施塔德來說,大概就是寒鴉獵團。
畢竟這樣的瘋子很容易被奉為圣人。普通人可能會將這種事情當作神跡,進而牽涉到對神意的解讀。稍微放任不管,那些話語就可能會形成新的權(quán)威。
也許這就是為什么,教團從未統(tǒng)一,始終是分裂的“諸教團”:
他們很難形成唯一的聲音。
這時歌蒂卻突兀地沉默下去。她站在梯子下方,沒有回答柯林的問題。而是輕微地后退了兩步,伸手取出了挎包里細長的煙斗。
因為這時,她察覺到了在場另一個人的存在。
柯林緩緩地回過頭,借著月光,他看到了閣樓不遠處的那個人影。
對方似乎更早察覺到了柯林和歌蒂的動靜,她正倚靠著洞開的窗戶,笑矜矜地望著剛到場的兩人。
那絕不是小孩的輪廓,隱約能夠看出,是一個女人。
而且似乎是,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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