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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川愣了下，一旁盯著看的其他人也愣了下。
不是擺件是什么？
霍蓮說：「這是滴漏。」他伸出手指著仙翁的衣袍，「看這里有刻度。」新
朱川伊了聲，上前靠近俯身去看，翟大老爺也忍不住瞇著眼看去。
這才看出來，仙翁衣袍上的紋繪原來不是簡單的花紋，而是時刻。
「鶴首現(xiàn)在抵著的地方。」霍蓮的手指在仙翁的衣袍上輕輕一點(diǎn)，「就是現(xiàn)在的時間。」
朱川已經(jīng)看到了，抬頭看看天，發(fā)出哈的一聲：「果然——」又伊一聲，眉眼興奮，「那要這么說的話，這個鶴首的位置會動？」
霍蓮點(diǎn)點(diǎn)頭，手指撫過鶴首向上，沿著仙翁袍子到袖口，最后停在托著的仙桃上。
朱川的頭也跟著從下到上。
「所以仙鶴的頭會隨著時間流動而這樣——」他再次哈了聲，頭上下擺動。
四周聽明白的人不由發(fā)出低低的喧嘩。
翟大老爺也一時忘記了緊張，脫口說：「這也太精巧了吧。」
家里當(dāng)然也有漏壺，有銅有金銀，這種木凋畫一般的還第一次見，他忍不住左看右看。
霍蓮說：「難者不會，會者不難。」說罷將木凋放下，「東西不值幾個錢，賀壽的是心思。」
他看著湊在身前的翟大老爺。
「簡樸又真誠，這壽宴辦得好，陛下知道了一定很欣慰。」
這是夸贊嗎？
翟大老爺一時呆呆。
「既然是老夫人的壽辰，我們不能空著手進(jìn)門。」霍蓮說，看朱川，「你不是從陳娘娘的花棚里搬了一盆山茶花嗎？給老夫人祝壽吧。」
朱川抱著劍也愣了下：「可是那是我搶.....不是，求來....」
準(zhǔn)備送給婉婉小姐的。
「你再去求一盆不就行了？」霍蓮說。
既然都督發(fā)話了，那就好辦了，朱川爽快地應(yīng)聲是，兵衛(wèi)很快從外邊搬了一盆花來。
翟大老爺以及諸人都還呆滯。
「走吧。」霍蓮站起來，也不理會這些人，大步向外走去，兵衛(wèi)們齊齊收隊跟隨。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停下腳步，對朱川伸手。
朱川忙將手里的六尺劍交給他。
霍蓮握著六尺劍，微微回頭，層層人群，疊疊光影中有一道視線。
七星看著霍蓮手中的六尺劍，安靜無聲，一動不動。
霍蓮收回視線邁出門，兵衛(wèi)涌涌如云而去。
翟家大院門口里外詭異的安靜，然后宛如雨水滴落在水面，然后密密麻麻，湖面變得嘈雜。
到處都是嗡嗡的議論。
「大老爺。」嘈雜中有人喊，「快別發(fā)呆了，這花怎么辦？」
花.....
翟大老爺看著院子里被放下的一盆花，這是一株盛開的茶花，一株上有三種顏色的花朵，極其罕見。
適才霍蓮怎么說的？
從霍蓮說一句不錯后，他就什么都聽不到了。
「說是從皇宮里搬出來的。」
「陳妃娘娘的花房。」
「我知道我知道陳妃娘娘擅長養(yǎng)花，好多珍稀品種。」
「我也聽說了，上次皇后娘娘給母親過壽，求陳妃娘娘一盆花，都被拒絕了。」
現(xiàn)在霍都督把從陳妃娘娘的花拿來送給翟老夫人做壽禮了。
這算不算是御賜之物？
算！
翟大老爺瞬時回過神，高聲喊：「快，給老夫人送過去！」
快告訴大家，告訴所有人，都察司上門沒有抄家沒有問罪，而是來，賀壽！
......
......
奔走的仆從恢復(fù)了歡喜，七星和青雉穿行其中向后走去，花園里戲臺子也恢復(fù)了鑼鼓。
「小姐，你看清了嗎？那個霍蓮。」青雉低聲說，「他是來查翟家的？還是真來送壽禮的？」
離得遠(yuǎn)也聽不清那邊說了什么，看到兵衛(wèi)們將一箱箱的賀禮被打開，一群人圍著說了什么，氣氛很嚇人，但突然霍蓮就走了，然后喧嘩一片，喊著霍蓮送來了祝壽禮，還是御賜。
竟然是來祝壽的？
怎么都覺得不太像......
青雉有心詢問詳細(xì)，但又覺得這是跟自己無關(guān)的事，到處打聽不太體面。
七星笑了笑：「不是，他是來....放誘餌的。」
青雉愣了下，更聽不懂了？誘餌，是什么？誘誰？
......
......
朱川坐在車上，看著霍蓮握在手里的六尺劍。
「都督，就這樣走了？」他問，「那七星壽禮在這里，人應(yīng)該也在。」
先前都督在皇宮跟陛下說話，本以為結(jié)束后可以直接回家去，他還特意去陳妃的花房「求」了一盆花，帶回去給婉婉小姐，就在走出皇宮門的時候，都督問了句今天城里有什么事——都察司衛(wèi)遍布眼線，查探的消息可以以當(dāng)日來匯集。
今天城里誰家宴請，誰家出行，誰家后宅打了架等等事都在查探中。
都督坐在車上閉目聽，待聽到翟家老夫人過壽的時候，睜開眼了。
「翟家，這不就是西州許城楊夫人娘家嗎？」他說。
朱川一撫掌：「對，沒錯，就是她，那個墨徒七星的雇主！」
雖然沒有大張旗鼓的查，但只從那個差頭口中得知的消息，就足夠掌握這個七星的一切。
玲瓏坊繡娘，楊夫人為母祝壽，雇傭進(jìn)京做繡工。
「不過壽辰這種場合，她一個下人能來嗎？」朱川又疑問。
而且都督要抓這個七星不用到翟家壽宴上，如果有需要，不管在哪里，抓起來是一句話的事。
但進(jìn)京之后都督似乎忘記了這個七星了。
霍蓮沒說話，只抬了抬下巴，指了指身邊的六尺劍。
自從回京后這把劍始終被帶在身邊。
「拿上。」他說，「拐個彎，去翟家看看就知道了。」
于是就有了這一場差點(diǎn)把翟家壽宴變成喪宴的拐個彎。
果然看到了這個七星的痕跡，壽禮在，人必然也在，但都督怎么不抓，看完壽禮就走？
那是來干什么？看熱鬧？
霍蓮說：「我是來確認(rèn)下，這個人是不是這個人。」
是都督?jīng)]說清還是他沒聽懂？朱川愣了下：「那確認(rèn)了嗎？」
雖然見那一面的時候感覺奇怪，但看手藝的話，霍蓮看著對面烏黑的車壁，點(diǎn)點(diǎn)頭：「是個手藝人。」
是個手藝人的意思就是確定了吧？朱川問：「那然后呢？」
霍蓮將六尺劍放到一旁。
「然后，等。」他靠在車廂上，閉上眼，「等她來取劍。」
......
......
雖然已經(jīng)初春，但還沒到百花盛開的時候，這一大盆盛開的茶花擺在廳內(nèi)，蓋過了室內(nèi)綾羅綢緞珠光寶氣。
廳內(nèi)無數(shù)震驚的視線圍繞著茶花。
翟老夫人已經(jīng)能坐直了，但面容依舊呆滯。
這都察司
還真是來祝壽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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