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陽光海棠花潔白如玉的花瓣上悠然流淌，點點金色的光斑穿過茂密的枝葉，灑瀝青的路面上。

    樹陰下，泊著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

    幾個人從街道對面的店鋪中走出，徑直朝停路旁的勞斯萊斯走去，沉重的步子中透著疲倦和失望。

    車子很快啟動了，穿過城市的大街巷，停了一條幽深的巷中。

    巷尾，有一家古舊而華麗的服裝店，就像時光的剪影走失光怪陸離的城市深處。兩盞紅色的燈籠掛梁下，金色的穗子輕輕搖曳。透明的櫥窗里掛著華美的旗袍，蕾絲的晚禮服，黑色的燕尾服，羽毛的披肩，珍珠的長裳。

    那信抬起頭來，一塊嵌著銅綠的牌匾跳入他的眼簾：錦繡森林。

    已經是第三十九家了。他嘆了口氣，撥開了紫色的珠簾，走進了店中。一個枯槁的老人，坐老式縫紉機前，神情專注地工作。

    “老伯，打攪一下。請問有沒有見過這枚扣子？”那信著，將那枚銀質袖扣遞了過去。

    老人停下了手中的活，推了推老花眼睛，接過扣子，慢悠悠地道：“這種扣子是尼泊爾手工銀扣，一枚得好幾百塊錢呢，尤其是像這種上面刻有字的，就貴了。”

    那信心間燃起了一絲希望，連聲道：“這是你們店里的東西？”

    “不錯！”老人自豪地道，“這上面的字母，還是我親手刻上去的呢。”

    “太好了！”那信不禁喜出望外，蒼白的臉上流露出掩飾不住的驚喜，“老伯，您還記得定做這件衣服的人是誰嗎？”

    “我給你查查吧——”老人起身走到柜臺后，拿起一黑皮的子，細細翻閱起來。

    一刻鐘后，他緩緩抬起頭來，指著子上的記錄，念道：“4月5日，男款黑色印花襯衣一件，肩寬：35，胸圍：14，腰圍：14，袖長：1，衣長：77。注：袖扣采用尼泊爾手工銀扣，上刻“CJ”兩字母。委托人：白寧。”

    “白寧？”那信腦海里著這個名字。

    “對了，這個委托人同時定做了好幾件衣服呢！你看這里：金色禮服一套，包括及地長裙、披風、面紗三件。注：該禮服為化裝舞會使用……”

    那信只覺得腦子嗡嗡直叫，接下來的話一句也沒聽進。五天前的化裝舞會上，四姨太的造型正是埃及艷后，華麗的金色披風，輕盈的金色面紗，流金的長裙步步生輝。

    若這個“白寧”就是四姨太，她為什么不用自己的真名，而要用假名來掩人耳目呢？那信心頭疑惑，問道：“老伯，您還記得那個名叫白寧的委托人長什么樣嗎？”

    “那是一位迷人的年輕女士，身材高挑，氣質高雅。和她同行的，還有一名高大英俊的中年男士。”老人似乎對那天的事情記憶猶，“當時，兩人還為誰付定金的事情爭執不下。后，女士了一句，要尊重長輩，知道嗎？那件衣服，就當是我送給你的禮物。男士只好讓步，由女士付了定金，所以委托人一欄寫的是她的名字。當時我還納悶呢，那位女士不過二十五六歲的樣子，而那男士，鬢邊已有少許白發，看上去不下五十歲。”

    怎么會這樣？四姨太竟和一個陌生男人一起？那個男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他和四姨太又是什么關系？難道是她近結識的秘密情人？大帥對四姨太一往情深，信任有嘉，她怎能做出這種傷害他的事情？

    “您看看，是照片上的這個女人嗎？”那信從衣袋里取出四姨太的照片，遞到老人眼前。

    老人點頭道：“不錯，就是她。”

    那信深吸了一口氣，道：“您還記得那個同來的男人長什么樣嗎？”

    “具體模樣記不清楚了，只記得他身材高大魁梧，相貌威嚴，目光中透出一股威懾力。憑我的經驗，他像是一位領導者，只是穿著打扮隨意了些。”老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對了，我給他量袖長的時候，發現他的手臂上有一個文身，是一個長著翅膀的男性天使，旁邊還有兩個大寫的英文字母：IV。”

    一行人走出了“錦繡森林”，外面陽光明媚，溫暖的金色碧藍的天底下蕩漾開來，而那信的心卻像掉進了萬丈寒潭，極度深寒。

    這個案子來就已經夠讓人頭疼，錯綜復雜，撲朔迷離，現又忽然多出一個陌生男人。若這個人和四姨太的關系并非普通朋友那樣單純，回去后又該如何向大帥交代？

    那信心煩意亂地抽了一支煙，吩咐保鏢：“去市郊的鳶尾莊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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