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胖子的家里是很有背景的，很快就找到了工作，一家大型商貿(mào)公司上班，學習做生意。波娃子也通過父母的關系，混進警察隊伍，所以后來我們一直認為“警匪一家”這個法是正確的，因為象波娃子這樣的土匪就是其中一員。春耍了半年后，進了城里唯一的一家煙廠，工作是把那些煙絲不飽滿的成品煙剔出來，丟一個紙箱里，一個連文盲都可以熟練操作的事情。他，之所以去那里上班的主要原因是因為永遠都不會缺煙抽！我后來去他廠里找過他，果然，他直接那個紙箱里捧了一捧煙到我面前，對我一努嘴，“走，吸煙室里切整，不夠我再拿！”苗麗回到安縣，好像環(huán)保局上班，但很快就音信無，也聯(lián)系不上她。方芳留綿陽，一個裝飾公司打工。徐真回了江油，頂替她老爸，單位的財務科上班。除了劉胖子的工作和專業(yè)沾點邊，其他的都覺得大學白讀了！其實現(xiàn)一想，的確也是，我們學的是“企業(yè)管理”，試想，哪個又敢把一個企業(yè)交給我們這伙嘴上莫毛的人喃？

    董然的老媽是江油一個單位的領導，通過她媽媽的關系，市區(qū)工行的一個儲蓄所當臨時代辦員，住她的一個親戚家。我的父母都軍工廠工作，基上沒什么社會關系，于是我暫時住舅舅家里，四處面試，每天都來往于各個人才市場，連“保安”這樣的職位都去應試，居然還是莫搞，人家“退伍軍人優(yōu)先”！整整耗了一個月，我才找了個物資供應公司上班，35元每月，主要的工作是到各個鄉(xiāng)鎮(zhèn)的糧站收購油秙（油菜籽經(jīng)過第一次壓榨后剩下的殘留物，主要用做再次榨油和制作飼料）。每天晚上，我都會下班后到她親戚家，等她回來，一起吃飯。日子雖然平淡清閑，但因為有董然身邊，倒也開開心心，悠然自得。

    有一天，我下班后照常走到她親戚家，很遠就看見董然站門口，見我來了，她就馬上跑到我身邊，對我：“我媽來了！”我頓時覺得頭大，這之前除了她姐以外，我從沒見過她的家人，今天居然是她們家的皇上駕到！來想溜，董然不許，她已經(jīng)跟她媽了我們兩的關系，并告訴她我會來吃飯，還她媽也想見見我。不得已，我只有硬著頭皮進了門。

    董然的老媽看起來還是很慈祥的，也不像啥子女強人的樣子，她大概問了一下我的情況，我一一作答，擺了一會兒就吃飯了，吃完飯后，我為了掙表現(xiàn)，連忙跑去洗碗，她陪著她老媽聊天。

    我一直廚房磨蹭，因為不想坐她媽面前怕尷尬。過了一會兒，董然跑來叫我：“還沒洗完啊？”見我那里沒事找事做，就：“陪我出去走走。”我連忙點頭。

    出了房門，我點了支煙，她側(cè)頭看著我笑，：“憋慘了哇？”我點點頭，“其實無所謂，我媽不得啥子，我爸也抽煙。”

    “早嘛，我憋的牙巴都咬緊了！”

    她笑了笑，看著路邊的事物若有所思，默默的往前走，我覺得有點不對勁，問她：“你媽對我印象不好啊？”她搖搖頭。

    “那是哪門了安？你有啥子事出來嘛，我?guī)湍闳�！�?br />
    她嘆了口氣，轉(zhuǎn)過身看著我：“我媽江油給我安排了一個工作，是事業(yè)單位，福利很好，一個月后轉(zhuǎn)成正式編制。她要我回去上班。”

    我當然明白這意味著她要離開綿陽，而我是無法跟她到江油工作和生活的，那我們就不能天天見面，時間一長，很多問題就不好了。

    我想了想問她：“準備好久走嘛？”

    “我沒想好，你覺得我該不該去嘛？”她的眼睛黑暗里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我知道她是不愿意離開我的，從感情上，我當然希望她留我身邊，但是理性分析，我又覺得這對她而言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我心里很矛盾，不知該如何取舍。她見我沒有回答，又補充了一句：“你希望我留下不嘛？”

    我抬起頭，看著她：“廢話！我當然想你一直我身邊三！”她露出了笑容，那無數(shù)次讓我心醉的笑容。也正是這個笑容讓我拿定主意。

    “但是……我覺得你還是應該回去，這個機會很好，這種機會也不多。”她的笑容瞬間凝固。

    我明顯感覺到我的心撕裂般疼痛，這當然不是我所希望的，但我清醒的知道，這對她而言是正確的選擇，我不能那么自私，因為我愛她，即使有一天，我們因為分隔兩地而分手，我也毫無怨言，畢竟我不能因為自己而害了她，再，當時的我是無法給她任何承諾的。

    她看著我，就像從來不認識我一樣，我看到她眼里的失望，她肯定沒有想到我會讓她回去上班。

    她想了想問我：“你真的希望我回去？”

    “恩，我覺得這樣對你好。”

    “那我們哪門辦？”

    “又莫得好遠，我周末可以來看你嘛，還可以寫信三！”我故作輕松的笑了笑。

    她看著我，覺得這不是真的。

    “你真的這么想？”

    “恩，我真的希望你回去上班。”我無比肯定。

    她點點頭，轉(zhuǎn)過身，不再跟我話，慢慢的往回走。我跟她后面，默默無語。

    走到樓下，她轉(zhuǎn)過身，看著我：“高釩，抱抱我。”

    我伸開雙臂把她緊緊摟懷里，輕輕撫摸她的長發(fā)。“我舍不得你。”她我懷里輕輕的。

    “我也舍不得啊！沒關系嘛，又不是不能見面了。”我安慰她。

    “你要來看我哈……”

    “肯定三！”

    她抬起頭，無限溫柔的看著我，眼里有淚花閃動，月光照她的臉上，看起來就像瓷器一樣細膩、溫婉，讓人無限愛憐！她慢慢向我靠來，閉上雙眼，我完迷失，吻了下去……

    當晚，她就和她媽媽坐車走了，送走董然后，她的親戚告訴我，董然的老媽是中午過來的，她和她老媽談了整整一個下午，董然打死不同意回去，把她媽急得莫法，她親戚還，從來沒見過董然這樣頂撞她媽。我的心頓時被溫柔的握碎。

    幾天后，我收到董然的一封信，只有一首詞：

    “我住涪江頭，君住涪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一江水！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我差點就控制不住，哭出聲來。

    我也會有空的時候去看她。我們相擁著看電影，一起去吃燒烤、冷淡杯，一起河邊散步，一起唱卡拉OK。雖然我們珍惜相處的每一分一秒，但我深深的知道，距離和時間會慢慢改變這份情感，這就象能源礦產(chǎn)，會隨著時間的推移，來少，后滅絕。

    剛開始我們每周一封信，后來大概幾個月兩三封……直到我再也收不到她的來信。

    我覺得不甘，又專程去了趟江油，那次她告訴我，她想過幸福的生活，言下之意，跟我一起未來是不能保證幸福的。的確，當時的我月薪35元，這個數(shù)字談不上未來，甚至連想都不敢想！后來我才知道，她媽幾乎是以死相逼，想要她嫁給另一個她媽認為門當戶對、很不錯的男娃子，她實無法拒絕她媽，我和她媽之間，選擇了后者。

    我的初戀就這樣和平的結(jié)束了，沒有爭吵，沒有眼淚，甚至沒有十分鐘。坐回家的長途車上，我看著窗外的風景，有種靈魂出竅的感覺。回家后，我把當時勸春的話部對自己了一遍，依然無法解脫，我也試著讓自己充實，但我發(fā)現(xiàn)我可以讓自己沒時間上廁所，但我竟然不能讓自己忘記董然！！！我瘋狂的出差，只要有離開綿陽的工作，我都搶著去，無論條件多么艱苦。也就是那段時間，我到過很多地方，現(xiàn)想想其實也對，就當是免費旅游。但是那些令世界趨之若鶩的著名風景，我的記憶中始終都是灰色的。

    不出差的日子里，春、劉胖子幾乎天天陪著我，波娃子因為工作原因，很少陪我，但是也非常關心我，只要有空就會來找我喝茶聊天。朋友的幫助下，我漸漸相通了，就像劉胖子的那樣，男人女人面前重要的標簽還是錢包。于是我當時的唯一目標就是掙錢，我盼望著有一天，能腰纏萬貫的站董然和她媽面前，讓她老媽知道，我是不容視的！為了這個實現(xiàn)這個宏偉目標，貪污受賄我都可以接受，當然，我沒有這樣的機會。

    正是基于這樣的想法，劉胖子對做生意情有獨鐘，那二年，物資貿(mào)易正是火爆的時候，再加上他娃極具生意頭腦，所以生意做的風車斗轉(zhuǎn)，很快我們幾個里率先爬上了有錢階級的高度，他經(jīng)常請我們吃飯喝酒，誰有個資金緊張，他總是慷慨解囊，“錢嘛，紙嘛！酒嘛，水嘛！兄弟，那是一輩子的，哪存喃？”這成了他著名的口頭禪。當時的他是讓我們羨慕的，當我們都還考慮是買元的“5牌”還是3元的“翡翠”的時候，他娃隨時都揣的是“三五”，穿的是“夢特嬌”，蹬的是“迪A多納”，成功步入資產(chǎn)階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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