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刺殺皇上，這換了別人，可是誅九族的大罪了。即使是皇上害死了老爺，您也不該……”皓月著，她并未發現，她的，太多了。

    我刺殺沈羲遙的事，這宮中，除了他人，除了太后和張德海就再無他人了。若是宮里有傳聞，那么沈羲遙不可能以我是因身體原因蓬島瑤臺休養為由，前朝里也不可能那么平靜。還有，沈羲遙害死父親的事，雖皓月是李管家的干女兒，可是他連我的幾位兄長都沒有告訴，他也自己除了我再沒敢與任何人起，那么，皓月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我心中的疑團愈發的加大，看皓月的目光也變了不少。皓月似乎也是發現了自己了不該的，定定得看著我，一時間這屋子里靜默下來，風呼呼得吹著，氣氛十分古怪。

    “姐……”皓月不知該什么，低了頭，我看到她眼中浮現的點點殺機，又看了看手中的酒杯，裝作什么都沒有發現般：“這些后宮里的是非傳聞不要相信。我若是刺殺皇上，即使皇上能容許我存活，那些大臣是不會放過這個除去凌家的機會的。”

    皓月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似的忙不迭的點頭：“皓月知道了，皓月也是聽一些丫頭議論的。”

    我心里搖著頭，皓月，依舊是皓月啊。

    我淺淺笑了，告誡似的道：“皓月，要知道，這皇宮里多的，是流言蜚語，可是，不能信的，也是流言蜚語。若是信了，有可能會害了自己的。”我完轉過身：“如今我已經成了這般境地，無法做你的支撐了。從今以后，要好生的保護自己。”我得字字情真意切，然后，舉起酒杯，另一只袖子掩口，一仰頭，那酒皓月眼中，應是以為我喝了下去的。

    背上感到冰涼的液體緩緩滑下，卻比不上我心中的寒涼。我坐了下來，帶著淺笑，將酒杯放了面前，看到皓月輕舒了一口氣，好似隨意得到：“不早了，你該回去了。”

    皓月還是直直得看著我，聽到我的話半天沒有反應上來，許久，她站起身：“姐……皓月謝過姐這些年的照顧，還有，多謝姐給了皓月成為美人的機會。”她那“多謝”二字咬得極重，仿佛是啃噬著我的肌骨。

    我別過眼去：“我只是，給了你你想要的。”

    皓月看了一眼我面前空了的酒杯，突然奇怪得笑起來。我鎮定得看著她：“既然是后一次來了，我也知道，這些年我也有讓你委屈的地方，都告訴我吧，以后，可就沒有機會了。”

    皓月怔了下，抿了嘴唇，似是想了想，終于道：“姐沒有讓皓月委屈過。即使皓月皇上心中只是姐的替代，那也足夠了。”

    她終于出來了，只是那“替代”二字，她看來，不是“足夠”而是“不甘”吧。

    我擺了擺手：“你也是傾城的佳人，不是什么替代，如今皇上心里已經沒有我了，你要他的心里，做你自己。”我的目光過皓月，那縷暗香又飄蕩過來，是寒梅的味道，我一笑，柔婉決絕：“你走吧。”

    皓月之后果然沒有再來。她走的第二日來也巧，旁邊冷宮里一個女子因實耐不住這寒冷睡夢中去了。那天我第一次離開這個院子，悄悄得站離其他廢妃所住的院子的門口，緊緊抱著手上的稻草，聽著太監的叫嚷聲，看著他們將那個已經發青的尸首用草席隨便裹了抬走，心中充滿了恐懼。

    繁逝的門合上，又是寂靜一片。

    皓月，會以為那個是我吧。

    那夜翻然蘇醒，不是因這寒冷，而是我突然想到了李管家的話，還有他的死，如今看來，我是無知得落入了一個圈套之中了。沈羲遙身為皇帝，怎會親自去對太醫下藥之事，他雖承認了，可是，李管家看到的情景，卻一定是虛構。那么，能讓他誣陷皇帝，給他膽量，期待他告訴我后我的反應的人，得到好處的人，即使不是皓月，也是她身后的那個我并不知道的她所依附的妃子。

    托了無力的身體走回居住的地方，重要面對的，又是無的蕭孤寂。也許，我是該喝下那毒酒的，這樣一了百了。可是，我卻心中還有隱隱的疑惑，還有大膽的猜想，我還不能死，不僅不能死，我還要找出真相，父親死的真相。我還要報復，那個害死我腹中骨肉的兇手。多少個日子里，我似乎是忘卻了那個孩子，只因為它的父親是皇帝。可是，它畢竟存過，它也曾是我的希望，帶給我短暫的幸福與快樂。我，不會忘。

    我不會死，即使茍延殘喘，我也要活下去，我還要等待機會回到那后宮之中，解開我所有的困惑，所有的想法，了卻所有的舊事。

    看著眼前飛雪茫茫，我跟自己，如今剩下的，是一個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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