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剛升起來的時候，寺內的香客皆散了。寺中晚課一陣擊鼓聲中開始，有梵梵佛音傳來。西天邊際還有后一抹云霞，有鳥兒成群的飛過天空，嘰嘰喳喳飛進了法線山上茂密而層巒的翠波之中。一切都是那般祥和，天地間似乎只剩下了安寧，只有美好，只留了疏淡清雅之氣。

    我獨自坐廂房之中，手上是一串黃玉佛珠，剔透而溫潤的顏色令人心情平靜，我微闔了眼睛口中誦讀般若經，整個身心皆佛法無邊的救贖之中了。

    很清的“吱呀”聲，惠菊進了來，心翼翼得。我沉著心默完一段才緩緩得放下了手上的佛珠，一雙眼睛卻明亮許多。

    “怎么樣？可找到了？”我問道。

    “回娘娘，真如娘娘所料，是有條路下山去。只是……”她欲言又止了片刻才：“只是此時去倒沒有什么，可是回來的時候必已入夜，怕這路上不安。”

    我不知可否得笑笑：“所以，宮才選了喜子根來。”

    萬春樓與我上次秘密出宮所見時又擴大了些，已是占了大半條街之多。門前車馬絡繹不絕，脂粉香氣處處可聞，還有那些青樓女子，打扮嬌媚得半倚著門廊欄柱，風情萬千得招呼著來往的公子，但見繽紛的手帕攜了香氣揮灑空中，仿若鮮美的花朵，等待采摘。

    我與惠菊做了男裝打扮，和喜子一起來到了這萬春樓的門外。即使只是門外短短停留的時間里，我也那些從馬車轎上走出的人中，看到了不少朝中大員的面孔。還有一些年輕男子，看去便知是達官家的紈绔子弟。心中不由感慨，為我大羲擔憂。

    待走進了萬春樓，我是驚詫萬分。上次無意中進入的藏春閣是佳的青樓姑娘所住之地，自然有許多的雅韻。而這座前面的萬春樓主樓，則是處處極奢華，既是我出身相府，嫁入皇宮，初看到時，依舊驚訝無比。

    萬春樓主樓五層，中庭植一巨木，灑下蔭蔭片片，樹下蜿蜒了一條溪，曲曲折折經過了這萬春樓大半位置。溪上飄蕩著蓮花燈，點點燭光如天上的星光落凡間。而整個中庭，也被著曲折的溪水分成了不同的區域。

    有離舞臺極近的，有看去甚雅也能清楚看到表演的，還有靠后看不清前方的。不過，中庭中散落著幾個圓形的臺，也有舞姬歌姬上面表演。

    此時這里高朋滿座，前方的高臺之上，一個女子斜抱了琵琶一層薄紗之后淺聲吟唱。歌喉婉轉動聽，傾訴出一腔幽怨，恰是那曲中之意。

    我負手站遠處，身上穿的是早前做好的男裝。金絲滾邊蟒緞襦衫，戴一頂紫玉發冠，清色淡雅中也露出幾許富貴之色，畢竟這里認的，只有那白花花的銀子。惠菊和喜子也換上了尋常富裕人家的衣服，看去一個眉清目秀，一個英氣十足，站我的身后。好奇得打量著這里的一切，眼神中不自主得流露出贊嘆。

    我正瞧著前面轉軸撥弦的女子一雙素手上下舞轉，突然身側傳來一陣濃郁的脂粉氣息，不由輕顰起眉。

    “哎呀，這位客官，怎么不找個地坐啊？”這聲音滿是阿諛諂媚，我轉了頭，一張大大的笑臉就出現面前，甚至驚了一下。眼前的女人雖看去年紀不，卻是風韻猶存。身上滿是珠寶，卻顯俗氣。

    我翻轉著手中的折扇帶了倨傲的神情到：“是想找個好地方坐坐，只是，看去沒有哪里適合。”

    那女人“唉呦”一聲，裝出為難的神色：“想必這位公子也是來看牡丹的吧。只是這牡丹半月出來一次，今日的好位子早被京中公子們訂了去。出的可都是極高的價錢呢。不別的，就那個樹枝下靠近前面的位子，就值三十兩銀子呢。”她著看著我，又將我從頭到腳細細打量了遍。我唇上一絲淡笑，側了眼，惠菊立即上前從袖中拿出一張銀票拉過那女人低聲到：“我家公子不乎銀錢，你只要給找個好位子，打賞錢定少不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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