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曲長廊之上，溫柔的風徐徐吹來，池中點點殘荷，往日鮮艷的粉色如今已經枯敗下來。但沿著長廊卻是遍植了秀菊，或十丈垂簾，或日出海天，也有朵朵粉色太真含笑夾雜其間。這些該是生長精美盆器中的名菊，此時卻如同平常的菊花般種植此。由此也可想見，當年那個深得先帝垂青的女子，得寵之盛由此可見一斑。

    “我的母妃很喜歡菊花，聽宮里的老人講，這些菊，她都是親手種植此的。”羲赫看著那些迎風顫動的鮮艷的花朵突然道：“父皇對她的寵愛，盛極一時，后宮無人可匹，只是，卻終是紅顏薄命。”

    我心中為他感到悲傷：“你的母妃，定是集世間美麗優雅于一身的佳妙女子。”

    他一笑：“我并未見過，只是聽那些老宮人講過。”

    我心頭一跳：“難道，連畫像都沒有么？”

    羲赫搖搖頭：“有是有的。只是，我自出生便是太后撫養，直到父皇駕崩前才知道自己并非太后親生。之后，我怕看母妃畫像會讓太后傷心，便沒有看過了。”

    我心中訝異，是感慨于羲赫對太后的孝順。

    “只是有時夜半會想，自己的生母，該是如何的模樣。若是她沒有過早離開人世，也許，今日也不會是如此了。”羲赫的一番話得有些莫名其妙，不過他面上一抹蒼涼卻是難掩。

    風送來了淡淡菊香，清雅沁人。我們著走著已不覺來到了煙波亭中。我亭邊坐下，羲赫憑欄而立，我們的目光，皆投向了遠遠那幢金碧輝煌的殿閣之上。

    一直無聲，惠菊遠遠站亭外。風吹起我身上五色彩絳，輕柔得打他天青色的便袍之上。還有悠長的發絲，幾縷略過他的眼前，似浮云，終是無法抓緊的。

    他嘆了口氣，如同流霞，又似冬日里第一片雪花，那般清淡，卻是無傷感其中了。

    “好像又回到了初。”他突然笑著道：“那時，我竟魯莽得以為能帶你走。”

    我一怔看向他，英俊挺拔的面容身姿不知何時已經染上一層蒼涼與憂郁。

    “初見你，便是此吧。我是被那笛聲吸引至此，那聲音宛若天籟，當我看到你，即使隔著那層紗簾，即使有長劍身，我依舊是以為，你是那九天之上的仙子，降臨人世。”他絮絮得著，似乎內心深處，與我一樣，將這樣的清晨當作了后相見的時刻。所有的感情，所有內心深處的話，便是要明了，坦白了，也不枉一場情深，兩處相思。

    “之后，我一廂情愿得以為，你只是皇上后宮萬千佳麗中的一個，不愛紛爭，恬淡嫻靜。”他的目光久久停留池中唯一的一朵尚開放的荷上，甚至我想，這朵荷，經歷了多少風雨，經歷了多少時光，竟還能挺拔此，即使，那鮮艷的顏色已逐漸淡褪，但是，依舊那般的動人心魄。

    “我永遠也不會忘記那個夏日，與你共泛一池春水。我常常夢中重溫那美妙的時光。從此，我的心中，蓮葉田田，便是人間動人的風景。”

    “你可知，你告訴我你是誰的那個夜晚，我第一次醉酒，那是一道永遠無法逾的鴻溝。但我依舊暗暗發誓，不論將來如何，我定會默默守護著你，只要你開心，我也便是開懷的了。”

    “你知道嗎，那療傷的藥真的很苦，可是，因著那是你煎出來的，我竟能一口氣得喝下去。”

    羲赫著，沒有絲毫停頓的意思，只是聲音中漸漸染上悲涼，那所有的往事我眼前也一一浮現，心中來酸澀，我知道，這似乎算是我們對那段過往的訣別了。我只有安靜得站那里，聽他的傾訴。

    “之后你受傷，產，每一件都似鋼刀扎我的身上。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得看著你，因了身的良善這兇惡的后宮之中步步遇險，我卻無能為力。有時候我真的恨皇上，他即娶了你，寵了你，為什么不能保護你。可是，他是皇帝，有的東西，他給不了，也無法去給。這是他的無奈，也是我的無奈。”

    “直道母后將你秘密送出宮去，我才知道，一直以來我以為已經死了的心其實還跳動。我出去尋你，我想，即使翻遍了這河山，我也要將你找到。還好，我尋到了你，也服了你讓我守護著你一起生活。”他笑起來，他的笑那般的好看，如同初春和煦的陽光，又似夏日里透過茵茵樹葉投射下來的日暈，明亮，卻不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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