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儀宮。

    得知雪羽將離京遠戍邊疆的消息后，周憐心煩意亂的難以言喻，才輕了幾分的病竟似瞬間又加重了。

    霞兒旁焦心如焚的照看著，雖然不明白主子為何要濃濃的糖水與鹽水來喝，卻還是遵命去準備。當她端著烏木拖盤舉著兩只白玉瓷碗回到寢殿時，竟見一陌生的灰衣人悄然內，立即惶惶然喝道：“什么人？”

    周憐責備的瞪了眼霞兒，斥責道：“不懂事的丫頭，還不快向五皇子請罪。”

    “五皇子？”霞兒訝然，趕忙跪倒向雪孤問安請罪，“奴婢莽撞，請皇子恕罪……”

    雪孤擺手道：“罷了，不知者不罪，你放下東西出去吧。”

    霞兒趕忙謝恩，起身將拖盤放到榻邊矮幾之上，又福身向周憐與雪孤施禮后方才退下。

    “這是何物？”雪孤分別端雪兩碗溫水鼻端嗅了嗅，淺嘗一口便不禁蹙起眉來，“糖水跟鹽水？你要這些何用？”

    “呃……”周憐仍有些暈暈沉沉的腦子實沒法解釋“葡萄糖水”的問題，只得含糊應道：“這是我民間偶得的偏方，有益于我的寒熱之癥。”

    雪孤似有所悟的點點頭，周憐舔舔發干的唇瓣，轉移話題道：“五皇兄怎么突然跑來鳳儀宮看我？”

    “月，你還生為兄的氣嗎？”雪孤眉稍輕揚，目光柔和。

    “弟不敢。”周憐捧起水碗專心致志的喝起水來。

    雪孤澀然扯動嘴角，“我明白你為雪舞難過的心情，是我不該怪你。至于為何突然今日來看你……是怕你又因雪櫻的事而誤會我。”

    “雪櫻？雪櫻又怎么了？”周憐手中的白玉細瓷碗哐啷一聲摔了雪白的地毯上，由于她大病未愈，所以宮里的人把這件事給瞞了下來。

    雪孤卻還道“雪月”仍跟他生氣，便繼續好聲好氣的跟他“唯一的兄弟”道：“雪櫻突發失心瘋之事當真非我所為，想來該當是雪寒洞悉了些什么才……”

    周憐混沌的腦袋正疾速運轉著，雪櫻突發失心瘋？怎么她一點都沒聽？雪寒洞悉了什么？那又跟櫻突發失心瘋有什么關系？

    “也好，雪寒既然有心避開，也免了我要與他為難的麻煩，這樣也免了你又為誰因我而受到傷害再生氣。”雪孤緩緩撫平膝上被自己揉皺的衣布料，低啞沉凝的聲音與裊裊檀香一般縹緲。

    周憐直直盯著那張似乎永遠憂郁得化不開的面龐，心底那柔軟的一處似被狠狠捏了一把，“明……”

    “恩？”雪孤驀然抬首，幽黑深邃的眼眸還殘留著些許茫茫然，似朦朧月光般輕柔如紗，“明什么？明日想去看雪櫻？還是明日要去送雪羽？”

    雪羽？周憐啞然，雪孤一出現她立時便把雪羽的事拋到腦后了。她又叫“明”了嗎？也難怪，他這張臉總會讓她想起那個人來……

    “雪羽明日便即離京，你若不是病了，我真想你跟他到邊關去。”雪孤躬身拾起地上的白玉瓷碗放回矮幾上，眼簾低垂。

    “為什么？”周憐才問出口，心里便竄起絲不安來。

    雪孤目光幽暗的瞥了“雪月”一眼，緩緩站起身踱步至窗畔，蒼白的手搭上雪木鑲銀窗欞。輕輕的吱呀聲，窗開了，月華再無阻礙的流瀉而入，夾著寒冽的風迂回過那孤凄的**之人，溜進溫暖的室內。

    周憐即時打了個激靈，混沌迷亂的神智迅速清晰，雪孤的話與沉默，她已隱隱明了。雖然雪孤對“雪月”有著特殊的一份不同于他人的感情，但如果“他”會阻礙到他達到目的，那么他也會義無反顧的將之鏟除吧。

    想到這里她不禁心中一痛，瑟縮著將身子部埋進衾被之中，輕顫著聲音自言自語道：“不經一番寒徹骨，哪得梅花撲鼻香……”徹骨之寒她已深有感觸了，只是梅花卻已凋謝枯零。

    雪孤背脊僵直須臾，匆匆合上窗子，淡淡道：“又下雪了，雪國的春天何時才到啊。”

    雪國的春天？原來雪國也有春天，只是不知到時有沒有百花爭艷、姹紫嫣紅的景象了，也不知她能沒有命看到雪國的春天。心中咯噔一聲，周憐都不明白自己的何已突然想到這些，難道是“雪月”向她預示著什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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