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裳閣主云裳側過臉來，只可惜那讓人翹首企盼的面容數遮了縹緲面紗之下，只露出一雙迷離深邃的濃郁黑眸斜睨向周憐，“你便是汐彥救回的人？”

    周憐不免失望的垂頭喪氣，慵懶的點頭道：“是，女子參見閣主。”

    “不敢。”云裳的聲音輕淡如云煙，聽不出什么情緒，“姑娘果真是絕代佳人，直有傾人國城之姿，也難怪我綺裳閣的四大公子甘愿為你壞了規矩。”

    “是他們可憐我無依無靠、無家可歸，還請閣主別責怪他們，要罰就罰我吧。”周憐拍著良心，實話實。

    云裳輕笑出聲，抬首望著高懸棚頂的七彩琉璃燈，道：“豈敢、豈敢，姑娘又非我閣中之人，云某豈有責罰之權？”

    周憐眼珠兒一轉，上前兩步，道：“閣主，既然你不肯罰我，我又不能讓你罰他們，不如你性收了我，如何？我雖不是男子，但倒也算精通歌舞韻律，應該還能你這閣中做個藝妓。”

    “哦？”云裳似乎對周憐此言有些許意思，“那你便先彈唱一曲來聽聽，我也不難為于你，只要閣中之人都贊賞于你，我便饒了他們。”

    “好，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云閣主可莫要食言。”周憐心中雖喜，卻也有幾分怯然，畢竟這是看了風月的地方，她的那些取巧才藝還真不知能不能入了他們的眼。思來想去，只能使出那首音高意重的“殺手锏”了。

    周憐輕提起拽地長裙繞至圓臺階梯處踏上，曲童備好的六弦琴前坐定，纖纖玉手撫上琴弦，美目流轉凝向對面的云裳，嫣然一笑，清候開唱：

    誰懸崖沏一壺茶，溫熱前世的牽掛。

    而我調整千年的時差，愛恨喝下。

    歲月巖石上敲打，我又留長了頭發。

    耐心的等海岸線的變化，大雨就要下。

    風，狠狠的刮；誰，害怕。

    海若一直眷戀著沙，你卻錯過我的年華。

    錯過我長的枝芽，和我的白發。

    蝴蝶依舊狂戀著花，你卻錯過我的年華。

    錯過我轉世的臉頰，你還愛我嗎？

    我等你一句話……

    一生行走望斷天崖，美不過是晚霞。

    而你今生又哪戶人家，欲語淚先下。

    ……

    琴聲已止，高亢空靈的余音猶，歌者眼角泛著莫明濕意。周憐無暇顧影自憐，慌忙收拾心神，扯開自信的笑，等待對面已陷進歌中的男人回神語評。

    “好歌，好曲，好詞！”冰清雙目氤氳，脆生生的拍起手來。

    云裳這才幽然回神，點頭道：“好，果然非凡。云某定會依言不責難他們，不過我綺裳閣是斷不能留女子的。如果姑娘當真無依無靠，云某倒可帶姑娘去個比我這樓閣好的所。”

    周憐眉稍輕挑，等著聽云大閣主的下文。

    “不過，姑娘還需再做首詩詞來，若姑娘當真才學非凡，云某定不會虧待了姑娘。”

    周憐丟出一個“我就知道”的表情，昂首道：“好，那便請閣主出題吧。”雖然她沒有專門研究過古人的詩詞歌賦，但憑上學時學過的跟平日耳熟能詳的段子，總能勉強蒙混過關吧？

    云裳將盛著百花釀的玉瓷杯湊到鼻端輕嗅，輕聲慢語的道：“乞巧將近，那便勞姑娘以乞巧節為題，作詞一首吧。”

    “乞巧節？”周憐腦筋飛轉，尋著關于七夕的句子，腸刮肚一番后，終于拼成了一首秦少游的鵲橋仙。當即像模像樣的起身，圓臺上踱步來去，吟道：“纖云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朝朝暮暮。”

    臺下旁人還好，的韶晴卻早已震驚得不出話來，閃爍的黑眸瀉露了眼底心底驚濤駭浪的波瀾。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朝朝暮暮？”云裳紅木扶手拍得啪啪作響，騰然起身道：“好，好一個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朝朝暮暮，周姑娘當真乃曠世奇女子也！便請姑娘閣中再委屈幾日，待云某安頓好一切，立時接姑娘離開。”

    周憐也還沒厚顏到拿人家的辛勤成果來給自己驕傲，心虛的欠身為禮道：“文章天生，女子有幸偶得罷了。還是要多謝閣主收留。”

    云裳似心有所動，悵然擺了擺手，吩咐眾人對周憐以上賓之禮相待后，便即孤身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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