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

    幽藍月光寒涼如透薄的輕紗，纏纏綿綿的朦朧了凄美夜色。

    月帝將夜宿安鳳宮。

    周憐沐浴過換上絲薄雪白錦華寢袍后，便端坐床畔等待雪孤的到來。她的心跳得很快，緊張羞怯，又隱隱有些躁動的期待著。

    如初燃起安息香，縷縷煙絲自蓮開并蒂鏤花銅鼎中升騰而出，幻化成君子偏偏與伊人婀娜多姿的身影，兩相纏綿。

    殿外還是沒有月帝到來的動靜，周憐輕提裙罷移步至梳妝臺前，輕輕拿起雕花鑲寶石的象牙梳子，緩緩對鏡梳理著自己的三千青絲。

    蒙蒙銅鏡中，映出的是張清艷絕倫的嬌顏，眉若遠山含黛，目似春水點映星芒，瓊鼻下是張花瓣樣柔嫩的朱唇。這是張周憐熟悉的面容，因為是她看了三十余年的自己的模樣；這又是張周憐感到陌生的面容，因為這是千年前的另一具身體……

    “圣上駕到。”

    綸子尖細的聲音劃破夜的寂靜，周憐騰地站起身來，竟有些局促不安。玉潤乳白的象牙梳被她握手里，渾然忘了將之放回臺面上。

    雪孤獨自走進寢殿，如陣疾風般搶步上前扶起盈盈下拜的鳳妃，“愛妃免禮。”

    “圣上……”周憐含情脈脈的瞥了眼雪孤，又匆匆低下頭去，這些含羞帶怯千嬌百媚的模樣，不需耗費她太多“功力”便可信手拈來。

    雪孤輕輕將鳳妃按坐回梳妝臺前，取過她手中的象牙梳，一下一下的她背后為她梳理直垂若黑瀑布般的發絲。

    周憐有些閃神，只因眼前鏡中的朦朧畫面太過美好，美好得如夢境般的不真實。不知這一夜過后，清早時，她會不會如古書中的君王般為自己輕掃黛眉？不知自己“侍兒扶起嬌無力”時，又會是怎般情形心境？

    想著想著，周憐驀然紅了雙頰，嬌羞的視線卻又正撞上銅鏡中雪孤幽深的目光。時間似乎凝滯住了，兩人便銅鏡的模糊影像中這般對視著，許久許久。

    啪的一聲，雪孤手中的象牙梳掉落地。

    周憐陡地窒住，以屬于女人的預感，她知道有些事將要發生了。雪孤目光如醉酒般微熏，打橫將她抱起，大步流星的走到床邊。

    云煙雪紫的紗幔層層落下，隔絕了內殿與外界的明暗光線。

    “傾雪……”

    鋪著大紅喜被的柔軟床鋪上，雪孤輕撫著周憐滑嫩的臉頰，低喃出她的公主封號。

    周憐目光迷離的搖頭，“不，圣上，叫我憐……”

    “蓮？”雪孤的身子霎時僵了僵，眼中的**似抽絲般一分分消減。

    周憐心中一驚，即刻風情萬種的伸臂擁住雪孤的脖頸，嗔聲道：“圣上忘了嗎？臣妾叫周憐哪，我見猶憐的憐。”

    雪孤閉了閉眼睛，輕輕俯身吻了吻周憐的面頰，她耳畔問：“愛妃可有何乳名？”

    周憐感受到雪孤灼熱的氣息耳邊撩撥，幾乎不能思考了，“有的，由于，由于我時候總愛扮公主，所以，大家都叫我公主……”

    “公主？”雪孤失笑，起伏的胸膛壓迫著周憐胸前的柔軟，“你就是公主啊，不過以后你是別人面前的鳳妃，只是寡人懷中的公主了……”

    “孤……”周憐忘情的低喚出雪孤的名字，須臾間不禁心中一驚。雪孤如今是一國之君，他的名諱豈可胡亂叫出？不過話已出口，終是改不得了，不如權當是把賭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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