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之前的不愉快從來就沒有發(fā)生過，倆人找了家餐館坐了下來。悠思見劉慕海一只手并不十分方便，殷勤地為他盛湯夾菜。他一副享受的樣子，不時地朝她笑，她便問：
“你干嘛總笑？”
“高興。”
悠思繃起臉來，“出車禍還高興？你知不知道別人會擔心？”
“所以我才高興嘛。”
“喂，你這人怎么這樣？”
“很擔心我是不是？對不起，我以后會很心，保證不再讓你擔心。”
臉上立刻酡紅一片，她急忙解釋：“你，你不要誤會，我這人就是膽，只要一聽熟悉的人出事，就會受不了。”
“是嗎？”仍然是滿臉的陽光。
“還有，只有我會擔心嗎？做危險的事情之前好先想想自己的父母，你要是有什么意外，他們怎么活？”
他斂起笑容，十分聽話的樣子，“教訓的極是，以后做危險的事情之前一定多想想父母。”
悠思盯著劉慕海的石膏手臂問：“當時一定很痛吧？”
“是啊，可是當時痛的是心。”他著，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做了個很痛苦的表情。
像是被他的話傳染似的，悠思立刻有了心痛的感覺。
劉慕海問：“你是怎么知道我出車禍的？”
“警察用你的手機打電話告訴我的。”
“對喲，我手機車上忘了拿，一定是警察收起來了。你的手機借給我，打個電話給警察，好好謝謝他。”
悠思忙找手機，這才發(fā)現(xiàn)先前一陣著急，手機居然落了家里。
劉慕海也干脆：“算了，明天再打吧。”
倆人叫了出租車。悠思先送劉慕海回家，劉慕海堅持不肯，結果車便先往了悠思家的方向。距悠思家尚有百米遠的距離，劉慕海就喊司機停車，悠思只好與劉慕海道別下車，人還未站穩(wěn)，他便也跟著落了地。她連忙：“你不用下來，早點回去休息吧。”
他不理會她，只輕輕道一聲：“走了。”用手攬推了一下她的背。一股暖意緩緩沁入心扉，臉頰微微起了紅暈，悠思默默地與劉慕海漫步朦朧夜色之下。前面就是那片街心花園，她想起之前的決絕，不免一陣寒悚，劉慕海忽牽起她的手，“我們?nèi)セ▓@里坐坐。”
悠思只覺得步履艱難，心思煩亂不安，被他牽著的手微微潤了汗?jié)瘛?br />
“怎么辦？我到底該怎么辦？”
他拉著她休閑石凳上坐下，那目光炯炯如同夜空里的繁星，他柔柔對她：“答應我明天去瑞都上班，以后也會去瑞都上班，好嗎？”
這一刻她相信他是真心的，她相信他喜歡她，他乎她。她的眼里有迷蒙的霧液，心底里的甜與痛相互交織著，逐漸幻化為百味陳雜。自己到底該怎么辦呢？如果再待瑞都，將來會怎樣？她和劉慕海又會怎樣？
她沒有勇氣，沒有信心。
她把心一橫：“讓我離開吧！”
如巨雷轟頂一般，劉慕海完呆了。許久，他怔怔地問：“為什么？到底是為什么？”
“這樣好。”
他閉住眼睛，眉頭緊緊擰著，就那么緊緊擰著，仿佛擰著心中的傷痛。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的表情已似冰窖里的冰一般，他冷冷地問：“告訴我，你到底是怎樣的人？既然不喜歡我，為什么卻要處處關心我，為什么要讓我以為你很乎我。”
“對不起，讓你誤會真的很對不起。”
“可是我不相信。”他的聲音低沉，卻隱隱透著一股不能抑制的激動：“我不相信這是誤會，我不相信你的心里沒有我，我不相信你一點都不乎我。”
“是，我的心里沒有你！我根就不乎你！請你放開我，好不好？”天知道她有多么的不舍，可是她只能如此哀求他。
他看著她，唇邊掛起一縷似笑非笑：“放開你？我又何曾真正擁有過你？”
悠思心中一顫，是啊，他們何曾真正彼此擁有？如今又何須談什么放開？她突然覺得好悲涼，胸口仿佛針扎似的難受。終于是無法忍受，撲簌簌地掉下淚來。
他卻變得異常平靜，“也許是我誤會了你，以為你已經(jīng)注視著我。看來我是自作多情了，看來我是被你的眼睛給騙了。”劉慕海走上了馬路，但很快又回過頭來對悠思：
“可是，我卻仍舊不肯相信你并不乎我。”
他的眼里有份哀怨和悲涼，有份期待與不甘。悠思覺得自己整個人就要崩潰了，多么驕傲的劉慕海，多么自信的劉慕海，曾幾何時變得這般讓人心痛，變得這般讓人憐惜。她木然地怔那里，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抉擇。她已經(jīng)迷失，完完地迷失了。她已經(jīng)陷落，徹徹底底地陷落了。她已經(jīng)沒有了原則，沒有了方向。此時此刻，她只知道她不要看見這樣的劉慕海，她不忍心看見這樣的劉慕海。
她要叫住他，告訴他她乎他，她心里有他。但是她很快便大驚失色，因為她看見劉慕海正快步朝車海中奔去。
她嚇得魂飛魄散，立刻沖上了馬路。一陣刺耳的急剎車聲讓她差點又要昏厥過去，她一把拽住車前的劉慕海，拼了命地往人行道上拉。一待確定安后，她對著劉慕海一陣狂打，嘴里不停地哭喊道：“你瘋了嗎？你一定是瘋了，你為什么要這樣？嗚……嗚……你為什么要這樣？嗚……嗚……”
看著淚流滿面，瘋了似的悠思，劉慕海一陣內(nèi)疚。他用健康的右手一把攬住悠思，“對不起！”
她偎他的懷里瑟瑟發(fā)抖，不停地抽泣。
“悠思對不起，對不起，害你擔心真的很對不起。”
她哭著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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