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里,映出一個年輕女人的模樣,穿著精美的絲質睡衣,頭發有些散亂,臉孔雪白,淚痕未干,正是她自己。
她一手還拿著符咒戒備著,另一手抬手撫了一下頭發,看鏡子里自己的影子也做出了同樣的動作,才放下心來。可是鏡子中映出的是她自己,而周圍空無一物,就證明浴室里只有她一個,但那沐浴聲又是從何而來?!
想到這里,她半斜過身體去看淋浴噴頭,見那噴頭好像才被關上似的,還有水滴一點一點地掉落地面上,發出滴答滴答的響聲,空蕩的浴室中蕩起回音。
浴室里除了她,真的沒有別人,除非――是她看不到的!
她挪動了一步,卻突然感到腳下冰涼,低頭看去,發現浴室的下水管似乎堵住了,正有冰涼的水漫上了地面,把她的赤腳浸了水里。這水來得突然,又特別的陰寒,一種不舒服的涼麻感從腳底傳遍了身,讓她就繃緊的神經加警惕。
而且,明明只有她一個人的,為什么總感覺身后有東西似的?!
這里肯定有古怪!雖然她沒有陰陽眼,可是經歷過太多的靈異事件,早就能感覺出什么了!
眼神一瞄,余光處又有什么閃了一下,看不真切,但可以肯定有什么東西她身后動著。猛然間,夏心里一緊,意識到那是浴鏡里出的古怪!她僵直著不動,向前慢慢走了幾步,腳下的冷水發出‘嘩嘩’地聲響,然后驟然回頭。
鏡子里,有一個女人輕撫著頭發。
臉孔是她岳夏的,可她知道那不是自己!因為她的恐懼來厲害,所以此刻的她右手拿著符咒,左手則握著右手的手腕,哪里的第三只手來撫摸頭發?!這個動作是她一分鐘前做的,沒想到鏡子中一直重復著這一幕。
她大駭,瞪著鏡中的景象呆住了,而這時候,她的腦后卻有另一顆頭伸了出來,就像她肩膀上又長出一個腦袋似的――長頭發,七孔流血,舌頭吐外面,一對只有眼白的眼睛放射出怨毒的寒光!
同時,鏡中自己的臉也變了,變成和那個‘女人’完相同的模樣!
困!
夏終于?出五行禁法之水咒語的后一個字,用力向鏡子一指。伴隨著一聲可以敲碎黑夜的脆響,鏡面四散迸裂,碎片像是噴射的子彈一樣向夏的方向襲來。
夏不躲,任那些像飛刀似的碎片帶著法術的力量,掠過自己的身體,向后方打去。等那聲凄厲的慘叫停止,她慢慢轉過身,見那些碎片部鑲?了鏡對面的墻上,形成一個模糊不清的人形。人形上,有些斑斑點點的深棕色痕?,好似凝固的血一樣!
夏學著包大同的樣子結了一個手印。其實她根不會,只是照貓畫虎地比畫了一下,用來嚇唬對方的。她知道那個‘女人’還沒有走,如果她現跑出去,那就等于通知對方可以報復她了。
“你是誰?”她大聲問。
回答她的是突然而起的??哭泣。
“來干什么?”她壓抑著自己聽到這哭聲后心?的顫抖,再問。
“洗――臟死了――洗”一個女人的聲音斷斷續續地。
洗?難道這‘女人’只是來洗澡的,并不是要害她?因為她是個天生的倒霉蛋,所以又無意中遇到了這些怪事?可是靈魂還用的著清洗嗎?還是她生前做了什么與洗澡有關,或者是特別希望洗澡?
‘哧’的一聲,夏還沒有想出下面要問什么,水龍的噴頭突然噴出水來。來夏離得比較遠,是應該淋不到水的。可那噴頭好像會自動調整角度一樣,正對準夏的位置,當場淋得夏渾身?透,因為這太突然了,夏偽裝的堅強和大膽瞬間瓦解。
她下意識地跑到門邊去,同時能的把‘水術’再度施出。她來手中只拿了一張符咒,所謂結的手印也是充數的,可是她用的是五行禁法中的水術,而突然噴淋而出的又恰恰是水,所以無意間竟然也發揮了法力,淋漓的水擰成了一股的水柱,對那個鏡子碎片形成的人形疾射而去!
‘啪’的一聲,磁磚的墻面被這看似無力的水柱擊出了一條裂縫,那‘女人’又厲叫一聲,來鑲?墻上的碎鏡片部被震落下來,漂浮積水之上,根沒有沉下去!
“你是幫兇!”那‘女人’恨恨地叫,“你不得好死!”她叫得太尖利了,不僅夏難受得捂住了耳朵,就連浴室的頂燈也突然爆炸,四周陷入了一片漆黑!
嘩啦――
突然響起了一片水聲,水波輕輕撞擊著夏的腳腕,讓她知道有什么東西也站到了水里,并且向她一步一步走了過來。黑暗中,她什么也看不見,只有地上漂浮著的碎片閃著一點一點的光,好像水面上的不是碎鏡片,而是一地的眼睛,從各個不同的角度瞪著夏!
“臟――我要洗澡――你是幫兇――”女人聲黑暗中回響。
夏嚇得要暈倒了,可是她保持著后一點清醒,咬緊牙關向右側大跨一步,對準早就算計好的方位一摸一拉。登時,浴室門外桌上的臺燈亮了,溫暖的黃光照射出一個的半圓,驅走了部分黑暗。
夏借著這點光,迅速跑回床邊,從床頭桌中抓出一大把符咒,隨便抽出一張,對準黑暗的地方。
“無論你是誰,無論你有什么冤情和怨念,請你離我遠一點,我管不了!”因為那道金術的符咒手,她的膽子大了一點,但聲音聽來卻有點底氣不足,“你再來纏我,當心我對你不客氣!”
沒人回答,但浴室的水聲又響了起來。
夏坐床上猶豫了一陣,考慮是待這里等天亮還是去浴室趕走她。她聽人過有的旅店是不干凈的,但她一直以為只有老舊的旅店才會如此,沒想到五星級賓館也會出現這些怪事。她不明白是自己特別倒霉還是她的八字真的輕到這個地步,反正這些事總是找上她。而她的身邊沒有了那個男人,這些事情無論有多么大的冤情,她也是無力幫助的,但如果是惡靈害人,她就要自己解決了!
想到這兒,她站起身來。謹慎地蹭到浴室門口,舉起手中的符咒,“金剛護體,佛光映,破邪!”
這一次,她是發了狠要自己保護自己的,所以意念和心力都相當集中,當咒語過后,只聽浴室里‘乒乒乓乓’一陣亂響,一團微弱的金色光線浴室中閃過后,浴室中那種令人發麻的陰寒感徹底消失。
夏長出了一口氣,知道那個‘女人’已經離開。疲憊地打開房間中所有的燈,然后走回到床邊去,胡亂的套上一件外衣,想著今后要怎么辦?
以剛才使用五行禁法的力量來看,浴室肯定會有損壞了。賠償倒沒關?,反正何富貴對錢財方面很隨意,旅行中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來打點的,包括管理各項花費。可是,這件事要告訴何富貴嗎?如果告訴他,要怎么呢?看樣子,何富貴是要這里待上幾天的,如果只字不提,她是不是應該換個房間?借口又是什么?而且就算她換了房間,那女鬼就不會纏她了嗎?
想了一會兒,夏還是決定為了自己的安,告訴何富貴剛才發生的事。她見過他焚香朝拜,雖然他奇奇怪怪的祭的是一只綠緞繡花鞋,還供奉了一碗混了動物血的白飯,但他顯得是極其迷信的。如果告訴他這個要洗澡的女鬼的事,不定他馬上就會離開,那么她也就避開這件事了。
她聽那個讓她心碎的男人過,靈體沒有其他的東西依附,是不能離開很遠的。
做了決定,她感覺又輕松了些。無意中,她瞄了一眼窗簾,心中突然一動,站起身向窗邊走去,鼓了半天勇氣才把窗簾拉開了一道縫,向窗外看去。
后窗的外面是酒店的娛樂區,有一個大大的游泳池,四周是些美麗的花木。此刻已經是深夜,娛樂區沒什么人,但夏還是一眼就看出了異樣。
正對著她窗子的一棵樹上,吊著一個女人。她的身體像破布袋一樣松垂著,被秋天的微風吹拂得晃晃當當,夏偷望時剛巧扭轉過身來!
她是住十五樓的,還有一點點近視,看到一個吊死的女人都應該很勉強,可這一瞬,她竟然連那吊死鬼的臉都看得清清楚楚――長頭發拂動,七孔流血,舌頭吐外面,正是浴室里的‘女人’!
夏嚇了一跳,連忙躲到窗簾后面,但又覺得錯過了什么,探出頭來再看!
那吊死的女人來是閉著眼睛的,此刻卻突然睜開,沒有一點血色的嘴唇翕動著,似乎了些什么,但夏聽不到,也看不明白。
叮咚――
有人按門鈴,夏驚跳起來,撲到床上去拿散落的符咒,手忙腳亂地還沒有拿好,門上又傳來動人心魄的敲擊聲。
“客人請開門,出了什么事嗎?”
原來是服務人員!
“客人請注意,我們要進來了!”男人的聲音又喊道。
夏急忙應了一聲,把符咒放入床頭的包中,剛做好這一切,門就被打開了。
看夏一臉驚惶地站床邊,衣衫不整,頭發還滴著水,明顯是保安主管的男人有些疑惑,望了望身邊的女人,夏認出她是個什么經理。
“對不起,岳姐是吧?”女人對工作很負責,了解夏的姓氏,“打擾了,我們有服務人員聽到這個房間出了很大的聲音,隔壁房客也反應聽到了怪聲,為了確保岳姐的安,我們來看看是怎么回事。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嗎,岳姐?”
夏向門邊忘了一眼,見這兩個人身后還跟著三個保安,門外,還有幾個房客探頭探腦地好奇張望,知道剛才浴室發出的聲音驚動了所有的人,干脆將計就計。
“我不知道,我睡到半夜,突然聽見浴室里有水聲。我去看,淋浴的蓮蓬頭自己開了,淋了我一身水!”夏驚懼的回憶,沒有一分作假,剛才強壓住的不安絲毫不保留地宣泄了出來,“我嚇得跑出來,又聽到浴室里發出很大的聲音,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一句她撒了謊,但她的表情讓那兩個負責人完相信了。
“您沒有受傷嗎?”女經理看了一眼大敞著的浴室門,向那三個保使了個眼色。那三個人立即成扇形圍住了浴室。浴室不是**的房間,除了門以外,和外界不相通,只要守住門,如果有歹徒內,是絕對跑不出去的。
“我沒事,但是浴室的燈突然爆了。”夏想起那一地碎片,每一片碎片中都映出的眼睛,不禁打了個寒戰,“這太奇怪了,你們酒店是不是――不干凈?”
夏不作偽的肢體語言把女經理也嚇到了,但她明白房門還打開著,生怕影響了酒店的聲譽,連忙又對保主管使了個眼色。
“我這就派人檢查一下,很可能是電器有了故障。您也知道,電器和水管的開關失靈也是有的。如果真是這樣,對岳姐受的驚嚇,我代表酒店對您表示歉意,一定會給您一個合理的解釋。”
她滴水不漏的著,那邊的保安主管則連忙到門廊勸其他客人離開。夏聽到他是房客姐操作電器失誤,把浴室炸壞了,然后見他拿著對講機了些什么,再關門回到房間里主持‘偵察’工作。
結果完夏的預料之中,值班電工換好頂燈后,酒店工作人員發現浴室內一片狼藉,浴鏡粉碎,碎鏡片散落到很遠的地方,用物理知識完無法解釋,浴室的墻面和地面上滿是斑駁的痕?,其破壞程度絕不是這位嬌嬌弱弱的岳姐能夠弄出來的。
“我還聽到個女人的聲音,是要洗澡。這里――沒死過人吧?”夏工作人員的疑慮中加了一把火。
當場,這些當事人的臉都綠了。酒店沒死過人,可是從現場的情況和岳姐不像撒謊的明來看,難道是鬧鬼?
“我們先給您換個房間,讓您好好休息。”事情奇異又突然,精明強干的女經理和一臉堅強的保安主管也不知道怎么處理好,只得先采取補救措施,“但是這件事,還請您先不要出去。我們酒店一向服務良好,假如因為一點電器故障而影響聲譽,我們――還請您諒解。等我們商量過后,會給您個滿意的解決方案。”
夏明知道這與酒店的服務無關,所以也不故意為難人家,爽快的答應下來,并且立即換房間。當這一切都做好時,天已經蒙蒙亮了,剛巧看到興奮又疲憊的何富貴被四個保鏢送回來。
“怎么回事?”何富貴問。
夏覺得此事不宜讓保鏢大哥們知道,就把何富貴拉到一邊,附耳道,“我撞鬼了。”
一瞬間,何富貴的身子一僵,同時夏感到一陣很不舒服的眩暈感,覺得何富貴的耳側非常涼,像是有什么他耳邊吹風一樣,而他的眼睛轉動的角度也似乎太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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