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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回大清 夢回大清 第二十一章 宮變

作者/金子2006 看小說文學(xué)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xué)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快去看看,太醫(yī)怎么還沒來?”冬梅的聲音從屋里傳了出來,“主子,喝點(diǎn)兒糖水吧!潤潤嗓子也是好的。”

    里面的聲音紛紛雜雜的,我剛要進(jìn)去,迎面簾子一掀,玉哥兒跑了出來,見了我點(diǎn)點(diǎn)頭,也沒工夫打招呼,就忙得去門口,催太監(jiān)們再去傳太醫(yī)。我一掀簾子進(jìn)了屋,冬蓮正跪腳踏上給德妃娘娘推拿,德妃靠大靠枕上,雙目微合,有一下沒一下地喝著冬梅喂給她的糖水。我輕巧地走了過去,冬梅姐倆兒見是我,都微微點(diǎn)頭示意。我仔細(xì)地看了看德妃的臉色,有著不正常的潮紅,間或有些咳嗽,唇皮干裂,我慢慢地把手放她的額頭……果然,挺燙手的。應(yīng)該是感冒了,看起來倒也不是很重。

    冬梅湊了過來:“薇,你看要不要通知四爺一聲兒。十三爺、十四爺他們也都不這邊兒,我怕……”我心里自然是求之不得,想點(diǎn)頭好的,可一閃眼間看見德妃的眼皮動,眉頭輕蹙了起來,仿佛要起來話。我腦子一轉(zhuǎn),悄聲:“先別著急,等太醫(yī)來看了再。一來四爺現(xiàn)辦的是皇上交待的差事,不能輕易離開;二來,若真是不太好,再去叫也不遲的,沒得讓別人主子恃寵而驕,一點(diǎn)兒病痛也要弄得人皆知什么的。”冬梅想了想,點(diǎn)點(diǎn)頭,又回頭去指揮丫頭們做事兒,我偷眼向德妃看去,她還是閉著眼,可嘴角略有絲笑意,看來對我的做法很是滿意。我退過一旁,去銅盆里打濕了毛巾,遞給冬梅,好讓她給德妃擦臉去熱,看似手腳不停,其實只是找個理由留這兒罷了。

    門簾子一響,李海兒閃了進(jìn)來,一個千兒下去:“主子,陸太醫(yī)來了,這就傳他進(jìn)來嗎?”冬蓮站起身來,和冬梅一起把床上的帳子放了下來,將德妃的一只手臂露外面,挽好了袖口,拔了鐲子,又腕子上蓋了方手帕,冬梅轉(zhuǎn)身向李海兒揮了揮手。太監(jiān)一鞠躬,轉(zhuǎn)身出去了,陸太醫(yī)隨后走了進(jìn)來。我認(rèn)得他,當(dāng)初四爺和十三圍場受的傷,還都是他給瞧的呢,醫(yī)術(shù)極好的一個人。我原以為他這回定會跟皇上去了江南,沒成想他竟留了下來伺候著德妃,看來德妃真的很受皇帝寵愛。只是不知道,康熙究竟是愛她這個人?還是因為她兒子生的好?近這段日子,倒真是又見了幾次皇帝。別的先不,就是對待子女的問題上,跟史書中所寫的倒是一樣——阿哥不如外戚,外戚不如大臣。就是見了太子爺,也還是那副威嚴(yán)的樣子,讓人很害怕。雖然他看起來很和善,可你想想看,你要見了只老虎,是愿意它沖你嗷嗷叫呢?還是沖著你微微笑呢?我站一旁胡思亂想,陸太醫(yī)卻是手腳麻利,請了安,坐冬蓮給他擺好的凳子上,就號起脈來,一時間屋里寂靜無比,連呼吸聲似乎都隱不可聞。

    我倒是希望他得重些,那樣才方便我行事兒,可自己心里頭也明白,皇宮里很忌諱生病的,別德妃娘娘沒什么大病,就是有,陸太醫(yī)也不會這么。果然,過了會兒,陸太醫(yī)站起身來,朗聲:“娘娘身子沒什么大事兒,只是山上風(fēng)涼,偶感風(fēng)寒而已,臣開幾方祛風(fēng)除濕、清熱解毒的藥,讓姑娘們熬了,不出三服,定有好轉(zhuǎn)的。”

    “嗯。陸太醫(yī)辛苦了,薇……”德妃突然叫我,嚇了我一跳,我忙答應(yīng):“是。”

    “你去跟陸太醫(yī)拿藥方,再盯著人熬了就是了。”

    “是。奴婢知道了!”我彎身行禮,轉(zhuǎn)身恭手向陸太醫(yī),“太醫(yī)這邊兒請。”陸太醫(yī)和善一笑:“姑娘客氣了,請。”他收拾了醫(yī)箱,就隨我到一旁的耳房去開方子了。

    “咕嘟咕嘟……”一股子濃濃的中藥味兒充滿了整個廚房,我看著太監(jiān)秦玉滿頭大汗地看著藥銚子,生怕火候不好,壞了藥性。藥是專人來熬的,秦玉進(jìn)宮前是藥房做學(xué)徒的,自然懂得一二,熬藥我插不進(jìn)手去,也沒那個膽子去下個巴豆什么的,出師未捷身先死的事兒是絕對不能干的……

    我一旁踱著步,想著方才陸太醫(yī)的話,德妃的病還真是不重,好好調(diào)養(yǎng)就是了,山上空氣清反而有利,只要吃的清淡些也就是了。可德妃要是隨隨便便就好了,那我可就真的沒戲唱了。我頭疼得摸了摸腦門,吃的清淡呀!我記得我每次感冒生病的時候,嘴里總是沒味兒,醫(yī)生也是這么的。我跟他我吃東西沒味兒時,那大夫還嘲笑著,就是給我把咸鹽吃,我也沒感覺。可感冒時忌諱吃咸了,不利于排汗,會讓體液稀少,那樣的話感冒不易好,而且可能會加重。我記得當(dāng)時大夫是這么的……

    “啊!”我忍不住叫了出來,嚇得廚房里的人一跳,我尷尬地沖他們笑了笑,轉(zhuǎn)過身兒來,其他人也就不再看我,各干各的事兒去了。呵呵!我心里大笑,下毒可是會死人的,就算德妃不死,我也保不住,可下咸鹽……我轉(zhuǎn)身假裝隨意地溜達(dá)看看,四處捉摸那個咸鹽罐子哪兒?還好,灶臺旁擺著一溜的碗罐兒,看起來都是些個調(diào)料,我這個人做飯水平一般,可咸鹽白糖還是分得出來的,可也不太好上去挨個兒挑挑揀揀。一旁的大廚見我探頭探腦的,就伸過頭來討好地:“茗姑娘,是不是想吃些什么呀?您告訴我,我給您做。”我忙得一笑:“那可真是謝謝您了,近腸胃不好,就想吃個菜粥什么的。”劉廚子一笑,“那還不簡單。”他回頭看了看秦玉,又笑道:“反正主子的藥一時半會兒的熬不好,我現(xiàn)就給您做。”我笑瞇瞇地:“那敢情兒好,真是多謝了。”

    像我們這樣品級的女官,就是這些人拍馬的對象,只是我一向不喜歡這樣,所以從不跟他們多來往,這回事出有因,那廚子也未曾多想,只是想抓緊了機(jī)會討好我,我自是就坡下驢了。

    熬粥很快,香米青菜都是現(xiàn)成的,不一會兒,一碗香噴噴的菜粥就出鍋兒了。劉廚子遞上了碗筷:“姑娘放心,這都是干凈的,只是心燙。”我笑著接過來,謝了他。嘗了嘗,味道還真挺好,我咂了咂嘴兒,轉(zhuǎn)頭笑:“好像淡了點(diǎn)兒。”

    “啊,是嗎?您稍等!”劉廚子轉(zhuǎn)身從一旁的青花罐子里挑了些鹽出來,撒到了我碗里。我瞇眼看了個仔細(xì),就低頭喝了兩口,笑:“這回味兒正好了。”回頭看看秦玉的藥熬得差不多了,我讓個太監(jiān)把剩下的粥拿回我屋里去,又對劉廚子許下了一瓶兒好酒,就帶著秦玉往德妃娘娘的寢屋去了。

    德妃吃了藥就躺下休息了,只是頭疼得很,冬蓮就一旁給她揉著。問她想吃什么,德妃搖搖頭,還沒等我開口,冬梅已是勸上了,臨了我也笑,太醫(yī)吃東西才好得快。德妃娘娘點(diǎn)點(diǎn)頭,向我:“那就去弄碗粥給我吧,要清淡的就好。”我笑著點(diǎn)頭去了。到廚房里吩咐了劉廚子,他不敢怠慢,忙得通火,加倍用心地熬了碗菜粥出來。因用這廚房熬藥,怕人多地兒臟,對德妃的病不利,因此這兒也沒幾個人兒,我趁著劉廚子不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了一大把鹽,背過身兒放了自己的荷包里。太監(jiān)端著粥走我身后,眼瞅著到了影壁,我轉(zhuǎn)手接了過來,打發(fā)了他,看看四周沒人注意,我撒了一半兒的鹽進(jìn)去,攪和好了,就端了進(jìn)去。

    冬蓮她們見我進(jìn)來,就扶德妃坐了起來,幫她收拾好,我走上前去。老規(guī)矩,自己先嘗了一大口……我的媽!我差點(diǎn)兒沒哭出來,別我現(xiàn)上著火呢,就是沒火,這也太咸了!我只覺得嘴里的口瘡都被腌爛了。對那些個犯人先用鞭子抽,再用鹽水澆,也不過如此了吧?

    我心里哆嗦起來,這要是德妃的舌苔不夠厚,那我可就……我舀了一勺粥,慢慢地送到德妃的嘴邊,膽戰(zhàn)心驚地看她……咽了下去。

    “薇。”冬梅輕推了我一下,我看向她,她沖我努了努嘴兒,我一怔,這才反應(yīng)過來,德妃還等我接著喂呢。我忙舀了粥接茬兒干,心里松了口大氣。神佛保佑呀!我覺得自己起碼得短了一年的命。冬蓮一旁還笑話我不會伺候什么的,我裝傻充愣地笑著,眼看著德妃吃了得有半碗兒了。德妃突然抬頭仔細(xì)地看向我,我的心咯噔一下,提得老高。

    “薇,你是不是上火了,瞧你滿嘴的泡。”

    “啊,是,不是,也沒什么。”我干笑著答道,心跳估摸著得有15了。冬梅一旁賠笑著,她都好幾天了,自從十三爺一走,就這樣了,得德妃一笑,我笑瞪了冬梅一眼。“那你去歇著吧。”德妃往后靠了靠。我笑著:“沒事兒,您這樣,我就是回去了也歇不踏實。”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德妃微笑著拍了拍我的手,“那這碗粥你就喝了吧。我吃著雖沒什么味兒,倒也還順口,你上火了,吃這個正好。”完就躺下去睡了,那藥里自是有安神補(bǔ)眠的成分里面。

    我……什么叫欲哭無淚,什么叫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我一瞬間體會到了。我強(qiáng)笑著謝了恩,端著粥走到一旁,干咽唾沫,真恨不得一掄胳膊給它給扔到天邊兒去。宮里的規(guī)矩,主子賞賜的食物,必須吃完——哪怕你剛吃了滿漢席回來。我用勺子攪和著,怎么也提不起這個勇氣來,冬蓮走了過來,扭頭看看我:“你快吃吧!涼了就不好了。”我咧了咧嘴,心里苦笑。對!她得對,涼咸粥肯定比熱咸粥加難吃。一咬牙一閉眼……原來這世上還有一種死法兒——被咸死的……那天晚上我跑了無數(shù)次廁所,沒辦法,實是因為水喝得太多了。

    就這么過了兩天,喝粥也好,喝湯也好,我每次加料之后,德妃娘娘的病也真的沒什么起色,只是嘴里干得很,可還是沒味道。陸太醫(yī)也是不明所以,號了脈是濕氣發(fā)不出去。想要加重藥勁兒,他卻又不敢開方子,這要是吃過了頭兒,責(zé)任可不是他所能承擔(dān)得起的。德妃倒還好,只是每次都是我想了法子去喂她吃飯,所以剩下的湯湯水水也都賞賜了我。人咸鹽吃多了會變蝙蝠兒,我覺得再這么下去,我和德妃哪天不定真會長了翅膀兒出來。

    我天天大碗大碗地喝水,然后又一趟趟地去茅房,嘴唇上是爆皮兒,只覺得自己的腎功能就快要衰竭了。心里只是想著四爺要是再不來的話,我就快要變成蝙蝠俠了——還是一只會偷鹽的蝙蝠。

    剛從茅房里出來,前面有人叫我:“薇,你去哪兒了?”我這兩天有些頭暈眼花的,只覺得當(dāng)頭冒了個人影兒出來,仔細(xì)看看,卻是玉哥兒,她一把拉了我。“你干嗎呀?”我暈暈乎乎地被她扯著走。

    “什么干嗎,四爺來了,主子們都正房呢。”

    什么?我精神大振,忙拉了玉哥兒就走,玉哥兒莫名其妙地被我拽著:“哎!你這是……”到了德妃正房外,我看到四爺?shù)碾S身伴當(dāng)正站那兒,這才松了口氣,他真的來了……事情兒做成了一半兒,之前我是生怕額圖動手,四爺來不了,現(xiàn)則暗暗祈禱他快些動手,讓四爺走不了。隨著玉哥兒進(jìn)了屋,一眼就看見四爺正坐德妃床前,聽見動靜兒他回過頭來,見是我,眸子一黑,仔細(xì)看了我兩眼,又一愣,顯然是看見了我一臉的憔悴……我過去給他請了安,四爺?shù)穆曇暨是那么淡淡的,我退過了一旁和冬蓮站一起。就聽德妃娘娘與他一問一答的。

    “額娘就怕耽誤了你,誰知道這些個奴才們還是擅作主張,將你叫了來。”德妃完又咳嗽了兩聲兒。四爺忙上前去給她輕捶著,“兒子要是知道了,早就來了。額娘放心,太子爺也讓我代給您請安的。京里也沒什么事兒,自會有人處理的,額娘身子要緊。”他頓了頓,“兒子方才與陸太醫(yī)見過了,再加重些藥勁兒,應(yīng)該是不礙的。”德妃有些疲累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去看著辦吧。”

    “是。”四爺躬了躬身兒,“額娘好好休息吧!兒子下去了。”

    “嗯。你一路趕來也累了,快去吧。”德妃翻身躺了下去,冬梅忙上前伺候,四爺退了出去。我屋里停留著,不太想出屋去,雖然終于把四爺從京里調(diào)了來,可怎么留下他,我還不知道。何況,我不太敢見他,那個荷包……

    德妃終于睡著了,我們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我偷著問李海兒:“四爺呢?”太監(jiān)是去找陸太醫(yī)商議了,我松了口氣,忙溜回自己的屋子去。

    院子里安安靜靜的,同院兒的冬蓮她們也不,我可以好好地睡一覺了。這些天真是夠我受的了,反正四爺不會馬上就走。他既來了,就會待到德妃有起色再,除非……我搖了搖頭,算了,暫時不去想它了。伸手去推開了門,不管怎樣,我今天終于可以跟咸鹽再見了!我笑著抬腿,正要邁步兒,突然覺得不對,我明明鎖了門的,怎么會……下意識地抬頭看去,我僵了門口,四爺正背著手站書案前……

    一時間只有我重重的呼吸聲回響著。四爺慢慢地轉(zhuǎn)了身過來,我剛看到他的側(cè)臉,腦子里白光一閃,下意識地了句:“對不起,我走錯屋子了。”完轉(zhuǎn)身就走,走了沒兩步,正想起跑,“啊!”我叫了出來,手臂被緊緊地握住了,去勢難停,一下子就扭到了。四爺一頓,稍微放松些,可還沒等我回過神兒來,又一把把我的身子擰了過來,我一下子被迫與他對視著,他的臉色看來很不好,發(fā)的青白起來。我心里低嘆了一聲兒,輕悄卻堅持地從他的掌握中掙脫出來,退后一步,想福身行禮,“四爺……”我話未完,四阿哥冷冷地哼了一聲兒:“你除了這個虛禮,就沒別的了嗎?”我低著頭咬了咬牙,他又何苦逼我,一股再難以壓抑的痛苦化為憤怒噴涌而出。我抬了頭看向他,淡然一笑。四爺一怔,盯住了我。

    “您的是,可現(xiàn)叫您‘四哥’似乎早了點(diǎn)兒。”話一完我就后悔了。四爺?shù)哪樕幌伦泳拱椎糜行┩该鳎訁s黑得深不見底,就那么直直地看著我不移半分,嘴唇有些輕微地顫動,只見他用牙狠狠地咬了一下,血絲隱約可見。我的淚意一下子涌了上來,卻半滴也沒有落眼底。不知為什么,我突然想到了大話西游中的孫悟空——還有那滴紫霞仙子留他心上的眼淚,如果現(xiàn)能看到我的心……我不禁苦笑了一下,那上面恐怕流的是瀑布吧,下意識地捂緊胸口里的東西。

    四爺望了我許久,不知為什么,也許是我的表情明了我的情緒,他漸漸地冷靜了下來,又是那個被康熙稱之為“剛強(qiáng)不可奪其志”的人了。他那么聰明的一個人,又有什么看不明白呢?我閉了閉眼,“方才是奴婢逾矩了,不知四爺找奴婢何事?”我淡淡地問道。四爺就那么安靜地站槐樹下,早春的葉子隨風(fēng)起舞,他的臉上印下斑駁的陰影——孤獨(dú)。我再想不到別的詞匯來形容我這一剎那的感覺。

    “娘娘你這兩天兒辛苦了,要好好賞你。”他的嗓音有些喑啞,我一怔,低下頭去輕聲:“這是奴婢的分,不敢居功的。”這是實話,這種功勞我半點(diǎn)兒也不想要,只要德妃別再提,我就謝天謝地了。

    “上次回來……”

    我一頓,思緒有些混亂,一時間沒聽清他什么,忙仔細(xì)去聽。“你收到了嗎?”四爺輕聲問。“是。收到了,奴婢謝四爺賞賜了。”我又福了福身,抬頭看四爺愣愣的,心里很清楚他想問卻問不出來的話,但我卻不能提半句,裝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夠了。四爺又問了幾句德妃的起居飲食,我恭敬地一一作答,然后是靜默。我們都心知肚明,對這種無意義的談話,不想也沒辦法再進(jìn)行下去了。四爺突然抬起腳向外走,看他快到門口,行動快過了我的思緒,“四爺!”叫出口后,我怔住了。

    四爺回過身來看著我,眼睛很亮,我吸了口氣,抬頭微笑著:“四爺若是不急,就多留兩天吧。娘娘見了您,病也好得快些。她其實很想您的,就是怕誤了您的正事兒。”四爺靜靜地聽完,神色不明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看了我一眼,轉(zhuǎn)身走了。我望著他的背影兒遠(yuǎn)去,回身樹下的石凳上坐下,從懷中掏出那個白玉扳指兒握掌心,一股暖意傳來。

    山上的晚風(fēng)很冷冽,像刀子似的一下下割我的臉上,很疼!似乎所有的知覺都跑去了那里,我卻覺得這樣很舒服,因為這樣我就一點(diǎn)兒也感覺不到心上的痛了。低頭看看玉扳指兒,胤祥……

    自從我不背后下黑手后,德妃娘娘的病真的慢慢地好了起來。日子過得飛快,轉(zhuǎn)眼已是一周之后了。每日里都有從京城里來的快馬,給四爺帶來各種邸報、太子爺?shù)男偶鹊取N乙慌郧浦同F(xiàn)來看,四爺還遠(yuǎn)遠(yuǎn)沒有幾年后他所擁有的權(quán)利,只不過是個年輕的辦差阿哥罷了。所以他留這兒也沒什么大礙,不會影響到什么。其實太子爺也沒什么實權(quán),若不是有額圖,他什么也辦不了,仍要事事請示康熙,等他的御旨,方可行事。

    四爺發(fā)的不愛話,每日里除了侍奉德妃,就是關(guān)起門來讀書,處理公務(wù)。見了我也是平常看待,再沒什么不同,我放下了一塊兒心事兒。他如何對我,現(xiàn)我并不乎,可眼瞅著德妃一天比一天好,京里卻沒什么動靜兒,我的心亂成了一團(tuán)兒。額圖他改了主意?這可能性的等于沒有,就算我的到來可能會帶來些微的不同,但決不會發(fā)生那么大的變故。那就是還沒開始了,可四爺已經(jīng)盤算著回京去了。一來,德妃的病已經(jīng)大好,他自是有公事要處理;二來,我眼光轉(zhuǎn)向正窗邊寫字的四爺,輕輕嘆了口氣,他恐怕也不想再看見我了。如果他非要走我也是真的沒辦法了。就我?guī)缀跻员┳詶壍臅r候,京城卻沒了信兒。快馬一天沒到,四爺已是皺了眉頭,卻還強(qiáng)忍著沒去讓人追問;可到了第二天,還是沒有,心思玲瓏如雍正者,自然覺得事情不太對頭了。我當(dāng)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兒——額圖動手了!想大笑自己的先見之明,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就笑不出來,反而有一種加壓抑的氣氛浮上了心頭。如紫霞仙子一樣,我也能猜中開頭,可也同樣猜不出結(jié)尾。

    又過了兩天,連德妃娘娘都察覺事情有些不對勁了。眼珠子只是隨著四爺轉(zhuǎn),可她又不能開口問。這里外一夾攻,病竟又重了幾分,這下四爺是真的不能走了。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服侍的奴才們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兒,可宮里混的,誰能沒這點(diǎn)兒機(jī)靈,人人都安生了不少,只是私底下面面相覷,交頭接耳的。

    又過了一天,四爺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一個也沒回來,他畢竟還是年輕,也不免焦躁起來,竟想自己回京城看看,我嚇了一大跳,費(fèi)了半天勁,才讓他閃過一旁,怎么他自己又想自投羅呢?好他身邊也有些個謀士,雖不像那個鄔思道那么厲害,可也還是勸慰住了四爺,讓他少安毋躁。可誰知到了下午,卻是風(fēng)云突變,京里來人了!

    我正端著德妃的藥膳往正屋走,還沒進(jìn)門,就被福公公攔了門外,他示意里面有人,我點(diǎn)點(diǎn)頭退下了。轉(zhuǎn)身去找了冬蓮,才知道竟是太子身邊的人來請四爺回京的。我大驚,忙偷偷摸摸溜到了正房附近,可惜我無法靠近,只急得原地打轉(zhuǎn)兒。沒過多久,人聲兒傳來,我忙閃到荷花池邊的假山石后面半蹲了下去。四爺送了個人出來,我仔細(xì)瞧了瞧,仿佛見過,一臉的斯文,可一雙眼卻是精光閃閃。

    “四爺,您還是這就隨奴才回京去吧!”那人朗聲。四爺皺了皺眉頭,我的心提到嗓子眼上,只聽他冷聲:“我也想早點(diǎn)兒回去,可娘娘的病又重了,實是放心不下。”那人頓了頓,又一笑:“太子爺也了,回頭讓太醫(yī)院醫(yī)正孟國泰來給德主子瞧瞧就好了。”他眼光一轉(zhuǎn),神神秘秘地低聲:“太子爺可是有要事要與您商量呀!”四爺一頓,轉(zhuǎn)眼上下打量他,那人也真是了得,竟不怕胤禎那冰如鐵石的目光,我看得出四爺他猶豫了。我大急,這可如何是好,下意識就想沖了過去,告訴他不能去。剛動了動身兒,身后突然傳來冬梅的聲音:“薇?你怎么這兒……”

    我嚇了一大跳,猛地站直了身體。哎喲!腿好麻,我身子一歪,就向著荷花池子栽了過去。條件反射地想用手去撐住池邊的石頭,卻眼角兒的余光中看見了四爺驚慌的臉,電光火石間,我做了個決定——賭了!

    “撲通”一聲兒,我掉進(jìn)了荷花兒池子,原看來沒多深的池子,我竟夠不到底兒,春寒的湖水一下子浸濕了我的衣裳,冰冷的池水呼地一下包圍了我。驚慌之中我喝幾口臟水下肚,這才想起來,我竟然忘了,自己也只會幾下狗刨兒而已。求生能讓我撲騰了幾下,可也讓池水嗆進(jìn)了我的鼻腔,沒咳嗽幾下,我只覺得一下子喘不上氣來。仿佛有一只手緊緊地拉住了我,可還沒來得及去看,眼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喉嚨好痛呀!頭也很痛!我想抬手揉揉,卻發(fā)現(xiàn)手根就動不了。使勁想睜開眼睛,卻什么也睜不開。費(fèi)了半天力,終于打開條縫,一陣頭暈?zāi)垦#硕ǎ倏础!稗保阈蚜藛幔靠炜矗∷娴男蚜耍 狈路鹗嵌彽穆曇粑叶吇仨懀鸬梦翌^疼了。一個身影兒分開眾人閃了過來,我用了力氣睜眼看清楚……太好了!是他!他沒走!!我放心地讓自己再回到睡眠的黑暗中。

    渾渾噩噩地不知道過了幾天,有時醒來只是覺得人來人往的。可每天都會有一只冰涼的手,來試探我的額頭,然后會我身邊坐很久,有時我又睡了過去,再醒來時人已經(jīng)走了。雖是處迷迷糊糊的狀態(tài)中,可我心中隱隱知道那是誰,卻是不愿意清醒過來,面對我或許根就無法面對的現(xiàn)實。我慢慢張開了眼睛,望著頭頂上的帳子,只覺得通體舒暢,意識清晰,看來我的身體已經(jīng)恢復(fù)正常了。轉(zhuǎn)頭四處看看,屋里沒人,冬蓮可能去做別的事兒了。這些天似乎一直是她們姐妹輪流來照顧我的。

    也不知道那場動亂結(jié)果如何了。是成功了?失敗了?還是正進(jìn)行中呢……剛想坐起身來,頭暈了一下,眼前一黑,我趕忙定住不動,等著這陣兒感覺過去。閉著眼心里大概算算,我躺這兒應(yīng)該少有個十來天了,那……正想著……屋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兒。我仔細(xì)聽聽,不對,不是冬蓮她們的聲音兒,是男人的腳步聲。難道是……我忙轉(zhuǎn)臉向里,作熟睡狀。

    門“吱呀”一響,一個人走了進(jìn)來,直直地來到我的床前,沒什么響兒動,我猜他是打量我,就一動也不敢動,真的不知道該跟他些什么。突然一只手摸向了我的臉頰,萬般地輕柔。我一怔,這是……猛地睜開眼向那人看去……

    胤祥被我嚇了一跳,接著就開心地笑了起來。我不是做夢吧?怎么可能呢?我伸出手抓住他放我頰邊的手,緊緊握住,好暖!我沖他一笑,他一怔,我狠狠地就咬了下去。“哎喲!”胤祥大叫了一聲兒,卻沒把手抽回去,只是瞪著我,“你這是干什么?”我的眼淚嘩地就流了下來,胤祥慌了,忙過來把我連人帶被摟入了懷里,緊緊地:“薇,你別哭呀,我不是罵你。”他又伸了手過來,“喏!你想咬就咬吧!給!!”我的眼淚卻什么也止不住,好像那天喝的池水今天才排了出來。我低聲了句話,胤祥沒聽清,湊了過來:“你什么?”我咧開了嘴:“你會痛,那我就不是做夢了!”胤祥低低地笑了,隔著被子我也能感到他胸腔的震動。

    過了會兒,他抬起我的臉,仔細(xì)地看著:“你瘦多了,這還不到一個月呢。你嚇壞了吧?”我點(diǎn)點(diǎn)頭,卻猛然想起了政變的事兒,胤祥既然回來了,那就證明事情應(yīng)該是結(jié)束了,就如史書中所記載的那樣,皇帝贏了,那也就意味著四爺也沒事兒了,終于結(jié)束了……

    我徹底放松下來,窩胤祥溫暖的懷抱中,困意又慢慢地襲了上來。我打了個哈欠,眼皮垂了下來,迷糊著就要睡著之際,隱隱地聽見胤祥:“我再也不會放你一人留下了,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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