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朔九年,六月初九,夜已深。
帳篷內點著一盞豆黃油燈,我倚靠矮幾,借得一縷昏黃燈光,看著古書。帳外已打過幾道,哨兵也換了幾輪,可我仍毫無睡意。
書上記載,武鄉侯諸葛曾平陽用孔明燈傳軍情,而破敵兵。
如今,我暗號已傳,泓先生知否?
打之聲又響,這時,恰好帳篷一角被掀開,眼前一花,人影快閃,一名如青玉男子已立于案前。
青衫寬袍,玉帶錦靴,一身貴氣,如墨長發隨意綰于腦后。
憂郁的棕色眼瞳,蒼白清瘦的臉頰,是泓先生。
心頭一喜,我立即起身,正要行禮,卻馬上被泓先生止住。泓先生打了手勢,示意讓我安靜。
待我與泓先生默默坐下后,泓先生才低聲道:“外面還有哨兵,剛才我是趁變陣之時的空隙溜進來的。”
聲音很,只有兩個人聽得到。所幸這帳篷還比較大,只要話音量稍加注意,外面之人應該是聽不見的。
我淡淡笑起,輕聲道:“扶柳第一天就發現了這陣型與八卦陣極為相似,只是多了一些變化,可扶柳愚鈍參詳不出其中要領,否則應是扶柳闖陣親自拜會先生。”
泓先生微笑頷首道:“的確是加入不少變化,我將北斗七星陣與八卦震陣相互融合,創出此北斗震陣。此陣我花費五年心血鉆研而出,丫頭才到此半個月,怎能破陣呢?”
難怪我屢次試著闖陣總是落敗而歸呢!
泓先生含笑望著我,嘆道:“九年不見,以前的扶柳長大成人了。只是丫頭來刁鉆,若不是我還依稀記得丫頭的筆跡,恐怕是無法發現暗號的。”
當然那首詩就是暗號。以前也有不少人將暗語藏于詩詞之中,只是這法子用的人多了,大家未免都能猜出,何況拓撥陽與林寶兒皆是聰明之人。
當時,我也思不少,若將扶柳二字直接嵌入詩首,太過直白,定會被拓撥陽與林寶兒看透。所幸靈光突閃,將暗語嵌入詩尾,并改為依依之女。拓撥陽和林寶兒都不知道我娘閨名依依,可柳依依對泓先生而言卻是刻骨銘心。
我淺笑言:“扶柳相信先生才智過人,一定看得透。”
其實此法確實驚險,我也不能肯定泓先生一定看懂。
泓先生無奈淡笑,忽爾問起:“丫頭怎么會被囚禁于此呢?”
我婉然一擺手,示意也很無奈,隨后就將九年之事娓娓道來。
聽罷,泓先生輕嘆一聲:“九年來我長居塞外,對西華之事所知甚少,卻不想丫頭不僅長大,還嫁了人。”
“洛謙此人我五日前見過一面,鋒芒部內斂于心,是個人物。至于拓撥陽,他野心勃勃,可是性子太急,若要成大事必要遭些磨練。只是不想這些權謀斗爭,也將你牽涉其中。或許當初應該聽你娘的話,不要教你權謀之術攻城之略。”
我心中亦有觸動,當初倘若我不學權謀之術攻城之略,便不會涉入這場斗爭嗎?不會的,流著上官家的血就脫離不了朝堂。不學,也只能讓我看不清朝野,活得也單純一點。
我輕搖頭,拋開這些如果的想法,面對現實。
我目光毅然望著泓先生,堅定道:“扶柳卷入此事,沒了回頭路,還望先生可以幫扶柳一把。”
泓先生見我仍不放棄,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但多的還是流露出了關切之情:“各人有各人的命,既然丫頭已下定決心,我也不多勸了。泓先生才能有限,無法改動你的命盤,但有些事情先生還是可以做的。”
其實,所謂師傅如父,再加泓先生與娘的關系,我早已把泓先生視如父親。現身處困境,聽得先生一番真摯言語,我心中早軟,不經意間淚花閃于眼中,強忍著不落,隨后向泓先生恭敬一拜道:“以前跟著先生學習時,先生總是不肯讓扶柳行禮,是承受不起這樣的大拜。但今日扶柳無論如何也要一拜,謹謝先生的恩情。”
泓先生也受感染,聲音哽咽:“原以為找了個聰明丫頭做傳人,卻不想也是個傻子。丫頭,當年我將飛龍寶玉傳給你,便是認了你做傳人。”
我一驚,原來那飛龍白玉竟是武鄉侯傳人的信物!
泓先生舒氣,嘆道:“如今重要之事就是要弄清楚洛謙與上官毅之有什么陰謀。這樣我們才能商議對策啊。”
短短幾刻鐘內,發生太多驚變,我的頭腦有點兒亂了,深吸數口氣,略穩住心神,道:“先生,據扶柳推斷,此事怕拓撥陽也脫不了干系,那五十萬兩白銀就被拓撥陽帶回了王庭。”
泓先生一揮袖袍:“事情也該有個了斷,丫頭,跟我走吧。”
泓先生對北斗震陣了然于胸,如何變換行蹤分毫不差,從王庭的西北角到東北角竟未遇上一個哨兵。
蜿蜒曲行三刻鐘后,泓先生停住腳步,指著偏角的一座灰色帳篷道:“這就是囚禁洛謙的帳篷,待會兒我引開守衛,你趁機進去,找洛謙問個清楚。如果遇上什么不順的事,丫頭只要叫上一聲,我外面候……”
泓先生話語未完,突然我感到肩頭一沉,已被泓先生壓倒,匍匐于草叢之中。“有人來了。”泓先生聲如細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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