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車棚出來,陳非下意識低頭看了看,從鏤空的孔里看去,里面的玉兔蓋沒有了,也就是這是現實。
今天陳非要去醫院拆頭上的線,要取回自己那正在花鳥市場做舊的觀音,還要去金玉良苑安排一下。
順利拆了線、取回了已經做舊了的觀音,陳非順路在花鳥市場買了一印刷的迷你《大慈悲經》,想著時間還早,便一路閑逛,在傍晚時候從家里帶了一床被子,發短信跟陳姐了一下,這才來到了金玉良苑。
高檔住宅區安檢是比較嚴的,一般都有什么身份牌,陳非想混起去也不輕松,所以只能選在傍晚眾人下班的時候。此時正是最擁擠的時候,安檢大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人流量大,真要細細的查那就得堵起長龍。
陳非穿的是自己剛做銷售時那一套1999元的西裝,抱著被子遮住了半邊臉,過安檢的時候裝作隨意的朝保安喊了聲“老*”。
保安一愣,回頭看了看徑直走向號樓的陳非,也沒有多疑。
銷售要去各大區踩盤——也就是熟悉情況,許多銷售新人都是卡在保安這一關,緊張容易被攔下,被攔下緊張,而若是多點從容,基上大半區都是隨便進的。
每個行當都有自己的一些技巧,這一聲“老*”便是老銷售的技巧了。后面那個“*”只發半個模糊音節,聽到之人都會下意識腦補成自己的姓,都能叫出姓了,那還能啥?
金玉良苑共有七棟樓,陳非也不知道周修然所住的5號樓是哪一棟,但在保安視野內可不能遲疑,當下徑直走向了其中一棟,走進根前才發現這是號樓,于是在隱蔽處拐了個彎,尋了一會兒終于找到了5號。
帶身份識別的樓門。
陳非抱著裝著被子的箱子,磨蹭了半分鐘,看到有人來了,這才快步跟上,在對方用門牌開了樓門快步跟了上去。一進入樓門陳非就故意將箱子一歪,頓時傾灑出了一散落的紙。
對方進了電梯,按著電梯等著陳非。
“您先上去吧,謝謝。”陳非道,對方也就不再等陳非,徑直上去了。
高檔住宅基上每一層都只有一到兩戶,若是貿然上去了恰巧撞上什么人可就不妙了,而且,陳非是要走樓梯的。
將那堆道具紙收拾起,陳非這才尋到了樓梯一步步往上,很快就來到了1樓。銷售身體好,普通人爬個1樓可能還要停幾次。
周修然就住在1樓里。
陳非想要進入周修然的夢,自然得要在這里睡一夜,因此才帶上了被子。
等待有些難熬,細看起這里,便覺得處處透露著富貴人家才能享受的好處,樓梯肯定是作為安通道的,但凡到了用樓梯的地步,大概也就沒有電了,所以每一級臺階上都貼著一道用以標識出這一級臺階的熒光條,而墻腳處也有。剛剛陳非剛從外面進入沒發現,此刻眼睛適應了黑暗就發現了。
胡亂打發著時間,手機電量有限,不敢亂用,又惡補了一會兒新買的《大慈悲經》,熬了好幾個時這才聽到了電梯有動靜,陳非側耳聽著,就聽到了一個有些模糊的男人的聲音。
有些像與自己通過電話的周修然。
精英人士的作息應該都挺規律的,八點陳非就躺在了被子上,但直接鋪在地上的被子太硬,輾轉到了大概十點的時候才進入了夢鄉。
低頭一看項鏈,玉兔在。
這是夢。
陳非拉開的樓梯門,緩緩來到了1號房門前。
從老丁的夢里,陳非知道如何進入房中,當即閉眼默念“我要進入這房里”。
下一刻,陳非已經出現在了房間中,寬敞,明亮,許多佛像。
陳非有些搞不清楚這是自己的夢編織出來的地方,還是周修然住的地方就如此,因為王沖從未到過這里,按理不可能知道周修然家里的擺設。
周修然還未做夢,陳非轉了兩圈才找到了一個躺在床上睡覺的男人。
陳非閉眼,心念微動,很快自己的面部就籠罩在了一團金光當中,同時掛于腰間的銅觀音像籠罩在了淡淡的氤氳光霧當中。
“修然,修然,修然……”陳非輕輕喚著,很快,周修然就醒了,看了看坐在床邊椅子上的陳非一眼,立刻呆住了,瞬間便已是淚流滿面:“菩薩!菩薩!菩薩……”
陳非心底暗笑,這正是陳非將臉籠罩于金光當中的目的,就像喊那一聲“老*”時,聽到的人能將“*”腦補成自己的姓一般,看到自己籠罩在金光中的臉,周修然想必也是將自己腦補成了某個菩薩了,若是信基督的,大概能腦補成一個使徒什么的。
自己對佛教懂的那真的是太少了,除了如來、彌勒、觀音等最有名的幾位,搜腸刮肚大概也就能叫出十來位,若是多點什么,大概要便要暴露了。
“言多必失,言多必失……”陳非緩緩念叨著,招了招手,“修然,好孩子,來,坐下……”
周修然誠惶誠恐跪在了陳非面前,陳非當即開始了神棍模式:“摩修……%¥*伽耶迦葉(()*…………”
“&a;大比丘**(¥%¥#@!解脫……&a;……*&a;&a;得真自在……”
陳非夾雜于許多模糊不清的音節當中,偶爾吐出一兩個他來之前才惡補的佛經中的字句,陳非也不知道是否有效,反正胡亂念著,含糊不清,但漸漸還真的找到了規律,神神叨叨念著,還真有了些念著什么經文的意思。陳非自己也從忍不住想笑,而慢慢變得莊嚴起來。
而跪在陳非面前的周修然從開始的驚愕,慢慢的,表情似懂非懂起來,隨后一副大徹大悟的模樣,而到最后已經是痛苦流涕,泣不成聲。
陳非看時機已然成熟,閉眼在心里勾勒,很快整個房間內已然是黑煙縱橫。
陳非的話音一頓,伸著黑煙:“波旬!”
波旬是佛教的惡人魔王,陳非沒有勾勒其具體樣子,念出這個名字的用意便是讓周修然自己去腦補出來。就像是催眠時對一個人最可怕的東西,怕蜘蛛的人眼前會出現蜘蛛,怕丑的人面前會出現丑一般。
“波旬!!”果然,周修然驚駭出聲,渾身顫抖。
陳非站起身來,輕輕撲散著黑煙,身體也漸漸變得模糊不清,終于整個人走入黑煙中,消失不見,只是鐺的一聲響,在周修然面前掉下來一個觀音像。
銅的,兩指寬,有些舊,上面一個富態觀音像。
周修然雙手緊緊拽住這個銅像,悲痛得不能自已,當他醒來時,已然是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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