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萌萌也有些懷疑，看著小孩子漂亮的五官，純凈的瞳仁，怎么就看不見了？
陶妃開口問話：“你幾歲了？”
“我爸爸說我十歲了，我叫凈一。”小孩子笑瞇瞇的說著。
陶妃心里一堵，十歲！和柳燕孩子年齡相仿，只是這個個頭太小了，還有這雙眼睛？
凈一見陶妃和林萌萌不說話，又熱情的邀請：“阿姨，你們來我家坐一會兒吧，平時我家也沒人來，就我和我爸在家。”
陶妃牽著小周幾往前走：“好。”
孩子平淡的話讓她心里有些難受，這是一個性格開朗的孩子，卻很少有人跟他溝通玩耍。
小門進去，不大的小院荒蕪一片，雜草堆里橫七豎八的堆著一些木材。
三間低矮的小房子，最好看的是屋前的葡萄架。
這會兒掛滿讓人垂涎欲滴的葡萄。
凈一邊咳嗽邊摸索著去搬凳子：“阿姨，你們坐，我去給你摘葡萄。”
陶妃趕緊過去要幫忙：“我來幫你摘葡萄吧。”
凈一擺手：“不用，不用，我可以的，我很厲害的。”
說著摸索著去墻邊，摸到一根長長的桿子，上面帶著個網兜，桿子頭上還綁著一把彎彎的小刀。
對眼神好的人來說這個非常簡單，只要把葡萄套進網兜里，然后用小刀割斷葡萄把就行。但是對看不見的凈一來說，就有些困難，
陶妃揪心的看著凈一晃著桿子去找葡萄，腦袋微微偏著，像是在尋找聲音。嚇的她和林萌萌大氣都不敢出，生怕破壞了凈一的行動。
小周幾也緊張的抬頭看著，這個哥哥看不見，竟然真的套住了葡萄！
“咔嚓”一聲脆響，一串碩大的葡萄完美的落入網兜里。
小周幾興奮的跑過去：“哥哥，你真厲害啊。”
凈一慢慢放下桿子，手摸索著去拿葡萄，陶妃趕緊過去幫忙：“我來幫你拿。”
“阿姨，我可以的，我會很小心不會割到手。而且我什么都能干的，我不是人家說的是拖油瓶。”凈一抿了抿小嘴說道。
陶妃也不好再幫忙，看著凈一拿著葡萄摸索的去缸邊洗了，又摸索著去廚房，拿了個蔬菜筐出來，翠綠的葡萄上帶著晶瑩的水珠，讓人看了就忍不住流口水。
凈一喊了一聲：“小弟弟？”
小周幾趕緊跑過去：“哥哥，我在這兒呢。”
凈一伸手掐了一串葡萄，準確的遞到小周幾面前：“給你吃，下過霜的葡萄可甜了。”
小周幾手在背后蹭了蹭，不等媽媽吱聲，已經飛快的接過葡萄往嘴里塞了一顆，眉飛色舞的說道：“好甜。”
凈一笑著伸手去摸了摸小周幾的腦袋，距離有點兒失誤，摸在小周幾的臉蛋上：“你真可愛。”
又端著籃子去給陶妃和林萌萌：“阿姨，你們也嘗嘗，這是秋葡萄，可惜被馬蜂吃掉了好多，要不更多呢。特別甜。”
林萌萌和陶妃一人掐了一小串，卻沒有吃。
陶妃還是警惕的，畢竟出門在外，大人小孩都要防著：“凈一，你家里還有什么人嗎？”
凈一突然不吱聲，一臉落寞的去放下葡萄，猛咳了一會兒，摸著找了個凳子坐在陶妃她們面前：“阿姨，你們的普通話說的真好聽，是從城里來的嗎？我也想去城里看看，可是我的眼睛看不見。我聽說城里有很高很高的樓房，上廁所都是坐著的。還有電視，他們說電視上什么都能看見，不知道能不能看見我媽媽？”
陶妃追問道：“你媽媽呢？”
凈一低頭：“我爸爸說我媽媽死了，可是我覺得我媽媽沒死，因為我聽他們說，我媽媽是去城里享福去了，所以才不要我和爸爸的。”
陶妃越看凈一的模樣越覺得像柳燕，這樣懂事心疼的孩子，她現在不知道該怎么面對。
林萌萌看著凈一的眼睛：“凈一，你的眼睛從小就看不見嗎？”
凈一搖頭：“不是的，我爸爸說我是毒蛇咬的，可是我那時候太小，我也不記得了。不過現在都習慣了，看不見也沒關系。只是我忘記藍天是什么樣子，綠樹是什么樣子有些可惜。”
說完還咧著嘴笑了笑。
這樣懂事的孩子是讓人心疼的，如果真是柳燕的孩子，她們該怎么辦？
陶妃沒了主意的看著林萌萌，林萌萌也沒了主意。
凈一歪著腦袋，聽不見陶妃她們的說話，又問道：“阿姨，你們是不是在想我看不見好可憐啊？其實我不可憐的，我爸爸對我很好，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陶妃嗓子像是被堵了一塊東西，多余的話也問不出口，只能安靜的看著凈一。
林萌萌伸手過去：“我能摸摸你的手嗎？”
凈一遲疑了一下，伸出小手讓林萌萌握著，原本該是白嫩的小手，上那么卻布滿了疤痕，看著像是刀疤。
不等陶妃他們詢問，凈一主動說道：“我的手不好看，都是我平時做飯不小心弄的，不過我現在切菜切的可好了。”
林萌萌心酸的沒說話，摸著凈一的小手閉眼，然后又摸上他的脈搏。
凈一突然迅速的縮回手：“阿姨，你干嘛？你是醫生嗎？你是想拿我做實驗嗎？”
林萌萌被凈一的動作嚇了一跳，趕緊解釋：“不是，凈一，你不要多想，阿姨是醫生，阿姨就是想看看你的眼睛能不能治好。”
凈一手背在身后，一臉防備的“看向”林萌萌，毫無焦距的瞳仁讓林萌萌心疼：“阿姨，不用，我的眼睛看不好。”
林萌萌還想解釋，陶妃攔住：“凈一，你既然不想看，我們就不看。這個阿姨確實是一個醫生，而且醫術很好的。”
凈一還是搖頭：“不用，我現在這樣挺好的。我爸爸說了，看不見也好，看不見就不會覺得這個世界的骯臟了，他說這個世界到處都是垃圾，還是看不見的好。”
陶妃心疼的看著孩子，只能換一個話題：“凈一，如果你見到媽媽，你最想干什么？”
凈一突然羞澀的笑起來：“如果真的能看見媽媽，我想給她做一頓飯，爸爸說她最喜歡吃西紅柿炒雞蛋。我做的可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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