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雅和聞一鳴站在審訊室外邊，通過單向玻璃看張隊長的審問，分析道：“你看周大兵的身體語言，雙腿雙腳緊閉，雙手抱著雙臂，把領(lǐng)地范圍縮減到最小，明顯就是防御姿態(tài)。”
唐小雅仔細觀察著，用自己研究的微表情尋找周大兵的破綻。
“還有他的表情，貌似很鎮(zhèn)定，但下嘴唇高高抿起，嘴角成八字形，眼神游離，不停向右邊移動。根據(jù)眼動原理，他是在緊張思考對策，用邏輯分析警方的問話。”
聞一鳴好奇的觀察周大兵的一舉一動，聽著唐小雅的分析，他以前看過熱門美劇別對我說謊，對其中神奇的微表情很感興趣，沒想到今天能遇見真實案例，還有經(jīng)驗豐富的專業(yè)人士深度分析。
張隊長厲聲逼問道：“少廢話，白霜死的時候你在那里？跟誰？”
周大兵看著張隊長，故意吃驚道：“你們不是懷疑我是兇手吧？太可笑了！”
“你看他的笑容，沒有伴隨眼角同步運動，肯定不是真實笑容。也沒有嘴角上提，也排除不屑和憤怒，應(yīng)該就是明知故問，故意轉(zhuǎn)移話題。”
唐小雅走到監(jiān)視器前，放大周大兵所有面部表情，仔細觀察道：“微表情其實不復(fù)雜，就是通過一系列的問題，我們術(shù)語叫刺激源，讓對方產(chǎn)生真實反應(yīng)。然后對照問題，結(jié)合當時具體環(huán)境，從而判斷其真實性和有效性。”
“打個簡單比喻就是，用石頭如何破開被冰封的湖面，讓下面的東西浮上來！”
聞一鳴點點頭，這個比喻很貼切，冰封就是大腦皮質(zhì)，也就是意識控制的一言一行，雖然它們能被大腦控制。但一定會有最原始的表現(xiàn)，也就是微表情和微行為，這是學科的基礎(chǔ)。
“也就是如何選擇合適的石頭作為刺激源是重點？”
唐小雅贊賞道：“不錯，微表情有個最大難點，它們都太微小，一個表情最長不會超過一秒鐘，最短的只有八分之一秒！除非用高清攝影機捕捉，用肉眼很難看見。”
“電影里的萊特曼博士的原型是保羅艾克曼博士，微表情的創(chuàng)始人，他曾經(jīng)為了證明無論任何種族，任何教育程度和社會階層都有最原始的規(guī)律性。獨自跑到原始部落，跟他們生活三年，收集到真實數(shù)據(jù)，才讓世人真正認識到這門新型學科。”
張隊長見慣了罪犯，冷笑道：“不要轉(zhuǎn)移話題！說案發(fā)時間你在那里？跟誰一起？”
周大兵突然雙肩微微上提，然后趕緊回憶道：“我在家，跟我老婆一起，你可以去問她！”
“他說謊！”
唐小雅興奮道：“經(jīng)典的雙肩聳動，表示他很緊張，試圖保護自己最脆弱的脖子。這個有關(guān)有壓力性問題對他刺激很大，你看他的雙眼，回答問題時沒有任何移動，說明他早就準備好這個答案，而不是常人應(yīng)該有的回憶狀態(tài)。”
“還有別人能證明嗎？”
周大兵撇了撇嘴道：“深更半夜不在家呆著陪老婆，我還能去哪里？”
“這是明顯的不屑，說明這個問題他覺得很低級，換成平時高高在上的周大主任根本不屑回答！只不過現(xiàn)在是審訊，沒有辦法。”
“我們會找你老婆詢問，不過她作為直接關(guān)系人，證言的可信性不高！”
“為什么？”周大兵突然激動站起身，一拍桌子大聲道：“我老婆為什么不能證明？”
“這才是最真實的憤怒！”
唐小雅沉聲道：“腎上腺素爆發(fā)，瞳孔放大，上眼瞼提升，眉頭下壓，鼻孔明顯放大，憤怒！他在質(zhì)疑警察，因為最有利的證據(jù)受到懷疑，他接受不了。”
“坐下！這里是公安局！”
周大兵被張隊長嚴厲的目光震懾，慢慢坐下，深吸口氣，不情愿道：“公安局怎么了？我有權(quán)請律師，我要等他來再回答任何問題！”
張隊長拿出一份報告，放在桌上道：“你可以行使你的權(quán)利，不過我們也要做事，現(xiàn)在請你配合，讓我們檢驗dna！”
“不行，你們不能怎么做！”
周大兵臉色大變，雙眼瞪大，手指不自覺顫抖著，一頭冷汗道：“我要等律師！”
“恐懼，他在恐懼！”
唐小雅興奮道：“這個刺激源直接引發(fā)他最深處的恐懼，就算他如何用大腦皮質(zhì)控制行為，但這個原始反應(yīng)根本無法遏制，這就是來自他心里最大的恐懼。”
“動手！”
張隊長沒有廢話，他有權(quán)利要求嫌疑人配合取樣本化驗，兩個手下按住周大兵，取了血液樣本，馬上去化驗。
“我……我承認和白霜發(fā)生過關(guān)系！”
周大兵突然癱倒在椅子上，低聲道：“不過我們和真心相愛，雖然她是我的病人，但我愛她！”
“無恥！”
唐小雅憤怒道：“你看他緊皺的眉毛，八字形，就是悲傷！他知道自己逃不過去，人恐懼后就是悲傷階段，事情已經(jīng)無法換回。根本不是為了白霜的死，更沒有相愛人之間的刻骨銘心。”
“說具體過程！”
周大兵挺起身子，回憶道：“其實是護工李陽誘導我這樣干，最早是他用鎮(zhèn)定劑侵犯過白霜，兇手最有可能是他！我是真心喜歡她，怎么可能殺人？”
“按照我們得到的口供，李陽只干過兩次，然后他說你不讓他再接近死者，后面三個月都是你自己與死者接觸！”
“他說謊！”周大兵激動道：“我之所以警告他離開白霜，是為了保護她！不過誰知道李陽那個小子有沒有再動手，這種好事他能放過？”
“這還是人嗎？”
唐小雅冷哼道：“剛才還口口聲聲說愛受害人，現(xiàn)在轉(zhuǎn)臉就污蔑她，真是禽獸！”
周大兵垂頭喪氣道：“我承認和白霜有過關(guān)系，這個孩子也是最有可能是我的，不過也不能證明我是兇手！”
“到現(xiàn)在他還想減輕罪責，殺人要槍斃，侵犯最多十年，加上減刑用不了幾年就能出來，真狡猾！”
“警察同志，我承認和白霜有過不合理行為，但我真不是兇手！我老婆可以證明清白。”
唐小雅搖搖頭，低聲道：“他那個懦弱的老婆被他吃吃死死的，對他言聽計從，根本完全受到周大兵的擺布！肯定是串通好供詞，根本不可信！”
“隊長，他的律師來了！”
張隊長點點頭，收起資料道：“你現(xiàn)在有半小時給律師溝通，不過你是重點嫌疑人，不是保釋離開，抓緊機會吧。”
他離開審訊室，看見唐小雅笑道：“丫頭，如何？”
“他的話破綻百出，根本就是撒謊！張隊你看這里……”
唐小雅重新回放視頻，一點點解釋給隊長聽，他聽完也是頻頻點頭，認同道：“我的直覺他就是兇手，只不過咱們?nèi)狈ψC據(jù)，不好辦！”
聞一鳴突然開口道：“要不我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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