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之間,西九條琉璃重重砸在了木筏竹棚子上。那竹棚子本就呈現分崩離析之態了,又受了這一重擊幾乎半倒。
吉原直人沒有留手,那種情況之下他是在為西九條琉璃掙命,寧愿她摔個頭破血流也要將她丟到木筏之上,自然有多大力用多大力。
西九條琉璃雖然半空中本能就做了自我保護的動作,但重重一撞之下還是嗓子發甜,又差被彈出了木筏,拼命摳著圓木縫隙才避免了再次落海。她強撐著想爬起來,但手臂一軟絲毫用不上力氣,再次撲倒,感覺整個背部都失去了知覺,還能感到肩頭有大量溫熱的液體正拼命涌出——她的舊傷受不了這么折騰了,傷口果斷開裂。
她撲倒在木筏之上,用牙猛咬嘴唇,想振作起來看看能不能挽救吉原直人,但就算將嘴唇咬得鮮血淋漓也無法提起力氣。
她絕望的發出了凄厲的吶喊,掙扎著想爬起來——要快,來不及了!雙方并不遠,找到東西將他拖回來,那是他唯一的生路了!
暴雨正是到了最大的時候,天上傾盆大雨,閃電橫空,轟雷陣陣,而西九條琉璃掙扎了幾次卻無能為力,只能扭頭看著吉原直人消失的地方,心如刀絞!
而就在這時,一個的黑影猛然從黑暗中竄出,在起伏不定的木筏上磕磕絆絆但一往無前的沖了過來,全力投出了一根魚叉。
這根魚叉在一連串的閃電之中,如同海神波塞冬的三叉戟,拖著一根長長的繩索插入了吉原直人消失的海水中,而那個的黑影用力過猛直接一頭蹌在了木筏上,而木筏正巧屁股一抬,讓她磕了個響頭后又倒著滾了回去。
隨即,大浪來了!
“運氣號”渡海木筏、超大型的軟木塞子直接被拍進了海里,接著又彈出了海面,旋轉著在空中飛行著,將各種雜物甩得滿天亂飛,接著又被浪再次追上,掀著在空中滾了好幾圈,倒扣在海面上再次被壓入了海中,等再冒出水面時竟然神奇的翻了個身,斜著箭射而去。
大浪將木筏當玩具玩弄了一會兒后,終于繼續前行了,而木筏很凄慘的在大浪過后的浪谷里旋轉著,左顛又右翹,而尾部的長櫓自己就搖得像是狗尾巴那樣。
緊抱著桅桿的星野菜菜吐出了一大口海水,干嘔了片刻,晃了晃腦袋清醒了一些,心中焦急萬分,伸手就去摸系在桅桿上的繩子,卻猛然發現桅桿已經歪了,而自己身上更是纏滿了繩索,給綁得像條煙熏火腿一樣。
她顧不上解自己,先用力揪了揪繩子,發現很有份量,繃得極緊,這才略微放了些心。
就怕一揪繩子就回來了。
她原本是按照吉原直人的吩咐躲在竹棚子里的,但馬上大浪來襲讓她變成了竹棚子里的彈力球,將棚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全滾了一圈,給各種雜物痛毆一頓,打得鼻青臉腫。
好不容易將自己固定好了,又隱隱聽到了吉原直人大叫西九條琉璃的名字,聲音十分凄厲,如同瀕死兇獸,頓時明白出事了。她再也坐不住了,立刻給自己腰上系了繩子,拖著長長的繩子出去準備幫忙,結果借著閃電發現木筏尾部沒人了……
她馬上判斷吉原直人和西九條琉璃應該是給浪卷走了,頓時心里慌得不行,但總算心里還有三分冷靜,拼命忍著恐懼哆嗦著給魚叉綁繩子——這個她能投得遠——希望他們能在木筏附近,能夠出現奇跡,還能撈回來。
她舉著魚叉在木筏上四處尋覓,拼命呼喊,一步三個跟頭,最后終于在閃電的幫助下發現了吉原直人,于是奮力前沖投出了魚叉!
她做了她所能做的一切,然后大浪來時她死死抱著桅桿,幾次差被甩飛出去,感覺幾十秒的時間像是幾十年一樣。
浪頭過去了,除了暴雨還在下,似乎一切又漸漸開始平靜了。星野菜菜忍著心中慌亂,放聲大叫著吉原直人的名字,但雨太大了,而浪還沒有停止,只是遠遠不如剛才的巨浪,而且越來越。
硬挨了一個多時,雨停了,風也緩了,東方太陽沒出來但大海已經開始亮了——太平洋在虐待了他們一夜后又展露了笑臉,好像什么也沒發生一樣,決定還是和他們做好朋友,愿意順風順水把他們送到南方去。
星野菜菜嗓子叫啞了,刀割一樣疼,已經無力再大喊大叫。她嘗試過多次想將自己解開,但繩子纏得非常緊,而且錯綜復雜,在黑暗中完全做不到,等天亮了又沒那份力氣了——被冰冷的雨水澆了那么久,她感覺快要凍死了,被纏在桅桿上抖個不停,所有的力氣都用在打寒顫上了。
凍死在熱帶地區,大概算是很有趣的死法,但她氣得要吐血了。鬼知道怎么回事,她是抱著桅桿避難,但木筏子轉了幾轉,就成了綁在桅桿上了。
這太羞恥了,也太耽誤事了!
不知道他怎么樣了,希望他能自救吧!
她低著頭,用一只手又扯又撕,用牙咬,但一時半會兒沒辦法離開桅桿,而借著蒙蒙亮的光,吉原直人順著繩子爬著來了。他也了少見的進入了虛弱狀態,老臉蒼白浮腫,一只胳膊搭拉著用不上力。
他爬到了離星野菜菜不遠的地方,確定了她沒事,還在還活著,直接趴下不動了,嘶啞著大笑道:“太好了!”
他趴在那里緩了一緩,感覺雙腿疼得不那么厲害了,又向著星野菜菜爬去,平時幾步路的距離他爬了兩三分鐘,而星野菜菜看在眼中十分心疼,更加激烈的連扯帶咬想掙脫繩子的束縛,但直到吉原直人爬到了她腳下也沒能擺脫火腿造型。
她只有一只手能動,能干的事不多,一口奶牙也咬不斷藤皮繩。
吉原直人硬生生扶著桅桿站了起來,也不管她能不能動,連繩帶人一起抱到了懷中,然后看著懷里精致的臉,長長出了一口氣,啞聲狂笑道:“很好!很好!你沒事!”
他借著一根繩子沒被甩離木筏太遠,但體力耗盡的情況下,一直也沒辦法在狂風巨浪中回到木筏之上,心中擔憂之極,十分害怕星野菜菜遇難了。
大海果然讓人畏懼,對你好時讓你清風撫面鮮魚不斷,對你不好時隨手就能送個團滅。
他們兩個還能活著碰面,真是運氣中的運氣,無論是吉原直人沒有反應過來抓住魚叉還是木筏被倒扣了沒能翻過來,他們怎么也要掛一個!
真正的死里逃生!
這會兒親眼看到星野菜菜沒出事,讓他滿腔的擔憂迅速消散了,只覺得慶幸萬分。他再看了幾眼,確定了她就是臉上有幾塊淤青而已,徹底松了一大口氣,忍不住感謝了自己八輩子祖宗的保佑,再次緊緊將她擁到懷里,用力親吻著她的發旋、額頭——太好了,這二貨沒出事,出了事自己也完了,抱憾終身是必然的!
連替她報仇都不行,總不能玩一出現代精衛填海吧?
星野菜菜閉著眼趴在他懷里,一只手緊緊抓著他胸口,強忍著不要讓眼淚流出來,心中也是激動萬分——差就失去他了,在失去了媽媽之后再失去了他,沒法想象生命會怎么樣!
她剛才也擔心死了,這會兒發現吉原直人安然無恙后,所余不多的力氣迅速消失了,軟趴趴窩在那里,被吉原直人激動下冒犯也少見的沒有生氣,只是聽著他的心跳,享受著大難不死那種動人余韻,同時輕輕嘟起了嘴似有期待,但很快她的八字眉搭拉了下來,抬起能動的一只手直接扯住了吉原直人的耳朵,死命揪著,臉帶紅暈的嫌棄道:“別舔我的頭了,好惡心!”
親女孩子哪有只親頭的,這家伙總想著充長輩,真是煩死人了!
吉原直人愕然,片刻后不好意思擦了擦她頭的口水,無奈道:“抱歉,我太激動了!”他這是由心而發,原本以為大家要掛了。他將星野菜菜推遠了一些看了看,果然這家伙搭拉著眉毛,撅著嘴,一臉不高興的樣子,頓時內心反省了片刻。
也快是少女了,不喜歡和異性長輩太親近也是應該的!失誤失誤!
不過真是太好了,總算沒出事!
星野菜菜抿著嘴望著他,腮泛紅任他細看,片刻后記起了一事,連忙嚴肅道:“魚叉是我投的哦,是我救了你,你以后要更聽我的話!”
這家伙越來越不尊重自己了,必須讓他知道是誰救了他!這功勞必須得領!
“魚叉是你扔過來的?”那魚叉又狠又準,神奇之極,隔著薄薄一層海水差直接把他插死在海里。他以為是西九條琉璃成功登上了木筏后立刻回援,還暗贊了她反應迅速行動果決出手利落,這會兒一聽覺得不像,馬上反應了過來,驚訝道:“西九條呢?”
壞菜了,不是沒能將她丟回到木筏上吧?自己那么拼命了,她還是死了?
星野菜菜搖了搖頭,當時一片混亂,視線極不好,有限的閃電間隔主要用來搜索海面了,根本沒注意到西九條琉璃摔回了木筏上。
吉原直人連忙起身去找,再次祈禱,請八輩子祖宗前來助威,連許了三個豬頭。好在果然有效,很快找到了她。
西九條琉璃處在了半昏迷的狀態,趴在甲板上但雙臂死死抱著竹棚的支柱之一,吉原直人花了好大力氣才將她弄下來。
她臉上毫無血色,嘴唇也泛著白,上面有著一排深深的齒痕,呼吸微弱,只是偶爾眼皮子微動,難得顯出了柔軟之色,而且一雙手上指甲裂了好幾塊,手掌心更是皮全都脫了,抱著的那根柱子上滿是她的抓痕,估計用最后一力量拼命抵抗過巨浪的沖擊和旋轉時的離心力。
她的情況比飛機迫降時情況還要差了,肩頭的傷又裂開了,皮肉翻卷,泛著如同死魚白色,感覺血都流干了。
吉原直人粗粗檢查了一下,覺得她情況不妙,托著她腿彎將她抱了起來,忍著雙腿的疼痛回到了星野菜菜那里。
等將星野菜菜從桅桿上解了下來,星野菜菜看著西九條琉璃這慘狀也是沉默無語,和吉原直人雙雙生還的喜悅也迅速消失了。
而環眼四顧,木筏之上更是一片慘況。
竹棚子斜倒了,竹子損失大半,里面的東西估計應該也是損失慘重。“前甲板”也被砸壞了,橫木飛走了不少,桅桿歪了,帆桁也斷了,原本威風凜凜的渡海木筏看起來像是一個漂在海面上的垃圾場。
吉原直人也看著這亂糟糟的一片,輕嘆了一口氣——這才一周的時間就成這樣子了,看樣子“運氣號”這名字沒用啊!
大概前往波利尼西亞底端的旅程并不會太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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