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九山八海出來后，這半年來暮東流一直在谷中整理感悟著自身的道與法，當初觀音給他的那卷修行法中曾言明這世間皆以靈蘊為主，乃萬物之根。
“靈蘊?”
暮東流想到這兩個字就有些皺眉，這方天地與曾經(jīng)的都不一樣，萬靈自然天成，體內(nèi)皆有靈蘊孕育，不過強弱有別罷了。
“莫非這天地有什么古怪?神不神，佛不佛。”
暮東流看著腿上橫放的刀匣，眼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唉，神兵無靈，我似乎覺得到時候還要和你做過一場。”
他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個清秀的僧人，語氣有些意興蕭索。
“仙路?這個仙卻是和我曾經(jīng)知道的有些不一樣啊，前路未知，還要靠自己一步步摸索。”
“元神已成，肉身卻毫無進展，看來還得要進一步謀劃啊。”
暮東流搖搖頭，隨后起身，再看那地上仍有一人坐著，好似他從未動過，那是他的元神。
看了眼谷中歡聲笑語的阿秀三人他已走出谷外，將元神留在了谷中。
好巧不巧，幽谷之外此刻正妖云翻滾風雨欲來，三道身影正立在云端之上，其中鵬魔王赫然在列，其他是一頭白象以及一頭青獅。
“就是這里，我這半年來九死一生倒霉至極，出去散個步都能遇到追殺和被雷劈，部是由他造成的。”
鵬魔王眼中滿是殺意，還有一些驚懼，實在是那種遭遇有些詭異，什么最可怕，對他來未知便是最可怕，想他混天大圣這半年活的兢兢戰(zhàn)戰(zhàn)就怕死的不明不白。
“我聽這白虎嶺有個白骨夫人，最愛喝人血吃人肉，但并沒打聽到她有大神通啊。”
那象頭人身的妖王神情遲疑。
“既是大神通者我覺得還是不要招惹為好，若是招惹了強敵壞了那人的計劃……”
獅頭人身的妖王到此處神色有些晃動，很是恐懼。
“怕什么，他身上露出來的不過羅漢境的修為，我們?nèi)齻�若是連人都未見就逃傳出去豈不被人恥笑。”
三妖頓時達成一致。
可他們?nèi)藙傄唤咏墓缺阒挥X得那幾座矮山好像如何都飛不過去一般，身體竟不由自主的降了下去。
此時一落這矮山腳下，竟感覺那不過數(shù)十丈的矮山好像變的沒有盡頭，金翅大鵬扶搖之下竟然依舊在山腳之下。
“這?”
鵬魔王就心有余悸見此古怪一幕頓時一驚，凝視矮山神情復雜，其他兩妖王亦是如此。
九萬里啊，這居然看不到頭。
想他們獅駝城三妖號稱統(tǒng)帥萬妖之國，這些年來與牛魔王分庭抗禮，此刻居然連人都沒看到便已束手無策。
“嗷!”
青獅王身形一展，化作一青獅，口中一吐一吸，妖氣滾滾彌漫天地，腹中化作天地乾坤，頓時天際無邊浮云倒流，空氣化作漩渦，比之前鵬魔王強的不是一點，便是萬丈高山十萬天兵當前亦不過是裹腹之物。
可接著卻有些傻眼，只見矮山之上花草樹木動都沒動，立時駭在當場。
暮東流靜靜的看著，這周圍幾座矮山他注入了一絲人山之意，雖他現(xiàn)在感悟還尚淺，但對這些人來卻是可以了。
他們心中若無人山之道，終其一生都攀不上去找不到上山的路，道即是路，亦是理，但若是能攀上去，便可有所領(lǐng)悟，可他們能嗎?
“佛門境界分比丘，珈藍，揭諦，羅漢，菩薩，佛，你們是什么境界?”
暮東流身形一閃已慢慢自矮山之上走下，居高臨下的看著妖氣沖天的三妖。
一聽聲音，三妖頓時止步，此刻脫離了矮山范圍那矮山又變得平凡異常好不詭異。
“你知道什么？”
金翅大鵬一聽這話語意思頓時雙眼一縮。
“迦樓羅王。”
暮東流似有所指的出一個名字頓時讓那三妖神色大變。
“看來你們連羅漢都比不上，不過是佛門的狗。”
他挑了挑眉頭。
三妖臉色徒然難看起來，這是他們心中最深的痛處。
“住口，你也不過羅漢修為，仗著神通便以為我們好欺負?”
金翅大鵬尖嘯一聲，聲音之利幾乎穿金碎石，直沖云霄，雙目陰沉，如同那雙通紅的不是眼睛，而是兩顆鑲嵌上去的寒冰。
他身形一躍身上已生一對雙翅，雙翅扇動極快，但周圍竟然再無風起云動之聲，好似他扇動的不是空氣而是時間和空間。
那矮山硬是讓他生生接近一段距離。
“空間之道?”
暮東流眼露異色，隨即他右手一推，頓時打出數(shù)道玄奧道紋沒入矮山之中。
金翅大鵬原剛露出喜色的雙眼立時凝固，有些凝重的看著暮東流。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暮東流眼睛一瞇。
“若不是西行還沒開始，你以為我當初為什么會放你走？詛咒的滋味不好受吧？”
他語氣淡漠。
“我只是想問你件事，告訴我，靈蘊究竟涉及到什么？如果你的答案讓我滿意，我可以給你獲得力量的方法。”
暮東流笑了笑，看著三妖的眼神。
“比如。”
罷，他右手靈氣激射好似化作一個黑洞，那黑洞轉(zhuǎn)瞬消失，而暮東流周身花草卻已生機皆無，靈氣皆化作暮東流的養(yǎng)分。
這是，人山之意，奪之意。
頓時三妖瞳孔不可查的一縮，然后臉色沉著。
“你到底是誰?天下大神通者我皆有耳聞，為何獨不見你之名?”
金翅大鵬雙眼凝重，而且?guī)е幃悺?br />
“想知道?那就要看你們的回答了。”
暮東流語氣隨意，當他看見三妖臉色的變化頓時心中已肯定，恐怕真的有所秘密。
而那三妖卻相互看了一眼，隨即居然果斷轉(zhuǎn)身離去，毫不拖泥帶水，這倒是讓暮東流有些意外。
凝視良久，他慢慢走下山路，走向人間大地。
“道還是要靠自己去走啊。”
……
天下之大，其分四洲，分東勝神洲，南瞻部洲，北俱蘆洲，西牛賀洲，彼此相隔無盡，最短距離亦有數(shù)萬里之遙。
暮東流一路自東往南而行，就好像是一個凡人，舍棄了所有神通道法，僅憑肉身之力行走于大地之上。
以肉身來他和凡人差不了多少，無非先天之體，力大無窮，憑借的不過體內(nèi)丹田靈力和氣血勁力。
只這一走，便走了有七八年，他上過戰(zhàn)場，拿著凡鐵所鑄的武器生死搏殺，百人斬，千人斬，最后化作萬人敵官至將軍，而后悄然離去。
他還做過行腳大夫，當年那憐花寶鑒之中亦記載過醫(yī)藥之術(shù)，雖然只是大致一觀，但還是有所記憶。
他就像當初剛開始學拳一樣，一步步慢慢開始。
他看過妖吃人，妖風一卷便是數(shù)十上百人化作妖怪血食，有的妖甚至連妖也吃，還有人吃人。
他還看到過村民為了平息洪水旱災獻祭自己的孩子，水浪滔天，不過是一條即將化蛟的巨蛇亂世，他一怒之下，與之搏殺三天三夜，血液染紅河水才將其斬殺，可迎來的卻不是村民高興的言語而是驚恐和怒罵。
暮東流眼神平靜，看著那些準備燒死他的村民有種無言的沉默，至此以后他再也沒有出過手，就像一個看客。
他體內(nèi)的氣血勁力漸漸恢復到曾經(jīng)的巔峰，更沒想到在這一方世界之中動用之下居然顯化出驚人異相，背后顯出一尊氣血烘爐，氣血驚人之下，沒想到引來無數(shù)妖精。
一切皆在苦海，萬靈皆在掙扎，所求不過解脫。
暮東流雙拳都不知道染紅了多少次，經(jīng)歷過多少次生死之劫，他將體內(nèi)拳法如同海納百川不斷融合感悟，再也不分彼此，渾然一體，更是通過無數(shù)廝殺凝煉出一套驚人拳法，殺伐之拳。
曾經(jīng)折斷的刀意更是與那恨天刀意漸漸水乳交融而后更加鋒芒畢露。
他在不停的沉淀過往所學，一切的一切，只是，卻始終無法突破凡人的界限，盡管他體魄肉身強大恐怖，但依舊如此，就好像這世間這天地不允許，有一層無形的枷鎖。
“和尚，你所為何來?”
一座殘破的廟中，到處是灰塵和蛛，暮東流體內(nèi)血液傳出如奔流大河一般的聲音，背后一尊三丈高的烘爐虛影一閃而逝。
他的雙眼漸漸睜開，看向一個走進來露宿的苦行僧，那是一個和尚，一個和玄奘有七八分相似的和尚，只是微胖，僧衣滿是補丁，腳上是一雙破爛的草鞋。
那和尚看著暮東流的面容凝視許久臉上露出一股疑惑。
“施主我們是否見過？有些似曾相識。”
“似曾相識，卻物是人非。”
暮東流看著他。
“和尚，前面流沙河可是有一妖精，你過不去的，回頭吧。”
他語氣平常。
“為了天下蒼生，僧一死又有何妨，此河今生若不能過去，來世我亦要再渡此河。”
和尚聞言眼中卻好似沒有懼色，只見他看著廟中滿是落灰斑駁的佛像眼中光芒閃爍。
完竟轉(zhuǎn)身離開。
“開始了，九世西行，十世方成玄奘啊。”
暮東流嘆息一聲亦是慢慢起身，同樣看了眼那佛像而后視線移到其腳下，那是一個匾額，蛛滿布，上面污垢之下只能依稀看清兩個字，金蟬。
寺廟外天昏地暗，分不清白天黑夜，樹林中傳來古怪的叫聲，不知是山魈還是精怪。
只有一道身影消失在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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