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夜色濃重,烏云沉沉,天空之中見不到半點星光,月亮也一直銷聲匿跡,沉重壓抑的黑暗充塞著天地之間。rg
老爺子、譚軒和孫蘇合三人站在一座人跡罕至的矮荒山腳下。地上,枯黃的茅草長可及腰,一旁的汽車大燈射出兩道慘白的光柱,正好斜照著三人,在地上拉出三道長長的影子。
這一點亮光不但無法驅(qū)散黑暗,反而讓周圍燈光照不到的地方變得更加陰森可怖,偶爾一陣山風吹過,到處都是窸窸窣窣、影影幢幢,叫人不寒而栗。
老爺子注視著手心的玄字玉佩,靜立不語,似是激動,又似感懷。她用指尖輕輕摩挲著玉佩溫潤的表面,過了好一會兒才收拾心情,抬眼望著面前的荒山,心中默念咒語。
這看起來不過是一座再普通不過的荒山罷了。但是,自從老爺子掏出那枚玄字玉佩之后,孫蘇合心中便產(chǎn)生了一種奇怪的直覺,而且這份直覺來強烈。
他雖然看不到、聽不到、摸不到,但不知道為什么,他能明顯感覺到,山體內(nèi)部發(fā)生了某種奇異的變化。也許是山體身產(chǎn)生了生命?也許是某種生物從虛無中顯現(xiàn),取代了原的山體?又也許是其他可能?孫蘇合難以解釋這種荒謬的感覺和想法,也搞不清楚它們的來源,但是他很確信,眼前的山已經(jīng)不再是山。
地面逐漸開始微微顫動起來,但予人的感覺不是那種開山裂石的破壞性,倒像是草頂破泥土,鳥兒啄破蛋殼,有種柔弱而又堅強的感覺。
顫動只持續(xù)了十來秒便很快停止。孫蘇合注意到,周圍的地面上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一大灘果凍似的膠狀物質(zhì),看上去有種無色透明的質(zhì)感,但在車燈下又似乎時隱時現(xiàn)地閃爍著各式各樣的色彩。它們?nèi)缤敢话阌泄?jié)奏地蠕動著,慢慢朝著老爺子腳下流去。
“過來,到我身邊來。”老爺子朝著孫蘇合與譚軒招了招手。
孫蘇合無可奈何,只能乖乖照做。兩人走了幾步,往老爺子身邊靠了過去。他們一動,地上那古怪的膠狀物質(zhì)像是受到了驚嚇一般,立刻停止了流動,然后開始慢慢往后退縮。
老爺子似是早有預料,對此不以為意。
孫蘇合和譚軒很快落好位,老爺子卻只是站著不動,過了好一會兒,她突然微微嘆了口氣,道:“出來吧。”
這是在對誰?還有人?難道是艾麗絲?孫蘇合心中一動,忍不住四下望去,可是周圍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人人影是沒有,鬼影倒是一片一片。
過了幾秒鐘,沒有任何人出現(xiàn),老爺子失去了耐心,語氣一沉,“勛如,給我滾出來。”
話音未落,一個一身灰色長衫,身形微胖,頭發(fā)花白的富態(tài)老者悄無聲息地從黑暗中走了出來。他雙腳一顫,一下子跪倒在老爺子面前。
“好勛如,我真正瞧了你。黃志成是你的杰作吧。”老爺子皮笑肉不笑地道。
“老爺子,勛如任憑您處置。”蔡勛如五體投地跪倒在地,把頭深深地埋向地面。
“你是怎么做到的?柏元可是一刻不離地看著你啊。”
蔡勛如恭恭敬敬地答道:“是,可是您應該只是讓他監(jiān)視我,而不是讓他像看犯人一樣看著我。所以,對他來,我還是他的上司。我太了解柏元了,只要有人愿意付出代價,我還是可以瞞著他做一些事情的。”
“罷了。”老爺子看著蔡勛如,意興闌珊的嘆了口氣,“勛如,抬起頭來吧,你做得很好,這些年來辛苦你了。”
蔡勛如堅定地抬起頭來,雙目含淚看向老爺子。
老爺子伸手輕輕按到了蔡勛如的頭上,蔡勛如早有覺悟,他不躲不避,默默地閉上了眼睛。
一道雷光一閃即逝,蔡勛如軟軟地癱倒在地。他的一身道行已經(jīng)徹底被廢,此時此刻,他只是一個俗人,一個虛弱的胖老頭而已。
“勛如,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
蔡勛如虛弱到了極點,渾身顫抖著,有一氣沒一氣地斷斷續(xù)續(xù)道:“勛如,一輩子,不敢忘記,老爺子,老爺子的恩情。”
老爺子轉(zhuǎn)過身去不再看蔡勛如,她背手而立,問道:“一晃這么多年了,沒想到最后是我親手送你。勛如啊,告別之前,我想送你一份禮物,告訴我,你想要什么。”
“您不想知道為什么嗎?”
“這就是你的愿望?”老爺子似乎有些意外,頓了一頓,道:“也好,告訴我為什么,為什么你要用背叛來為我送行?”
蔡勛如苦笑連連,似乎整個人的精氣神都崩潰了。他淚水長留,不能自己地道:“結(jié)果我做的一切在您眼中都不過是一個笑話。您是天上的人,我用盡一切只想有一次能拉住您的衣角,老爺子,勛如不想您走啊。您雖然從來不和我您的事,但是我知道,您這一走,可能,可能,可能……”
蔡勛如聲音哽咽,再也不下去。
“勛如,”老爺子俯下身來,拍了拍蔡勛如的頭頂,“傻孩子,你頭發(fā)都白了,怎么還這種傻話?”
她沉默良久,然后長長地嘆了口氣,“好吧,既然你已經(jīng)來了,那就一起來吧。”
老爺子舉起手中的玄字玉佩,沖著地上的膠狀物質(zhì)揮了揮。
原已經(jīng)縮到一旁的膠狀物質(zhì)突然急劇膨脹,在平地之上掀起膠質(zhì)巨浪,從四面八方圍住以老爺子為中心的四人。浪頭一下子竄起兩米多高,在空中頓了一頓,然后好像見到了熟人狂搖尾巴的狗一樣兜頭撲了過來。
孫蘇合與譚軒同時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想要往后退。可是他們還沒來得及動,那膠狀物質(zhì)已經(jīng)形成了一個圓柱體將四人包住,就好像電梯的轎廂一樣。
沒過幾秒鐘,周圍圓柱形的膠狀物體重新癱軟散開。孫蘇合驚疑不定地四向看去,映入眼簾的再也不是剛才所在的荒山腳下,短短幾秒鐘內(nèi),一點感覺都沒有,四人已經(jīng)被那膠狀物質(zhì)帶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
這是個圓形的房間,看上去并不大,孫蘇合估計大概也就不到十平米左右。整個房間都是由那種奇怪的膠狀物質(zhì)構(gòu)成,沒有任何接縫空隙,竟然像是是完封閉的一樣,也不知道剛才是怎么進來的。房間里空無一物,那些膠狀物質(zhì)泛起溫潤的白光,讓這個房間亮如白晝。
孫蘇合細細看去,構(gòu)成房間的膠狀物質(zhì)帶有一種不易察覺的流動感,這不同于水流那種無生命物質(zhì)的流動,倒有點像生物一呼一吸帶來的變化。
孫蘇合的心臟撲通撲通地劇烈跳動著,不清有多少是因為恐懼害怕,又有多少是因為好奇激動。
之前看著荒山生出的那種奇怪直覺愈發(fā)強烈,孫蘇合暗暗嘖舌,他媽的,怎么感覺這房間是活的,我們好像進了某種古怪生物的身體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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