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意老爺竟是知音……”艾麗絲差出“知音人”三個字,但是心念一轉(zhuǎn),覺得似有不妥,立刻稍微緩頓,轉(zhuǎn)而拱手自介道:“艾麗絲。rg”
和一只有高度智慧的貓打交道,這可真是夢里難尋的新奇體驗。只是如何該調(diào)度言語呢?換位思考一下的話,如果站在非人生物的立場上,那么人類的語言中幾乎處處充斥著對其他生物有形無形的蔑視。
艾麗絲有些后悔當(dāng)時和蔡勛如聊到“靈”的話題時沒有詳細(xì)地向他請教其中的規(guī)矩和禁忌。也罷,如果真的處處考慮對方的心情,那就話都不了了。要不是對方是只貓貓,換作什么豺狼虎豹,才懶得費那么大勁呢,且看且吧。
孫蘇合不卑不亢地拱手行了一禮,也自我介紹道:“蘇合!
“不知老爺尊姓大名?”
貍?cè)A老爺哼哼了幾聲,拿腔拿調(diào)地道:“老爺我叫作貍?cè)A,你們可以稱我一聲貍?cè)A老爺!
居然自稱老爺,好一只倚老賣老的肥貓,派頭還真是足。孫蘇合不知為何覺得特別好笑,花了好大力氣才終于忍住沒有直接笑出來。
貍?cè)A老爺著習(xí)慣性地把頭揚起,以鼻孔對人,然后稍稍抬起左前爪懸在空中。
艾麗絲和孫蘇合都不解其意,這是什么意思?要玩貓爪在上的游戲嗎?不可能吧。既然完不知道如何應(yīng)對,兩人干脆保持著禮貌的微笑看著貍?cè)A老爺。
貍?cè)A老爺?shù)攘税胩煲矝]人來扶他的爪子,心里不禁暗暗嘀咕著:這兩個人類真是不懂禮貌,等等,莫非他們是嫉妒老爺我談茶品香的優(yōu)雅風(fēng)度,所以故意不來扶我,好落我的面子?真是粗俗的人類啊?墒抢蠣斘胰绻瓦@樣把爪子收回來也有太沒面子了。
貍?cè)A老爺繼續(xù)保持那個姿勢,一動也不動地飛在空中。孫蘇合突然恍然大悟,于是站了起來,握住貍?cè)A老爺?shù)淖ψ訐u了搖,順便還摸了摸爪心軟軟的肉球。
貍?cè)A老爺痛得差叫出聲來,這只左前爪之前在和妙虎兒的戰(zhàn)斗中受了傷,雖然在貍?cè)A老爺?shù)木难陲椣,外表上看不出絲毫異狀,但是劇烈的疼痛卻是沒法避免的。
難道這子看出了老爺我的傷勢,故意來試探我?好狡猾的人類啊。老爺我豈能讓你得逞。
貍?cè)A老爺強忍著疼痛,聲音絲毫不抖地問道:“你做什么?”
“誒,握手啊。不是握手嗎?”孫蘇合不禁有些尷尬,原來自己搞錯了。不過,錯就錯了吧,反正都摸到軟乎乎的肉球了!安缓靡馑迹乙詾樨?cè)A老爺你是想要和我握手呢!
該不會這子并非狡猾而是個傻子吧?不,沒那么簡單,人類都是很狡猾的?墒沁@個人看起來又不像是在偽裝。真是個奇怪的人。哎,都怪妙虎兒那只死老虎臭老虎,要是老爺我沒有受傷,哪里需要在這里和這兩個人類裝腔作勢地周旋,直接帶著熊走就好了,F(xiàn)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真是可惡,這兩個人類看起來也不簡單。
貍?cè)A老爺不動聲色地把爪子從孫蘇合手中抽了出來,按在他的手背上輕輕下壓。孫蘇合順勢扶著貍?cè)A老爺,直到手碰到了茶桌,貍?cè)A老爺也緩緩地落在了茶桌上。
原來伸出爪子是這個意思。艾麗絲有些后悔,“摸肉球”和“貓爪必須在上”都被孫蘇合玩到了,我也好想玩啊,不知道他待會兒起飛的時候還要不要人扶。
“我家熊給兩位添麻煩了。老爺我必有重謝!必?cè)A老爺優(yōu)雅地蹲坐在茶桌上,尾巴一掃一掃。
來正題了,孫蘇合和艾麗絲都收起了玩心,事涉天災(zāi),非同可,必須要弄清楚這只臭屁的肥貓老爺?shù)恼嬲鈭D。
“貍?cè)A老爺怎么這么不心,讓熊一個人在鬧市里迷路。”艾麗絲問道。
“確實是我太不心了。不過熊這孩子也是有福氣,遇到了兩位好心人。時間已經(jīng)不早,我們也就不再叨擾二位了,老爺我日后一定登門道謝。”
當(dāng)我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嗎?不把話清楚,哪有那么容易讓你帶著熊走。既然你想蒙混過關(guān),那我就稍微提醒你一下吧。
“貍?cè)A老爺不想知道我們是怎么遇到熊的嗎?”孫蘇合問道。
“哦?”
孫蘇合于是將熊買蘋果的事簡單地了一遍,然后輕飄飄地提了一嘴那莫名出現(xiàn)的黑暗。
貍?cè)A老爺聽得心里一緊,熊身上的特異已經(jīng)被這兩個人發(fā)現(xiàn),不過他們在這么短時間內(nèi)最多也就能看出一皮毛,多半是在拿話套我,我可不能先不問自招,把“天災(zāi)質(zhì)”的秘密出來,先唬唬他們試試。
“熊這孩子修行的是“不動”這門凡道行,可是她貪吃愛睡,學(xué)藝不精,讓兩位笑話了!必?cè)A老爺著站起身來,慢慢踱到熊身邊,“熊,我們回家吧。”
都到這個份上了,還在拿這些話來蒙我們,這老貓的臉皮也是真厚。艾麗絲心里暗暗地吐槽著,不過她也能理解,天災(zāi)這個話題實在是太敏感了,完沒有互信基礎(chǔ)的雙方的確只能通過不斷的暗示來交換態(tài)度。無論哪一方出于什么目的直接提及“天災(zāi)”,都必定引起對方的過激反應(yīng),一個不心就會激發(fā)激烈的沖突,所以無論是艾麗絲、孫蘇合,還是貍?cè)A老爺都在一種微妙的默契下玩弄著那個尺度,各自試探著對方。
“貍?cè)A老爺是大行家,既然來了,不如先品一杯再。我只知道泡茶,對于香道卻是一竅不通。貍?cè)A老爺博通茶道與香道,不知道能不能指指我?”
艾麗絲拿話堵住貍?cè)A老爺?shù)娜ヒ猓贿吿撔那蠼,一邊從同一個壺里分了兩杯茶出來,推到茶桌中央,示意貍?cè)A老爺先選。
貍?cè)A老爺知道蒙混不過去,于是泰然自若地重新坐了下來,老爺我就陪你玩玩。他尾巴一甩,一杯茶自動飛到了他的面前。艾麗絲端起余下那杯茶先飲了一口。
貍?cè)A老爺卻不急著飲茶,而是侃侃談道:“這一根伽羅大觀是日香堂的東西,奇楠香木調(diào)制,用的是當(dāng)年日皇室調(diào)香品香的一道方子,傳到今天也有數(shù)百年了。無論是原料還是方子都屬上乘,這香自然也是好香。不過沉香醇厚,卻有喧賓奪主之嫌,與茶香相沖,二者皆損,不好,不好。我觀你以水煮茶,取的是大音希聲大象無形的意境,所以這香著反而有附庸風(fēng)雅之嫌,實在落了下乘。先將這香散了吧,那才品得出真味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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