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大宅里面,李日知正坐在堂屋正中,今天是發榜的日子,雖然他已經知道了結果,但也難免有一些小小的緊張,害怕事到臨頭,卻又發生變故。
傅貴寶和成自在一左一右坐在他的兩邊,他們兩個比李日知還要緊張,而陳英英雖然是個女孩子,但性格卻比他們三個還要急,她正在院子里面走來走去呢。
陳家大門是關著的,而在大門里面,陳家管家正趴在門縫上,正在往外看著呢。
忽然外面傳來了嘈雜聲,由遠及近,管家回過頭,緊張地說道:“大小姐,外面來人了,是往咱們府這邊來的,估計是給李公子來報喜的!
李日知這才松了口氣,他站起身來,說道:“先別開門,等他們敲門時再開,免得他們不是給咱們報喜的,咱們先把門開了,鬧出笑話來!
他話剛落,外面就有人喊了起來:“這里是李諱日知郎君的住處嗎?”
管家在里面回道:“是啊,有什么事嗎?”
他這么一回答,外面立即就喧嘩起來,似乎有上百人在亂喊:“李日知郎君,中了進士了,是一甲第二名,僅次于第一名的存在,還請李郎君把門打開,讓小人們給您報個喜!”
李日知哈哈大笑,沒有意外發生,很好,非常好,他終于可以放下所有的包袱,大笑一場了。
管家立刻就把門打開了,就見門外,人山人海,怕是足足有四五百人站在門外,難不成這些人都是來討賞的?
這報喜的人未免有些太多了!
不過,這些都沒有關系,陳英英家里別的沒有,就是有錢,要多少錢要多少錢,陳家的仆人們,用竹筐裝滿銅錢,抬了一筐又一筐,足足二十幾筐銅錢出來,把錢撒向人群。
這出手大方的,整個長安城也沒誰了,那些來報喜的,還有看熱鬧的百姓,頓時就搶瘋了,手要是快一點呢,都能搶夠一個月的飯錢。
李日知穿上一身簇新的衣服,騎著一匹高頭大馬,在傅貴寶和成自在的陪同下,出了陳家大宅,往尚書省趕去。
陳英英也換上了一身男裝,跟在李日知的馬后,再往外,則是二十余名陳家的精壯仆人,簇擁在李日知和陳英英他們的周圍,保護著他們。
一路上,百姓們議論紛紛,這就是本科考試第二名嗎,長得還行,只是不知有沒有成親,要是能招到自家來當女婿,那可真是發了。
一路招搖,一直招搖到了尚書省,那些考中了的士子,便是要在這里集合,然后一起進去,拜見尚書省里的官員。
在這樣特殊的日子里,六部官員只要是能來的,基本都會來到這里,官員們都想看一看新科進士,當然,也是讓新科進士看看他們。
本次科考,共取中進士二十一名,其中第一名進士洪理,并沒有現身,李日知到來時已經是最后一名了,所以現在只到來了二十名新科進士,新進士們都很自覺,主動便以李日知為首,只要洪理不到,那么李日知便是眾人的首領。
進了尚書省之后,二十名新科進士,便是拜老師,拜官員,等等,諸如此類的拜見,而官員們也主動的和這些剛剛踏入仕途的進士們攀談,這也算是一場社交活動。
不過李日知卻是沒有拜老師,因為他沒有老師,雖然一甲第二名應該是拜主考官為老師的,但因為洪理的關系,大家心照不宣,沒人肯當他的老師,而李日知自然也不會主動去問,那顯得他多沒有默契啊。
在尚書省里,李日知看到了閻立本,他上前行禮,說道:“閻翁,學生不負閻翁教導,終于考上進士了!
閻立本很是欣賞李日知這個年輕人,又沉穩,又有本事,而且書讀的還好,這樣的年輕人其實并不是很多,他這么些年來也沒有見到幾個。
閻立本說道:“李郎君,你可有表字?”
李日知現在有承務郎的文散官官階,絕對可以被稱為郎君了,但稱郎君還是有見外的意思,便不如稱呼他的表字了。
李日知是沒有表字,還沒有起,關于這點閻立本是清楚的,如果李日知有表字,那么他會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會自報出來,而不是要由閻立本現在來問,所以閻立本現在問這個,其實就是要有給李日知起表字的意思。
李日知當然聽明白了這話里的意思,如果,他的表字能有閻立本來起,那他是求之不得的。
李日知連忙說道:“回閻翁的話,學生還沒有表字,如閻翁不棄,學生想請閻翁,為學生起一個表字。”
閻立本摸著胡須,笑道:“好,那老夫便給你取一個。日知為智,老子曰,知人者智,自知者明,知人二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那便退而求之,不求知人,只求自知,老夫,便送你一個表字,知明,你看如何?”
其實這個表字的意思,就是人貴在有自知之明,不要驕傲,不要做自己能力之外的事情。
這個表字其實是有自謙的意思在里面的。
李日知聽了,立即拱手行禮,一躬到地,道:“多謝閻翁賜字,學生以后的表字,就叫知明了!
旁邊的進士們見了,連忙過來賀喜,有些進士心里頗為嫉妒,恨不得也能讓閻立本給他們起一個表字。
但大多數進士對李日知還是很佩服的,他們并不知道李日知和閻立本以前就認識,而是以為就剛剛這么一會兒的功夫,李日知就能拍上閻立本的馬屁,并且還能成功讓閻立本給他起了一個表字,這份本事,他們可是萬萬都及不上的。
在尚書省里熱鬧了一通之后,接下來,當然就是要去外面宴飲,反正現在大唐的風氣就是,只要有喜事,就要出去大吃大喝一番,然后找些金發碧眼的胡姬來跳舞,大家吃飽喝足之時,還要做詩,如果誰會武藝,那么拿著兵器上前耍幾下子,也會博得一陣掌聲。
反正是在這樣的宴會上,誰有什么樣的才藝,都要盡情的表現出來,展現自己,這才是大唐文人的豪邁風范。
此后幾天,這樣的宴會天天都會有,第二天還要去拜見皇帝和皇后,然后跨馬游街,向長安百姓,顯示新科進士的風采。
再然后皇帝和皇后賜宴,接著大吃大喝,接再著表演各種才藝,前一天在尚書省宴會上的各種表演,就算是預演彩排了,而在皇帝宴會上的表演,才能算是真正的表演。
如此的表演之后,意氣風發,第二天,新科進士們還會去曲江池,接著在大吃大喝,再作詩,在表演各種才藝。
這回的表演,就是面向廣大百姓了,向廣大百姓們表示他們中了進士之后的各種風采。
此時還沒有雁塔留名這個習慣,否則新科進士們一定會由李日知帶頭,去大雁塔那里,在墻上涂涂抹抹留下各種墨寶,但現在他們是別想了。
因為玄奘法師還在世,大雁塔是翻譯佛經的佛門寶地,閑雜人等禁止入內,就算他們是新科進士也不行,所以雁塔留名的事,過個幾十年再說吧。
再之后,便是放假了,新科進士們有三個月的假期,在此期間可以回老家一趟,如果家離得近,不需要這么長的時間,那么也要用此時間,來調整心態,做好從讀書人轉變為官員的準備
忙活完這些,已經在數日之后了,李日知連日宴飲,身體頗有不適,酒喝的太多了,胃疼,感覺要生病一樣。
這天他便沒有出門,而是躲在陳家大宅里,想要好好休息休息。
忽然,有陳家仆人來報,說宮里來人了,是一名小宦官,說是童貴奴派來的,要見李日知。
李日知聽了,連忙出來迎接,一看巧了,這個小宦官便是那天去櫟陽縣找他的那個。
李日知笑道:“中官,腿上的傷可好了些,當時,在下看著你的傷可是挺嚴重的,只不過因為要辦事,沒能陪在中官的身邊,還請中官萬萬不要見怪!”
小宦官笑道:“當時,咱也覺得腿上的傷很嚴重,但其實沒那么嚴重,養幾天也就好了,回來向童大總管交了差,事情辦得還算漂亮。李郎君你也別說什么見怪的話,咱有啥好見怪的,那天你走了?還是咱讓你走的呢,咱能見怪啥!”
兩人一起笑了起來,這也算是認識了,算是熟人了。
李日知陪著小宦官進了堂屋,小宦官說道:“咱這次來是給你帶了個口信兒,皇后娘娘讓你去雍州府衙門里報到,去做個觀政進士,順便向新上任的長史大人,學學如何處理衙門里的事宜!
李日知忙道:“長史換人了,換了誰?”
小宦官道:“是許敬忠許大人,不過他也不是正經的長史,而是代理的,聽童大總管說,等過段時間還得換人!
李日知喔了一聲,說道:“雍州府長史這個位置,向來是難坐得穩,由許大人這樣的名臣來代理這個位置,在下相信,一定會從他身上學到很多有用的東西。”
他這算是打官腔了,他不過是一個新科進士而已,當個文散官的承務郎,還是從八品的小官,他能跟許敬忠這樣的大人物學什么呀,估計許敬忠連看他一眼的興趣都沒有吧!
他打官腔,但小宦官卻沒有打,反而笑道:“許大人脾氣好的很,很喜歡提攜后輩,說不定真能教給你許多東西呢,那你可是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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