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文尚雖然厭惡馬紹季這個侄子,甚至還想著這個侄子真不如死了算了,以免活著讓馬家蒙羞,可他想歸想,但卻并不是真的想要馬紹季死掉,畢竟是他的親侄子,從小看著長大的,再怎么著他也舍不得啊!
于撿金跪在地上磕頭,他沒有看到馬文尚的表情,他哭道:“四老爺,紹季少爺在是借宿的那家佃戶里被殺的,和那個漂亮女人一起,被人砍了腦袋,血流了滿床都是,小人當時嚇得糊涂了,那佃戶也害怕得很,我們怕被追究,所以擅自就把紹季少爺給埋了,只是說他走失!”
馬文尚狂怒不可抑制,他怒吼道:“你為什么不早說,為什么現在才說出來,走失了人,和人被殺了,這能一樣么,現在過了好幾天了,那兇手早就跑得不知所蹤,還如何擒獲,如何給紹季報仇!”
李日知也皺起了眉頭,如果這車夫見出了人命,立即就往馬家莊園跑,把事情告訴馬文尚,哪怕馬文尚沒法立即報官,讓官府介入,他也可以招集莊丁,把桔莊圍起來,或者四下尋找殺人兇手,是有極大可能把兇手抓住的!
可正因為這個車夫于撿金沒有說實話,反而故意遮掩,如果今天自己不詐他,有可能他還要隱瞞下去,時間離著案發已經好幾天了,那兇手早就不知逃到哪兒去了,這樣的時間,都夠兇手橫跨數州,就算現在崔東升發下海捕公文,都已經來不及了!
馬文尚掄起鞭子,對著于撿金沒頭沒腦地就抽下去了,馬文尚邊抽邊罵:“你這個喪了良心的畜生,你忘了你們全家逃荒到此,餓得快要死了,是誰收留的你們,是誰讓你有飯吃,有屋住的,現在竟然做出這樣的事來,你就不怕雷劈死你!”
于撿金嚎啕大哭,他只是說他當時糊涂了,不知怎么的就聽了那佃戶的話,鬼迷心竅,結果就和佃戶一起去埋人了,然后還沒有說實話,可后來他想說出實情,卻又不敢了,結果越隱瞞,他就越害怕,直到剛才那位公子說他殺了紹季少爺,他這才下決心說了實話出來。
馬文尚頭痛欲裂,他在馬上坐不穩,便下了馬,一屁股坐到了道邊,忍不住也流下了眼淚,當真是又氣又急,馬紹季要是真的死了,他可怎么向父親,還有兄長交待啊!
李日知也下了馬,他看向于撿金,于撿金肯定沒有說謊,他能看得出來,這個于撿金是一個膽小怕事的人,這是很多生活困苦百姓的共同點,因為他們經不起事故,哪怕只是一點點的意外,都有可能讓他們家破人亡,所以他們隱瞞事實,并不是很讓人意外的。
李日知心想:“那個佃戶應該也是這樣,他們都怕馬家發怒,追究他們的責任,不過,事情要看兩面,他們為什么要害怕呢,又不是他們殺的人!”
那于撿金仍在磕頭痛哭,可光看他可憐不行,再可憐也于事無補,得分析他為什么可憐,是什么導致了他的可憐!
傅貴寶搖頭道:“這也算是做惡了,他沒有及時把實話說出來,卻等于是幫了兇手,而使得對他有恩的馬家,白死了一個子弟,不但無法報仇,甚至連兇手是誰都不知道!”
陳英英和成自在都默不作聲,這時候就算于撿金再可憐,他們也沒法替他辯解哪怕一句,因為于撿金這事情做得確實是太不地道了!
李日知想了片刻,他對于撿金道:“先別哭了,也不要把自己裝得那么可憐,如果紹季少爺不是你殺的,你心虛什么,你為什么只顧著埋人,還隱瞞真相,我看你就算不是真兇,也是幫兇!”
這話說得相當重了,而且還挺有根據的,于撿金聽后更加害怕,他顧不得再磕頭,抬起頭來,說道:“這位公子,紹季少爺的死真和我沒關系。小人當時六神無主,只能聽了那佃戶的話,不知怎么的事情就跟著他做了,紹季少爺是死在他家的,他比小人更害怕!”
李日知冷笑道:“你是六神無主,而他比你更害怕,卻還能出主意,還能帶著你去挖坑埋人,甚至還能給你出主意,讓你說謊話,你要是說這事和他沒關系,我是絕對不信的!”
聽到這里,馬文尚忽然抬起頭,傷心歸傷心,但仇卻是一定要報的,堂堂吏部侍郎之家,要是出了這種不明不白死個子弟的事情,以后還如何做人?
馬文尚道:“李賢侄,你從中看出什么端倪了?”
李日知道:“馬世叔,小侄認為那個佃戶有問題,他發現少東家死在自己家里,不想著為自己分辨,竟然想的是埋尸隱瞞,而且還要讓別人也隱瞞,這里面一定有問題啊!”
馬文尚不再傷心,他擦了把眼淚,站起身,道:“你們是住在張多羊家里吧,走,現在去他家,我要問問清楚,他為什么要埋人,為什么要讓你撒謊!”
于撿金也爬了起來,扶著馬文尚上了馬,他跟在后面,一起去了桔莊,去佃戶張多羊的家。
李日知回頭看向傅貴寶道:“你保護好英英,還有,師弟,為了防止那個張多羊狗急跳墻,你得做好準備,萬一真是張多羊殺的人,那他被逼急了,很有可能玩命的!”
陳英英道:“能找到那個張多羊嗎?”
李日知想了想,搖頭道:“不見得會在桔莊找到,但他也不見得跑得遠,有可能就在附近躲著,好好打聽一下,說不定就能問得出來。”
他們也都上馬,從后面跟了上去,不多時,便到了桔莊,雖然名為桔莊,但實際上并沒有幾戶人家,而且都是馬家的佃戶,專門以種桔為生的人。
幾家佃戶住的比較分散,這和他們每家負責一片桔林有關,住在一起反而不方便,馬文尚說的張多羊,住在最西邊,家里的房子都建在一處斜坡下,那里背風。
又走了一小會兒,眾人便到了張多羊的家門口,李日知看了看張家,就見張家沒有土砌的院墻,只是用籬笆圍了一道簡單的墻,圍墻也不高,頂多也就能擋擋野狗野貓,擋人是肯定擋不住的。
籬笆墻里有三幢房子,房子并不是連在一塊的,其中有一幢房子是在最西邊,另外兩幢在南邊和北邊,房子和房子之間相隔有二十幾步遠。
這房子怎么會這么個建造法,這布局還真是讓人感到奇特,也許是家里有余錢了就蓋一幢,等再有錢再蓋一幢,結果就出現了三幢房子?
小柴門上面掛著一把上了銹的鎖頭,雖然柴門和籬笆是擋不住任何人的,但一把小鎖就代表著主人出門去了,也就是說現在是找不到張多羊的。
馬文尚卻不管這些,無論是桔林,還是眼前的張家,都是他馬家的財產,當然房子是張家自己蓋的,但地是馬家的啊,所以馬文尚是半點不用擔心什么叫私闖民宅的!
把門踢開,馬文尚進了院子,他問于撿金道:“哪個房間?”
于撿金忙一指最西邊的那幢房子,道:“那紹季少爺就住在這邊的房子里,由那個漂亮女人陪著,他倆也是死在這間屋子里的!”
說著,于撿金大步上前,看他的樣子,是想要踢開西房的房門!
李日知大聲道:“且慢,如果你把門踢壞了,那可是要斷了線索的,讓我先來看看!”
他走到了西房的門前,見門上掛著一把大鎖,他再向窗戶那邊看去,就見窗戶關著,來到窗戶的跟前,他用手一抓窗欞,稍一使勁兒,窗戶就打開了!
這扇窗戶竟然在外面也可以打開,這還真是奇了,而且上面的窗戶紙有破損的地方,破損的地方還挺多,那住在這里面的人,啥**都沒有了,想干點出格兒的事兒都沒機會!
李日知打開窗戶,往屋子里面望去,見挺干凈的一間屋子,床上并沒有血,當然也沒有被褥,地上打掃得很干凈,但屋子里面有蒼蠅,隱隱約約還是能聞到血腥味兒。
李日知轉頭問道:“這是張多羊家的客房嗎,平常家里來了客人,都住在這里?”
于撿金回答不出,因為他并不經常外出,一直都是在馬家莊園里干活兒的,張多羊家他也是頭一回來。
馬文尚卻道:“這間屋子是張多羊女兒的,他女兒沒出嫁前,就住在這間屋子里,我卻沒有想到,張多羊會把這間屋子收拾出來,還讓紹季給住了,而紹季竟然不明不白死在了這里!”
李日知從窗戶往里面看,窗臺不高,他個高腿長,所以他只是側過了身,把腳一抬,便坐到了窗臺,一腳在里,一腿在外!
李日知道:“這個房間倒是好進得很啊,張多羊的女兒以前住在這,可得小心些才行!”
他從窗戶跳進了屋子,先是打量了一番,屋子收拾得很干凈,地面和床板都洗刷得非常干凈,但血腥味卻沒有消散,可以證明這個房間里,發生過謀殺案。
對于李日知為什么跳窗戶卻不走門,外面的人都沒有問,他們也都沒有去碰門,都站在窗外看著里面的李日知。
李日知先掃了一眼屋子里,看看有什么不對勁兒的地方,當他看到那扇門時,發現門上有一個大腳印,而門上插放門閂的木棱扣卻壞了,門的旁邊豎立著一根方形門閂,門閂卻沒有壞,沒有斷掉!
李日知走到門口中,看著那個大腳印,他伸腳比量了一下,這個腳印非常清晰,看鞋底應該是麻底布鞋,左腳,腳印的位置便是在木楞扣的旁邊,也就是這一腳,把門給踹開了。
李日知心想:“是什么原因,不拿下門閂,卻用腳踹呢?拿下門閂很容易的事啊,卻非要用腳,是在極度暴怒的情況下嗎?還有,只一腳,便把門給踹壞了,這力氣可不小!”
他拿起門閂,往門上的木棱扣里一放,左右兩個木棱扣,壞了一個,另一個沒壞,看門的質量,還是相當不錯的,當被踢壞時,一定會發出很大的響聲!
李日知放下門閂,走到窗前,叫過來于撿金,問道:“你晚上聽到踹門的聲音了吧?”
于撿金想了想,這回他可不敢再說謊了,他道:“那天晚上,小人喝了些酒,有些迷糊,所以有沒有人踹門,小人倒是沒有太聽清楚,好象是有的,嗯,是有的,所以小人才被吵醒,然后去茅房的。”
李日知嘿了聲,道:“那說明兇手當時并沒有逃遠,說不定就在附近呢!”
不過,這個兇手可真是膽子夠大啊,從窗戶進來,然后從門出去,還用腳踹門,不怕驚動別人嗎?
這案子里面,大有蹊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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