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錦扯了扯嘴角,想要露出一個笑容。
可試了一下,卻非常吃力。
“好好休息!”顧寒傾手掌壓在她肩頭,制止了她的舉動。
當他伸手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姜錦的肩膀那么纖瘦脆弱,就像易碎的陶瓷,一碰即碎。
耳邊恍然響起蔣郁的聲音,那般焦急又慌亂地追問——
“她是不是很痛?她有沒有哭?她應該不會流淚吧,剛剛她那么傷心,都沒有流淚。三哥,你知道嗎,原來哭也是不會流淚的……”
沒有淚水的哭。
那一定是悲憤無望到了極致吧。
顧寒傾心口忽然堵堵的,像是壓了塊大石頭,讓他窒息了一瞬,又無語凝噎不出話。
最后,他用比平時的低沉還要低沉的聲音,像是壓抑了洶涌的情緒,而尤顯心潮觸動。
“痛嗎?”顧寒傾問。
垂著眼眸的姜錦,抬了眼,又笑了,笑容蒼白無力,卻毫不少那份光彩萬丈。
“痛啊。”她來了點精神,沒有剛才那副隨時都有可能再暈厥的樣子,還樂呵呵地回答顧寒傾的問題。
顧寒傾看她這般滿不在乎,平生出怒火:
“既然知道痛,還這么有勇氣割腕?”
也不知道她那么一個人兒,是哪來的勇氣,居然敢用碎瓷片割腕,連握著碎瓷片的右手也被割得一片血肉模糊。
顧寒傾想怒,恨其不爭地看著姜錦。
姜錦嘿嘿笑了兩聲:“那都是嚇他的,我故意沒有割得特別用力,就是知道我肯定能被救回來!顧叔,活在這個世界上多好,我怎么舍得去死呢?”
她真心實意地著,仿佛自己當時所想,真如此時所。
可顧寒傾何等敏銳,怎么會察覺不出她是在撒謊?
“動脈都快割斷了,還叫不用力?”顧寒傾都不知道現在自己是一種怎樣咬牙切齒的語氣。
姜錦啞了一下:“那是失誤啦。”心虛。
顧寒傾平緩了情緒,時刻提醒自己,姜錦是病人:
“你在遇到這樣的境地,就沒有想過求助他人?而非要做出這般剛烈決絕的選擇?”
姜錦被問得一愣:“求助……他人?”求誰?
“我。”顧寒傾眸光驟沉。
姜錦張著嘴巴啞言一會兒:“這些事情怎么能麻煩您……”
“你叫我什么?”
“顧叔。”姜錦忽然明白。
這個男人,對任何人的分類都有著明確的界限,他既然主動開口讓她叫顧叔,就是代表將她劃入羽翼之下。
可是……
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或者,長大之后,就再沒體會過被人保護的感覺了。
姜錦心里暖暖的,心臟暖得快要化開。
“以后再出這樣的事,我希望你能想到我,嗯?”他伸手摸了摸她細軟的頭發,像是對待孩子般耐心又溫柔。
姜錦第一次看到顧叔露出這樣溫和的表情,幾乎愣得不出話。
半晌,才弱弱地答了一個:“好。”
“乖。”顧寒傾拍拍她的頭,又給她壓了壓被角,“先好好休息一會兒,下午我帶阿元過來。”
姜錦緊張起來:“別,別帶阿元,我這個樣子,他會傷心的。”
“他已經是男子漢了,該承擔的,不能隱瞞。”顧寒傾得風淡云輕,仿佛阿元不是五歲,而是十五歲。
姜錦有些不忍讓阿元看到自己這么羸弱的模樣,但顧叔都放話了,她也不敢據理力爭。何況她現在,也沒這個力氣。
少了擔憂,轉而開始期待起阿元過來。
困意又少了些。
“對了,我的手機?”周易幾乎每天都要詢問她的情況,從昨天到現在,都沒有一個聯系電話,估計已經急死了吧。
顧寒傾淡淡道:“我已經通知過你的經紀人,他在趕來的路上。至于你的手機,我會讓人送回來。”
“嗯。”
“睡覺。”
姜錦聽話閉上眼,沒有多少睡意,可閉上眼沒一會兒,她昏昏沉沉又睡著了。
睡著睡著,她好好的睡夢開始不安穩,總覺得有誰在看著她。
姜錦先是蹙眉,然后緩緩睜開眼。
她看到打開的病房大門,蔣郁站在那里,遠遠看著她。
那目光復雜到,姜錦絲毫窺探不了他的想法。
“你醒了?”他在門口問。
姜錦皺眉,撐著坐起來些:“你怎么在這里?”
脫口便是濃濃的厭惡與抗拒。
“我來看看你。”
姜錦疑惑地看著蔣郁,覺得他的語氣不對勁,很不對勁。
又看了看病房,空落落的,只有她一人。
哦,還有門口站的一門神,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但就是沒有踏入門口那條線,就跟面前擋著的是雷池一樣。
蔣郁見姜錦轉腦袋,趕緊道:“三哥走了,我看他走了才進來的。”
“你認識顧叔?”姜錦狐疑道。
蔣郁抿著唇不肯解釋,只是:“我是來跟你道歉,也許你現在根不需要這份道歉,但是我還是要跟你。”
姜錦道:“蔣四公子,鑄成的錯誤能夠挽回嗎?你的道歉在我看來毫無意義。如果你是因為我割腕被嚇到了,心有愧疚,那你大可不必。我割了自己的手腕是我自己的選擇,不是你強迫我,也不是你動手。我只希望,以后我們不要再見面,老死不相往來。”
蔣郁被姜錦的話刺痛,不過他的心在昨晚的驚心動魄之后,早就麻木。
“好,你不接受我的道歉也可以,這些話只是我單方面的,你不用放在心上。你可以討厭我,憎恨我,都可以。”別……傷害自己。
姜錦平靜得眼中毫無波瀾:“我不會恨你。”
姜錦并沒有力氣去憎恨一個人。
憎恨,除了讓自己的靈魂也染上黑色,讓最初的心變得不純粹以外,毫無意義。
許是經歷了昨晚,姜錦想得更豁達,也更瀟灑。
生命其實是很美好的,與其把美好的生命浪費在憎恨一個人身上,不如用這有限的生命去體會更多快樂的事情。
只是,她不想再看到蔣郁了。
無所謂原諒不原諒,只是,不想看到他。
蔣郁似乎聽懂了她的言下之意,更是聽明白了她的冷漠抗拒。
他垂著腦袋,看上去莫名的沮喪。
雖然姜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從那個意氣風發的蔣四少身上,看出這樣的情緒。也許是她眼花了。
“這,這位,能不能讓一讓?”
姜錦跟著往門口看去,就見周易站在那里。
“周哥!”她聲音還有些沙啞,不過能聽出她的高興。
蔣郁見狀,有些不是滋味起來。
這家伙誰啊?他斜睨著周易。
周易同樣在打量他,只是礙于這男子狼狽如斯也難磨驕骨的氣勢,揣度他身份不一般,也不敢打量得太放肆了,目光都是心翼翼的。
唔,總覺得這位在什么地方見過,看上去非常眼熟。
不過,你倒是先讓我進去啊?
周易想開口,又被蔣郁的眼神瞪著不得不憋住。
兩人一時倒是僵持上了。
姜錦看到這一幕,也不知道什么好:“蔣四公子,您能讓我的經紀人先進來嗎?”他擋在這里算什么意思?還真要當門神了?
“經紀人?”蔣郁挑剔地上下掃了周易一遍,最后勉勉強強側開了一點。
周易這才瞄準空鉆了進來,此時他非常慶幸,自己不是個胖子,反而還算是苗條。
姜錦古怪地看著周易臉上得意的表情,又裝作沒看到:“周哥,把病房門關上吧。”
她沒去看蔣郁瞬間萎靡的神情。
周易得令,上去關了門。
只是蔣郁的眼神瞪得他心里毛毛的。
他有那么一瞬間,覺得自己是皇帝陛下身邊的大內總管,站在門外是求而不得見的深宮怨妃……等等,這是在胡思亂想些什么鬼?
周易甩頭晃出去這些清奇的腦洞。
他剛關上門,就立馬飛身沖到姜錦身邊,一幅發現了新大陸的樣子:“剛剛外面那人,是范予琳背后的大金主蔣四少?”
得,和姜錦一個腔調。
姜錦嗯了一聲。
“你趕緊躺著,坐起來做什么。”周易關心了姜錦,也沒忘記八卦,“那蔣四公子為什么會在這里?難道你跟他認識?”
“不認識。”
“不認識他來探望你?”周易當然不相信姜錦的辭,一心認定她是在隱瞞,“不過這位蔣四公子為什么看上去那么狼狽啊?我聽,這位是出了名的長相出挑,連女明星站到他面前都要甘拜下風。”
剛剛他倒是看了一眼,可更多的注意都去看他的狼狽去了,哪兒有注意力在乎他的模樣啊,真是失策啊失策。
姜錦瞪他:“你到底是來看誰的?”
“當然是來看你!”周易大大咧咧地,“不過起來,你哪兒受傷了?我聽醫院,你是摔的?”
摔傷?
姜錦一時沒反應過來,等了一會兒,才逐步反應過來。
應該是顧叔吩咐的,知道她現在也是個公眾人物,割腕這種受傷方式,實在是容易引起誤會。如果被那些聞風趕來的媒體知道,能分分鐘寫出各種“為愛自殺”“逼婚不成”“抑郁癥”等等通稿發得滿天都是。
也就是顧叔有這個能力,可以讓醫院為她改口,緊把嘴關。
周易卻察出不對勁了。
剛剛他只顧著八卦去了,沒有認真看,這會兒他才注意到,姜錦看上去非常虛弱,而且包扎著紗布的位置,是兩只手。一處,更是在手腕上。
摔傷能摔得這么虛弱?面色蒼白得跟紙一樣?
周易不信,自然就問了出來:“你不是摔得吧?你這不會是……割腕?”他跟著倒吸了口氣,震驚得看著姜錦。
姜錦無意隱瞞周易,他到底是自己的經紀人。
“嗯。”她點頭承認,“我自己割的。”
周易連連抽氣:“你是要自殺?為什么?有什么想不開的?”
“是我一時鉆了牛角尖。”割腕這件事能,但蔣郁的事情,姜錦不打算。
“鉆牛角尖也不是這樣的啊……”周易想覺得不對勁。
他想到剛才病房外的蔣四公子,想起蔣四公子狼狽愧疚的模樣,還有他那一身刺目的鮮血,甚至是一頭的鼻青臉腫。
該不會……
周易很快腦補出一段,蔣四公子逼迫不成,姜錦割腕以證清白的戲碼出來。別,還**不離十。
他在這個圈子里見多了,來來回回也就是這么些事兒。
周易看得出姜錦并不想提,他也就跟著裝聾作啞,當作什么都不知道,轉頭關心起姜錦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吃東西什么的。
姜錦安心于他不多談。
她知道以周易的智商,會猜出一會兒。但他不多問,讓她覺得很貼心。
不過周易問她要不要吃東西,倒是把她真的問餓了。
周易也不知道她現在這個狀況能吃什么,便想著出去問問醫生。
可拉開門,蔣郁居然還在!
就在之前站的那個位置,一動也不動!
周易啪的關上門,心有余悸。
“太嚇人了,他這要站到什么時候啊?”
姜錦的心也有些沉甸甸的,不明白蔣郁這到底是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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