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三人待在一塊兒,姜錦總是會有不完的話。
阿元總是睜著黑葡萄似的眼睛,開心聽她話。顧寒傾則會時不時應(yīng)上兩句,眉眼都是柔和的,那氣氛其樂融融得時間都在閃光。
可現(xiàn)在,阿元因為感覺到氣氛不對勁兒分外安靜,更是選擇靠近了姜錦,自動選擇了“派別”。
顧寒傾更是渾身都有一種刻意的疏離,堅定不移地在自己與周圍劃下了一條不可僭的線,一層無形的薄膜隔開了他和姜錦。
但他覺察到持續(xù)的安靜,便主動提及:
“你從海城帶回來的東西,也已經(jīng)到了京城,貴重的那部分我會幫你放進(jìn)銀行保險箱,另外一部分是要送到你家里嗎?”
姜錦從海城回來之后,就立馬開機進(jìn)入了拍攝中,在自己那公寓僅僅呆了一天,就一直住在拍攝地附近的酒店里。故而顧寒傾一直沒能找到機會,幫她把東西送過去。
她忙不迭點頭:“送到我家里吧,只是我最近都不在家,顧叔您給我個時間,我讓我經(jīng)紀(jì)人幫忙盯著就好。”
“嗯。”顧寒傾頓了頓,“你剛才,蔣郁去找了你?”
那子記吃不記打?
姜錦對蔣郁已經(jīng)沒了最初的偏見,有點替他解釋的意思:“其實他人挺好的,一直在跟我道歉,今天也是給劇組送了餐車過來。我們電影劇組人員也多虧了他的福,才好好大吃了一頓呢。”盡管那海報讓她除了無語就是無語。
她著帶上了點笑意。
顧寒傾的目光在她眼里的淡淡笑意中停留。
“你不怪他了?”這么輕易就原諒了嗎?
“他雖然”她想‘雖然威脅了我’,可話到了嘴邊,又實在無法提起難以啟齒的事,言語間便淡淡略過,“畢竟,我也不能一直固守在對一個人抱怨的情緒中,看開點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我自己。”
“蔣郁有點護(hù)短,不大成熟,但他性不壞。你想得很好,難得能有這份通透。”顧寒傾的口吻就像是一個長輩,在評價一個晚輩的品性。
夸贊,肯定,欣賞。
姜錦笑了笑,話也輕松了些:“的確,他人不壞,只是做事有些偏激。最近也總是會送我東西,連我沖他發(fā)火他也不生氣。看得出來他心有不安,做這些大概是希望我能原諒。”
蔣郁若是在,必然會幽幽對她——誤會,都是誤會。
他要得不僅是原諒,還是進(jìn)一步的關(guān)系發(fā)展啊!
顧寒傾卻敏銳極了:“你發(fā)火他都不生氣?”以蔣四那個桀驁的性子?
“是啊。”姜錦有時候覺得自己也特別壞,“其實有幾次我是故意的,就是想刺刺他,可他硬是一點兒火氣也沒有。”
顧寒傾覺得蔣郁的反應(yīng)不大對勁。
“你注意點。”他斟酌地提點著,“那子比較,風(fēng)流。”
他選了個中性點的詞,也不算詆毀蔣四,卻要姜錦警醒。
姜錦先沒反應(yīng)過來,可愣了幾秒:“怎么可能!顧叔你想多了!”
但愿吧。他在心里默默,很想再提醒幾句,讓姜錦心不要落入那子的圈套。
可轉(zhuǎn)眼一想,他又有什么立場插手她的事情呢?
便沒再了。
氣氛又陷入了沉默。
姜錦有些難以忍受這樣的氣氛,就開口詢問顧寒傾的傷勢。當(dāng)時她沒什么經(jīng)驗,把傷口也處理得很粗糙,所以顧叔后來才會傷口發(fā)炎高燒
姜錦猛地想起了什么,面色鎮(zhèn)定,但耳根卻已經(jīng)通紅。
顧寒傾才答了一句恢復(fù)得差不多了。
就見姜錦站了起來。
她干笑著,神情有些躲閃:“那個,顧叔,我今晚還要趕回片場附近,現(xiàn)在時間也晚了,我就先走了。”
顧寒傾看她竟有點落荒而逃的意味,也沒什么,只是讓她路上心。
倒是阿元,拽住姜錦的手,不要她走。
還騰騰跑去把門關(guān)了,氣鼓鼓地守在門口不讓姜錦出去。
姜錦好笑著彎腰對他:“圓子,錦錦明天一大早就要拍戲呢,必須要早點休息啦。”
阿元固執(zhí)地看著她,不高興,眼里就明晃晃寫著“我不”兩個字。
就不能多呆一會兒嗎?
他的眼神委屈又不舍,只覺得下午好不容易能去探望錦錦的時間,都被蔣四傻那家伙給占去了,他都沒能和錦錦幾句話呢。
姜錦蹲下來,摟著他又是哄又是勸的,還許諾等她電影拍攝完,帶他出去玩兒,阿元才勉為其難地放姜錦離開了。
姜錦同樣不舍,一步三回頭。看著病房門口那個的身影,在寬大幽靜的走廊邊上站著,很是可憐兮兮。
太注意阿元的姜錦,都沒聽到由遠(yuǎn)及近的高跟鞋聲音。
“姜姐?”
姜錦一回頭,吃了一驚:“顧,顧女士!”
來者,正是顧喬。
她看上去依然美麗而氣場強大,白色的細(xì)絨羊毛衫搭配灰色的純羊絨長大衣,高挑的身材能夠完美撐起呢子闊腿褲而不顯累贅,腳下一雙7。5厘米的jih,設(shè)計簡單而不失質(zhì)感的j素來得她這般成功女士的青睞。
她提了一個黑色的birkin,手腕上帶著萬國鑲鉆手表,脖子上則在羊毛衫上點綴了一顆kit的珍珠項鏈,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裝飾。
她的氣場,她的美麗,她的裝扮,都完美詮釋了什么是商場上赫赫有名的顧女士。
“姜姐,好久不見了。”顧喬的神色看上去很平易近人,然不同于最初面對姜錦的冷硬和漠然,反而就像是一位親近的長輩。
這讓姜錦有些意外:“顧女士,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你。啊,你是來探望顧叔的吧?”
顧喬第一次聽到姜錦自然地喊出顧叔,溫和笑道:“是啊,我工作忙,所以來得很晚。你呢,當(dāng)演員辛苦嗎?”
姜錦略略緊張繃起的身體舒展開來,笑道:“因為是自己喜歡的事情,所以不會覺得辛苦。”
“那倒也是,只要有追求的目標(biāo),任何的辛苦都是值得的。”顧喬表示理解,對姜錦的欣賞又加深了幾分。
真是個**又自強的好女孩兒,可惜了。
“這期間都要謝謝顧女士你的幫忙,若不是因為你的照拂,恐怕我也難以像現(xiàn)在這么輕松。”對于顧喬,姜錦是感激的。
顧喬:“不過是舉手之勞。你也不用這么見外叫我顧女士,你都叫老三顧叔了,就叫我一聲顧阿姨吧。我可以叫你錦吧?”
“當(dāng)然可以。”姜錦也沒過于客套,從善如流地叫了一聲“顧阿姨”。
阿元不知道什么時候從病房門口跑向這邊,緊緊貼著姜錦而戰(zhàn),反而警惕地看著顧喬,生怕她欺負(fù)了姜錦似的。
顧喬失笑:“你這圓子,在姑姑家住了這么多回,也沒見你對我親切一點兒,害怕我欺負(fù)你的錦錦啊!”
姜錦正想摸著阿元的頭怎么會,卻見阿元使勁兒點點頭。
顧喬又好氣又好笑,對姜錦話時多了些感慨:“孩子都是最敏銳的,你對他好,他心里都記著,才會這么緊張你。”
只是人和人的緣分,真是不好。
這位姑娘作為兒子的女朋友被帶回來,沒想到轉(zhuǎn)頭就分道揚鑣了。以為就此形同陌路,卻又因阿元跟弟弟扯上關(guān)系。
顧喬不會想得太多,她只是覺得姜錦是個很好的女孩兒,若是老三能看在阿元的份兒上,給她一點照拂,那自然是最好的。
“阿元是很乖。”姜錦欣慰地低頭看他。
顧喬自然不會,那是你沒看到他混起來的時候,比他爹當(dāng)年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這是剛探望完你顧叔,打算離開了?”顧喬問她。
姜錦點頭:“嗯,我最近正在拍一部電影,下午阿元來找了我,我送他過來,順便來看看顧叔,就是時間不多,只好等下次來再探望顧叔了。”
“他估計沒幾天就出院了,不過你顧叔最近半個月都是假期,你倒是可以去他家里看看他,順便看看阿元。我擔(dān)心阿元就是因為跟他那個冰塊兒爸在一起,才這么不喜歡話的。”顧喬感慨了兩句。
姜錦險些笑噴,原來顧女士也會吐槽自家弟弟是“冰塊兒”?
心里那點因為顧女士一口一個“你顧叔”而生出的不自在,也悄然間煙消云散。
顧女士讓姜錦回去的路上心。
姜錦離開之際,顧女士又笑瞇瞇地對她:“改天我們一起吃個飯吧!”
她很樂意拉近自己與姜錦之間的關(guān)系。
姜錦滿口答應(yīng),卻沒太在意。
顧女士這樣的大忙人,每天有處理不完的事情,哪兒能抽空出來跟自己一個透明吃飯呢?
顧喬看姜錦離去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才拍了拍阿元的肩膀。
倒不是她一個長輩還要目送晚輩的離開,而是阿元非要看著錦錦徹底離開才肯動,顧喬拉了兩下都沒能拉走他,也就只好任他去了。
阿元這才磨著步子回到老爹的病房。
顧寒傾早在病房里,就聽到二姐和姜錦的交談聲了。
“這么晚怎么過來了?”他捧著書,頭也不抬。
顧喬沒好氣道:“你這個沒良心的,你老姐我來看你,你不感激就算了,怎么連個眼神都舍不得給我?”
顧寒傾無奈放下書,看顧喬的眼神,就好像是她在無理取鬧。
顧喬倒是不以為意,早已習(xí)慣弟弟這老頭般的性格。
送餐的人姍姍來遲,在旁邊客廳的桌子上,擺好了三菜一湯。
“你還沒吃飯?”
“阿元的。”
顧喬哦了一聲,看阿元坐過去,自己也坐在他身邊,幫他舀了點米飯,又給他盛碗湯,才自己拿起碗筷,吃了點。
正巧她也沒吃晚飯。
“這醫(yī)院的食堂味道還是差了點,怎么不讓朱家那邊送菜過來?”
顧寒傾沒搭話。
顧喬又轉(zhuǎn)而起了姜錦:“姜錦那姑娘的,人真的挺不錯的,性子好,也知道努力,還很難得的有想法,真是可惜了,差一點兒就成了我的兒媳婦。”
“你當(dāng)時不是不喜歡她?”
顧喬詫異他會接話,但還是回答:“我那是簡單的考驗!第一眼我就挺喜歡這姑娘的,覺得她若是跟鳴溪那孩子在一起,肯定能好好管束他。”
顧寒傾扯了扯嘴角,像是在嘲諷:“周鳴溪?”
作為他親姐,還會不知道顧寒傾這是什么意思嗎:“行了,我知道你看不上你侄兒,鳴溪的性子還差磨礪,做事有點優(yōu)柔寡斷。正是因為這樣,我才覺得姜錦那姑娘是個有主意的,能管著他。”
“別耽誤了人家。”顧寒傾毫不掩飾自己對周鳴溪的輕視。
不是他這個當(dāng)叔的刻薄,而是這個侄兒太爛泥扶不上墻。
“你得也有理,所以他們倆不是回頭就分手了嗎?我雖然覺得可惜,卻也沒什么,就是覺得鳴溪別耽誤了人家最好。可哪想,鳴溪他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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