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來臨，我并沒有到那些所謂的房間里睡。在這樣陌生又寂靜的環境里，我只覺得那幾個房間像是怪獸巨大的嘴，一不心，就會被活吞了似的。

    我將自己團起來窩在沙發上，看著那光怪陸離的燈飾。我也不知道這個司老板是怎樣的好品味，與市面上那些常見的燈飾不同，他家的燈奇奇怪怪的，嚴格的來也算不上是非主流，但給人一種——好像還沒設計完的感覺，因為這個房子實在是很大，這個燈飾也是霸氣，像是藤蔓的形狀，亂七八糟地盤繞占據在整個天花板上，毫無規律可循，恕我沒什么審美，真的也看不出什么美感，這藤蔓的枝丫也不是什么華麗精致的燈飾，就是一個個燈泡，特別原始簡單的款式——就像是八十年代人人家都有的老燈泡。實話，在這樣的水晶屋里，氣質就像是截然不符似的，簡直像是臨時掛上去的。

    但是這些燈泡非常多，得有幾百個吧，因為沒什么規矩，看起來亂七八糟的，但是這樣也好處，我就數啊數，數一共有多少個燈泡，一遍數不清，兩遍不知道從哪兒開頭，數著數著，就慢慢迷糊了。

    如果不是突然間做了一個噩夢，我倏地睜開眼睛，只見某個男人坐在我身邊，他打開了燈，燈光雖然不算刺眼，但也能看的清楚，剎那間，四目相對。他眼底的顏色那樣深，我從未見過一個男人有這樣深的瞳子，看起來純凈，但更加可怕。因為看不到底，總覺得那是一個會隨時讓人下墜的深淵。而他就那么看著我，還是以前那樣，在看我，又像是在看另一個人。

    哦，不過我發現，好多人看我都是這樣。大概都是想看著以前的葉染染吧。

    “我……”我這個“我”字剛出現了一個音，整個人就從沙發上彈跳開了，我是被嚇得——因為他手上，分明拿著一把刀。

    我縮到沙發的另一頭，顫顫抖抖的，“你要殺我？”

    “是又怎樣。”

    “我……你把我帶到這里來，”我都要哭出來了，“就是要殺掉我？”

    還是那四個字，揚聲，輕輕淺淺的，似笑非笑的，“是又怎樣。”

    我爬起來就想跑。但只是跑了一步，便被他拽住了，他抓著我的手腕，看起來力度很輕，像是籠在上面，但是卻無法掙脫。

    “你饒了我吧。”我又掙脫了下，感覺自己特可憐兮兮的，“我求求你了，我不知道我以前怎么得罪你了，我們是什么樣的關系。看你現在過的也特好，你就放我一馬行不行。”

    “為什么不去房間里睡？”

    “啊？”

    “我準備了那么多房間給你，”他仰著頭，“為什么不去房間里睡，就在沙發上呆著？”

    “我……我……”怎么突然出來了這個問題，我呆了下，“這里睡方便。”

    他唇弧再揚，“怎么？怕我強*暴了你？”

    我又是一呆，頓時也不知道怎么回復了，只能干巴巴的笑，“怎……怎么可能？”

    “為什么不可能？”這句話落下，眼前突然黑暗了，黑漆漆的，一點光線都沒有，就像是突然間墜入了一個可怕的荒谷。我嚇得緊緊抓住他的手，而他的聲音像是從地底下鉆出來，輕輕的，似是在調笑，更像是在打趣我，“以前又不是沒強過。”

    我抓著他的手瞬間又放開。

    “你……你……你開玩笑的吧？”

    “我像是開玩笑的嗎。”他的聲音繼續在黑暗里發酵。

    我太害怕了，腦子里就一個想法那就是逃跑，我想躲得遠遠的，他這似是而非的語氣的信息量太大了，誰知道他還會有什么話，但是我逃不了——他的手看著松，其實卻抓的那樣緊，“你真的是開玩笑的對不對？一定是這樣的。”我強裝笑顏，覺得自己聲音都有些哆嗦，“你也是我……男朋友？”

    他沒有話。

    “第幾個男朋友？”

    “什么叫也？”這次話了，而且還問了兩句話，“什么第幾個男朋友？”

    “之前……之前那個章暉也是我男朋友，還有那個易……易什么的。好像都和我有關系。”

    “他們算什么東西。他們也配！”他的語氣突然間重起來，“我是誰？”像是這三個字也是個非常可笑的問題，他冷笑了下，隨即看我，然后不知道怎么的，燈被打開，四周瞬間光亮無比，我被耀的睜不開眼睛，然而他的目光卻映入我的眼底，連同聲音一般，如此清晰，“我是你的第一個男人。”

    完這話，他就走了。

    “你……”

    我這個“你”也就剛完，耳邊便是“乓”的一聲脆響，眼前突然出現一道寒光，是什么被丟到了地上——我再沒出息的往后退了一步，低頭一看，居然是剛才那把刀。

    “收起來吧，物歸原主，”他已經走到了樓梯，“那刀來就是你的。”

    ……

    “睡覺！”看我愣著，他又側過頭，冷冷的掃我一眼，“想在哪兒睡都隨你，只要你愿意，睡地板都沒關系。”

    ————

    事實上，我是打算不在地板，也在沙發上的。但是我半夜沒有辦法，還是去了臥室了。

    原因是，肚子疼，突如其來的肚子疼，我來還以為要拉肚子了，結果仔細一體會不太對勁，原來是女人的好朋友來了。

    但是，很大的一個問題來了，沒有衛生棉該怎么辦？

    不要抨擊我身為女性沒數了，自從失憶，我完忘記女性還有這檔子麻煩事兒，更別提日子了。肚子很疼，疼的像是要抽過去一樣，我忽然想起來這個司老板的，東西都備了這句話，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其中一間臥室，在找了一圈沒找到之后，就當我快灰心的時候，床頭里發現了希望。

    希望一發現還就是仨，衛生棉，衛生棉條，還有一種叫做月經杯的東西。

    這些都是這個司老板的女朋友的？否則，一個好好的男人準備這么干什么？

    疼成這樣我居然還有八卦的自覺，我鄙視了自己一把，每個房間都有**的衛生間，我又趕緊跑去換上。肚子疼的要命，像是里面塞上了一塊大石頭，以至于我換好以后直接趴到了馬桶邊上，緊緊捂著肚子，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渾身發冷，像是突然間置入了萬年寒冰中，但是更可怕的是，腦袋上居然有水滴下來——這樣冷，我卻有汗。

    我就那樣緊緊的抱著肚子，好像抱的緊，能舒服一些。

    直到有個人，突然把我抱起。

    就那么一懸空，我就醒了。

    我睜眼，正看到那人的下巴，線條冷峻鋒利，猶如上好的雕刻美工，我應該算是挺重的人吧——章暉這么的，我比以前胖了，原因是為了搶救我，給我打了不少激素。

    可眼前這個人端著我，就像是不費力氣似的，仿佛是在端一個玩具——就這么淡定的往前走，總感覺他有很多心事，都憋在心里一樣。

    我趁著他看過來之前，趕緊閉上眼睛，想要裝睡——我害怕與那雙眼睛對視，不知道為什么。

    但是，我的計劃還是落空了。

    “葉染染，”他突然，“不要裝睡。”

    我更加用力地閉上眼睛。

    而下一刻，我被整個人扔到了床上，動作粗魯，毫無憐惜，“我過的，不要裝睡。”他居高臨下的看著我，高高在上，眼睛里像是浮著冰碎，然后不等我回頭，突然轉身，拿起手機，“喂，對，宋醫生。請到我這里來。”

    “癥狀就是，例假昏倒。”

    “哎……”我顧不得裝死了，趕緊跳下床，“司……司老板，我不需要醫生來……”

    他猝然轉頭，手指在鼻尖上一杵，做了個“噓”的姿態，然而那眼神逼窒冷酷，分明就是你給我老實呆著的意思。

    我及時會意，往回縮了縮腦袋——回去老實呆著去了。

    因為我總覺得這個男人陰狠冷厲，別人就算是陰狠，總算是看你不順眼，但這個人的這雙眼睛，總讓你感覺殺人的心他都有了。

    不僅有，而且他還有可能會立即付諸實踐。

    所以，我還是老實點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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