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警察抓住。原來我打元圓圓的時候，某位醫生報了警，他們覺得我是“尋釁滋事”，這罪名雖然輕描淡寫的，但是看著他們看我的目光，顯然是“罪無可赦”。當然，這不難理解啦。你要是揮手打一個剛流產的孕婦，人家也會這樣嫉惡如仇的。
我就這樣被警察扯著走向電梯，手術室距離電梯口挺近的，電梯門打開，眼看著我剛要進去，有人出來了。
“染染。”
是章暉。
我沒有回答，只是呆呆地看著，但我不是看他，我是看著另一個男人，白花花的頭發，蒼老的，褐色的眼珠，有些顫顫巍巍的身體。
“你們把她放開。”這聲音其實很低，但充滿了不怒自威的威懾力，然后，我的胳膊便被放開了，他看著我，“你跟我回家。”
我紋絲不動，“你不是不要我了嗎？”
“這些事回家再。”他試圖拉我。
“什么，在這兒清楚。”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來一直沒哭，其實仔細想來，我也沒什么哭的，是我打的人，我哭什么啊。但我不知道怎么，就是哭出來了，“憑什么你們要我的時候就一聲，不要我的時候也是隨隨便便一聲。我是什么啊？抹布也不是這樣的吧。”
“染染……”
“哦，抹布沒這樣貴。章暉，奶奶的錢是你給的。”我看向易慎南，“但真不好意思，我都給花了。你如果想要，你就問某個男人要吧。我錢都給她了。”
我完這話，仍要走，雖然你可能會感覺這整一系列動作有點裝逼。但你若是我，大概也會選擇走的，確切的來，是逃。
因為感覺再呆在這，太尷尬了。
“章警官，你把她帶走。”我爹，或者，這個曾是“我爹”的人發話了，“我有事要和易先生交代。”
章暉也不知道哪根筋吃錯了藥，一個勁兒的拽我。
“爸！你有什么要和他的？”我叫起來。
“不關你的事。”
“你敢和他話我就……”
“我就”兩個字沒完，不知道從哪兒出來了倆警察，雞飛狗跳的我就被這么給架走了，然后頭昏腦眩的，我像是個破麻袋一樣被丟到了車里。
“章暉！你腦子沒病吧？”我還是要往下爬，“你什么時候和我爸狼狽為奸了？”
“你干什么？”
“他有什么話要和易慎南的！有什么話？”
“那是男人的事情，你冷靜一下，”章暉似是料到了我會折騰，聲音都不帶起伏的，“葉老先生肯定有話要。”
“有什么好的？找他算賬嗎？你勾搭了我兩個女兒，現在卻和另一個女的在一起？他有什么權利可以這樣易……”
我話到半截，章暉突然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著我。“事到如今，”他頓了頓，有些不可思議似的，“你還在替那個姓易的話？”
我呆了呆，突然失去了反駁能力似的，“我……”
“葉染染，你真是沒救了。”章暉惡狠狠的看我，“你閉嘴吧你。”
章暉直接把我帶到了“葉家大宅”。
“葉家大宅”是哪兒呢，就是以前那個，我的家。確切的，就是那個我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趕走的家。
我從沒想到，我再回來的時候，會以這樣的狀態。
這個家，可謂是我媽一手布置起來的……哦，現在已經不是我媽了，沒有血緣關系，卻又步步想要我死的那個女人。她來是個自戀狂，每走兩步墻上都要掛著她的照片的，各種劇照啊，寫真啊，反正家里無處不在她的身影。可是現在，什么都沒了。就像是從沒有出現過，就像是……我在做夢一樣。
如果非要找出個痕跡，那就墻上固定照片的釘子孔兒，還能證明這一切真的發生過吧。
我摸著上面的痕跡，坑坑洼洼的，觸感粗糙，“是他找到的你，還是你找到的他？”
“他是誰？”
“老頭子。”我回過頭，“你和他以前不熟吧。”
“他找到的我。”
“他找你干什么？”
“染染，他其實是為你好的。他早就知道你媽，不，顧冰的陰謀，可那時候已經晚了，公司已經被她掌控了，所以他只能忍。他只能……”
“所以他好隱忍啊，忍到為了公司，把我給趕出家門？”
“染染！”章暉提高聲音，看我又瞪過來，瞬間低下聲去，“你也知道，那些錢是他給你的。他……”
“所以，要追債嗎？那些錢他問易慎南要去。”我還是想離開家，迅速走向房間門，“我眼瞎，給易慎南了。相當于轉移了債務。你再追我我也沒辦法，我現在一窮二白什么都沒有。”
“你還知道你現在什么都沒有？”我快要觸到門把手了，章暉一把拽住我，“你瞧瞧你這個樣子，我還以為世界都欠了你，你好牛逼呢。”
“我煩死了，你別攔我。”
“老爺子真的是為你好的，你想想，你們家出這么多事兒，老爺子的處境。包括你后面的沉冤得雪，你以為那司商那么給力呢那么善良呢，不還是老爺子給了他線索？他假裝什么事都不管，就任由你媽媽作，實則是故意讓她放松警惕。然后跟著你媽媽查到了葉心宜的藏身之處。這才什么都明白。葉染染，”他又拉著我，那手上的力氣大的像是要解剖了我似的，“你連易慎南都理解了，怎么就能理解不了老爺子的良苦用心？”
“他是不是也在你身上花錢了？”我冷笑，“這么盡職的為他話。吧，他接下來要你怎么做？要你勸我搬到這家里來，和他再和和美美的做一家人嗎？”
章暉愣怔了下，“也差不多。”他頓了頓，“老爺子要你出國。”
“出國？”
我揚聲，話音剛落，門就打開了，來的正是老爺子。
————
事實上，從我記事開始，我似乎就沒和我爸聊過這么長時間的天。因為印象中，我雖然是話嘮，他卻不是多么善談的人。
我倆呆在他的書房里，大眼瞪眼，瞪了三四個時。
后來，我妥協了，出來的時候，章暉居然還在這，我還沒來得及問他怎么還在這，老爺子，“章警官，染染出國手續就交給你去辦了。”
“這沒問題。”章暉，“你答應出去了？”
“我這叫不叫葉落歸根？”我回頭看向老爺子，突然笑，“爸爸，我這真的是叫葉落歸根，對吧？據，當時我就是從紐約出生的，被顧冰女士給抱了回來，然后到涼縣就這么不是不活的養著。現在呢，我又要回去了。多少人想要回美國啊，你看我多么好，簡直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你不要怪我。雖然你的事情澄清了，但國內是非多。”他轉過身，“你沒必要再趟這個麻煩。”
“你走嗎？”
“我處理一下事情，”他，“就會跟過去。”
我來要走向臥室回去，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事兒似的回頭，“對了，那能不能先把錢給了？”
老爺子眉頭皺起。
“你之前托奶奶給我留下的東西，我都給花出去了。所以現在一點錢都沒有。這以前在美國，我是吃夠了沒錢的苦了，所以現在這一次呢，為了防患于未然，要不你提前把錢打在我賬戶上？”我挑了下眉毛，“這總可以吧？”
我知道我現在這德行很欠揍。這要是被外人看出來，指不定把我當成什么唯利是圖就會敲詐父母的不孝兒女砍了。連章暉都失聲叫出，“染染！你別太過分！”
“閉嘴，你就是個辦事員，有什么權利大喊大叫的。”我瞪他一眼，看向我爸，“怎么？可以嗎？可不可以給一句話。”
“可以。”
“我要開價。”
“可以。”
事情順利的超出我想象啊，我扯唇，“五千萬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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