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這樣,不要哪樣?
這什么意思?
回到病房,我就和瘋了似的,把桌子上的東西,櫥子上的東西,總之所有一切我看著不順眼的東西都扔在了地上。能砸的砸,能摔的摔。來還有護士在勸,但我了,所有損壞的東西我都雙倍賠。所以,他們也不管了。
————————
摔東西很快,但我還是摔了很長時間。
四十分鐘后,一地的狼藉。
我坐在狼藉里,披頭散發面無表情,總之要多慘有多慘,手上是他們剛送上來的“毀壞財物清單”,一件件的,大到幾百萬,到幾毛錢,真是算的特別清楚。
“還有二百二十萬的?”
“大姐啊,現在您后悔了唄,您倒是解氣了。但是您這錢包可更解氣。那是一臺什么儀,據整個醫院就三臺的,這可好,讓您給砸了一臺。”
我,“我又沒不賠。”
“是啊。您是誰啊,女俠!”章鬼子拱手,那副陰陽怪氣的嘴臉簡直看起來想讓人撕裂了他的嘴,但我忍住了,我沒閑心管他。我眼睛剛停留在那幾毛錢的損失上,他又開始胡咧咧了,“那是酒精棉球錢。這醫院也是算的門兒清。真行,大概是逮著冤大頭了,連這個都要算上。”
我不話了。
偏偏我不話也不行,章鬼子,“你怎么不話了?你那砸東西的囂張氣焰呢?”
“章鬼子,我現在心情不好。”我瞪他一眼,“你能閉嘴就閉嘴。”
“得了,我不僅閉嘴,以后我還消失了,”他“啪”的一下在我面前放下一個文件,“簽了。”
我低頭一看——洛魚離職申請書。
“洛魚要離職?”
“是。”
“你讓她自己來找我。”
“這就是她……哎,不對啊,你怎么知道這不是魚找你的?”
“第一,魚文筆沒這么差,這寫的和檢討書似的。第二,我們公司有統一的離職申請文。所以,這是你的意思吧。她想留在這,你卻不想讓她跟我了?”
“你的對,”章鬼子也干脆不隱藏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就是我。你看在我的份兒上,批了吧。”
“不批。沒合適的人。如果她真的有要走的意向,你讓她自己來找我。”
“染染,她不適合在你這里工作!”
“為什么不適合?”我看著他的眼睛,“你是怕我把她吃了,還是嚇到她?”
“我是怕她……”章鬼子臉色紅了又白,一副便秘的樣子,“我是怕……不是,我不是怕什么。是染染,我求你,你別讓她在你這兒做了。你這么大個公司,秘書還不是多的是嗎。再招個人也很簡單啊。”
“再招個人是很簡單,但不是洛魚。她現在對公司很熟悉,工作也輕車熟路。我培養人需要成。”
“染染……”
靠,啰嗦鬼章鬼子又開始了,服氣了我。“如果這次我發瘋嚇到了你家魚,我道歉,好嗎。我保證下一次在她不在的時候發脾氣。你就理解一下我吧。”我無比真誠的看著他,“目前我這工作,再找一個人,還真上不了手。”
“你……”
還要啰嗦?我直接喊來倆保安,把這大哥給架出去了。
章鬼子走后,世界仿佛安靜了許多,像是學課里那只討厭的寒號鳥終于被趕跑了。我坐在一堆廢墟里,頹喪麻木,腦海里像是有無數亂鼓在錘又倏然停下,整個人都是蒙的。
我都不知道趴在那亂七八糟的桌子上多久,直到胳膊感覺被誰動了下,好像有點痛,這點恍惚的痛讓我呆了半天才徹底清醒,抬頭一看,我爸不知道什么時候來了,拿著繃帶,一圈一圈的往我胳膊上的傷口上纏。
大概是我因為剛睡蒙了,眼睛里糊了點眼屎,總覺得看不清楚,又或許是我爸整個人陷于陽光里,總感覺朦朦朧朧的,“我都快忘記這兒傷著了。”
“還好,不是太深。”
“那您別給我繞這么多繃帶,胳膊抬起來和熊似的,不方便。”
“不方便做什么?不方便砸東西?”他瞥了我一眼,雖然是我很討厭的反問句式,但語氣溫和,卻一點沒有質問的意思,“東西砸也就砸了,不過是些身外之物,賠點錢也就行了。只是我擔心,你這樣能不能達到你想要的效果。”
“達不達的到,總要賭一把。”
“嗯,也對。”他點了下頭,卻弓腰,一點點收拾起地上的雜物,“易慎南,未必會知道這些吧?”
“他知道不知道也那么重要嗎?”
“那你是為了什么?”老頭子的聲音依舊不疾不徐,“在我看來,你對他好像也沒有愛了。你只是不甘心。不甘心事情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
我剛了一個字,老頭子便直起身,直視著我的眼睛,“染染,我怕你得不償失,反而把事情往壞的方向推。”
他的眼如同泛著暗色的湖水,一眼看到我的心底。我現在才知道,我在別人面前演可以,但是我什么都瞞不過眼前這個老人。我自以為是的心是,總能被他一下子就看穿。
其實是挺挫敗的。我咬唇,“我知道。”
“要有分寸一點,”他,“但也不要怕,不管怎么,不管你做什么事,爸爸都會支持你。”
“不管做什么事?爸爸,”我突然間想笑,“您這是什么?彌補嗎?”
他眉頭微蹙了一下,然后點頭,居然也笑了,“是的,這點都讓你看出來了。”
不知道為什么,我可以接受這個老頭對我的漠視,對我的放任不管,像是以前從不對我搭理,但是我沒法忍受他現在慈祥的,又有些寵溺的微笑。那樣子真給了我一種錯覺,天塌下來,他都會為我頂著。
而我已經單打獨斗,自生自滅這么久了,還真不習慣這樣。
“您不必這樣,您已經給我給的夠多了。我是作,但我不貪心。”我頓了頓,“您用不著這樣。”
“用著用不著那是我的事。”他還是笑,然后看著我,慢慢地將笑容斂起來,突然間伸手按我的肩膀,“凡事三思而后行,心一點。我,先走了。”
完這句話,他就轉身向門口走。
他真的是個老頭了,我這才發現那個以前似乎無所不能的商界大鱷葉鎮遠居然開始駝背了,雖然幅度很,幾乎看不出,但從背影上,那種衰老的感覺卻撲面而來。一個病弱者的衰老是不足以讓人觸目驚心的,但是像這樣一個以前的大鱷巨頭,一旦垂老,總感覺難過的讓人反差。
連腳步,他都有些不穩了,身體有些搖晃,仿佛蹣跚的樣子。
“爸!”眼看著他快要走到門口,我突然喊住他,他緩慢的回頭,直直的盯著我,衰敗的外表下,眼神卻一如往常的犀利,“你錯了,”我,“我不是不甘,我是還愛他。我再笨,不至于這兩件事情都搞不清楚。”
他又笑了,“那就好,爸就怕你想不明白。”
完,門輕輕地關上了,他走路的姿態那樣安靜,我竭力去聽,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大家眼里的葉家,人人都覺得我是看事最混沌的那個,可是,現在我想明白了有什么用呢?
在眼下大局看似“已定”的前提下,這怎么看都像是一場孤軍奮斗。
我深深地嘆氣,最近,總覺得渾身無力,提不起精神。我揉著太陽穴,忽然描到了電腦上的頁。頁上有著五年前的我。帶著帆布帽,墨鏡遮住大半個臉,辮子斜扎在腦袋上,幾乎就是沖天辮了,樣子桀驁,神采飛舞。渾身透露著一種“我不好惹,別來招惹我”的氣息。
五年,其實也就五年。而現在的我呢,我在鏡子里看了下自己,倒像是合乎年齡的樣子了,端莊了許多。但怎么看怎么像是失去了魂魄——所以這些好事兒們的編輯也寫的對啊——“殺人罪名下,葉染染的艱難五年”。
配圖的我簡直可以去菜市場接著撿白菜葉了,我也不知道他們怎么能找到我這么一張照片——吸著煙,拖拉著雙拖鞋,披頭散發,衣衫不整。
我正看著,電話響了,“你們這照片……找的可真是損我的。”
“葉總,那要不要換照片?”
“不要。如果不夠慘,怎么能引出敵人來呢?”我抿唇,“其他的事情都準備的怎么樣了?”
“果然如您所言,葉總。”那邊頓了頓,“如無意外,三天之內,咱們就可以收了。”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