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實在很不想回答他這種問題,但他也知道這種非富即貴的人,他得罪不起。rg 況且面前這個男人一直虎視眈眈的,身上散發出來的戾氣實在讓人發怵。
“這位爺且放寬心,娘子受了凍又受了驚,暈迷是正常的。服藥后,后半夜便能醒了。”
謝石點點頭,抿唇朝丫鬟吩咐,“送大夫出去,讓人快去取藥。”
大夫在寒風中離去,天錦卻沒有在后半夜醒來。
被褥中太暖和了,她迷迷暈暈感覺到周圍的環境不對,可意識卻不太愿意醒過來。
一只溫和的手替她將被角掖了掖。
謝石是身經百戰的武將,摒除最開始見她毫無知覺倒在廢棄的坑阱里時的緊張,后面就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她呼吸的改變,他敏感的就察覺到了。
掖實被角讓她睡得更安穩一些。
他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下來,她睡著的模樣溫順乖巧,白皙的皮膚在燈光下好似染上一層柔和的光暈。他心里微微一動,嘴角跟著彎了彎。
這東西,他是真心要放她走的。偏偏她又回來了,這便是天意。天意要讓她成為他的女人,他心里有種不出的愉悅,決定順應這樣的天意。
睡夢中的天錦,并不怎么安穩。夢中,她墜入了一個蛇窩里,無數條吐著紅信子的大大的毒蛇,盤旋在她四周,將她團團包圍。
她想跑,卻發現腿已經被纏住了,她心里又驚又怕,急得滿頭大汗。
“蛇……”不安的天錦,呢喃囈語。
聲音被謝石聽到耳中,嘴角邊的笑意頓時褪去,他站直身體,居高臨下看著她,意識到她夢中不安,眉頭微擰,他剛毅的臉色有些凝重,忍不住伸手在她臉上拍了拍。
“別怕,沒事了。”
他的聲音不算溫柔,甚至有些生硬。也不知她有沒有聽到。他看著她往被子里拱了拱,漸漸安睡……
外頭,婆子丫鬟都還守著,謝石沒有吩咐,她們也不敢進去。
原先傳聞被送到別院的姨娘是個不受寵的,可今夜她們親眼看到了謝石把她抱回來,又是替她吸毒,又是親手喂藥……才知道傳聞是有多不靠譜。
夜里的氣侯很低,雖然擺了炭爐,寒意依舊讓人凍得發抖。
在屋內還算好點,因為避嫌站在院外的劉管事就苦不堪言。忙活了大半個晚上,總算消停了,主子還沒有歇下,他還得隨時聽侯差遣。
謝石從屋子里出來,就看到他站在那棵梧桐樹下,不停的跺腳取暖。
“去準備下,立即回府。”
回府……劉管事以為自己聽錯了,瞪大著眼,臉上微微茫然。
謝石垂著頭思忖,看也沒看他一眼,繼續:“讓人在車上鋪上絨毯,多備幾床被褥和湯婆子。”
在他看來,別院實在太簡陋了,沒有地龍,不適合養病。
劉管事總算明白他的意思,一臉張臉扭曲了起來,“六爺,夜里實在太冷,姨娘喝了藥,身上也剛剛起暖,不太合適再吹風。不如明日趕早出去?”
謝石一怔。
他只考慮到這里的環境不如主宅里好,倒是忽略了天錦身體嬌弱。男人和女人之間果然還是很有差異的,他在外行軍打仗,拔營就拔營,傷患隨行帶上即可。
倒是很少考慮傷患是否能適應……
“那便明早回吧。”謝石妥協了,轉身正要進屋。
劉管事連忙又喊住他,“六爺,既然明日回去,那賬務是不是也一并帶回去。”
謝石這才想起,他此次來此,除了散心也要核查別院以及各處的賬務。若是以往,他肯定也就大致看兩眼就算了。
可現在,他想到了天錦。
她被打發到別院,被下人怠慢,初見那日身上穿得那樣單薄……穿了也就是沒有依仗罷了。
縱然她身后還有一個瑯邪王府,可她似乎并不以為然。他要將她留下,自然也不愿意她再與司馬道子有牽扯,是以她還得有些厚實的東西綁身才行。
想了想,他便又:“去將今年各個鋪子良田的賬冊都一并拿來。”罷又朝屋中看了眼,“你們在這里守著。”
婆子和兩個丫鬟忙不迭應下。劉管事雖然覺得驚訝卻什么也沒有,只在心中暗嘆:看來今夜別想睡了。
*
謝石的壽辰就這兩天了。
郭氏有謝石侄女幫襯,短短幾日都安排妥當了,只待那天的到來。
起來謝石并不喜歡大張旗鼓辦宴,每年的壽辰也都只是府內熱鬧一番就算了。
只是今年,天錦的出現,許多事情都潛移默化的在改變。比如謝琰已經備好大禮,比如劉裕一天比一天心焦。
倆人十分默契,整日整日都繃著臉。劉裕已經打算離開北府兵了,也不出勤了,呆在家中一個人憋著,那里也不去。謝琰卻不同,每天準時出現在校練場,底下的士兵被他操練得面如菜色,個個痛苦不堪。
且不他倆,瑯邪王府內,聽聞天錦被扔到了別院去了,司馬道子十分不悅。
這****召見王國寶進府,恰恰司馬元顯從荊州回來。
離開半月,司馬元顯明顯的瘦了一圈,皮膚也黑了,身上的稚氣也褪去不少。那股輕世傲物姿態收起來后,整個氣宇軒昂。
府中管事看到他精神奕奕從外頭跨進來,連忙笑臉相迎,欲去向司馬道子稟報。
卻被他一把攔下。
“不必了,我自己去找他。”
他的脾氣向來不好,心思不定,這般風塵仆仆的樣子倒是少見。管事輕易不敢招惹他,也就如他所愿退下了。
此次前去荊州,奉父命查荊州桓氏。司馬道子是有意讓他去歷練,并沒有給他加派人手。桓氏發源于荊州,桓氏子弟幾乎包攬了荊州刺史一職,其根深葉茂無法想象,想要去查到一些不為人所的事情,還是挺費力氣的。
與他同去的采桑,功夫不錯,倒是幫了他不少忙。
離開的半月對早就飄零慣的采桑來,并沒有什么不適。她此時就跟在司馬元顯身后,看著他瀟灑的背影,心里微微發澀。
離開瑯邪王府前,她對司馬元顯的印象只是一個無法無天,到處惹事生非的紈绔。可這些日子的朝夕相處,她心驚的發現,這個少年并非如表面那樣膚淺。
她的心里悄悄生了些漣漪。
她知道自己不該這樣的,可是人不由心啊。
已經大步走出的司馬元顯,似乎是意識到身邊少了點什么。回頭一看,就見她站在原地發愣。
他眉頭一皺,不解道:“你還愣著做什么,快走啊。”
采桑瞬間回神,連忙跟上去。
司馬元顯笑道:“我們先去見天錦,給她個驚喜。”
公主……采桑默默垂下眼。
“哎!”他突然站定,“你看我身上臟不臟,是否需要先去梳洗一番?”
起天錦,司馬元顯難得不安。摸了摸頭發,又拍了拍衣擺上的灰塵,“不知道我買的禮物,她會不會喜歡……”
著,他便伸手在懷里摸了摸,摸出一個翠玉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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