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序笑著抿了一口茶水,繼續道,“苻堅帝有百萬雄兵,你才區區八萬,人家將馬匹趕過來就能將你們軍營給踏平了。rg ”
謝石不屑冷笑,“帶一幫烏合之眾下我南國,堪比自殺。苻堅又是好大喜功,疑心極重不擇賢人,還是先帶好兵再。”
朱序撫了撫胡須道,“照謝大人的意思,您是不打算投降了?”
謝石風輕云淡的晃了晃頭,緩緩道,“不投。”
“要不我再進諫苻堅帝,給你劃地封候如何?”
“謝某之家,三間竹舍足以,不必勞師動眾。”
朱序輕笑,“那等到百萬雄兵踏平爾等之地,可給怪我沒提醒。”
謝石輕哼,揚手得意,“我軍人才濟濟,幾月戰役從來只贏不輸,有何可怕?”
“你們只守不攻,何來輸贏之?”朱序輕飄飄的幾句話一針見血,喝了一口茶又莞爾道,“況且是他們非得要跟你們比聰明,才次次中你們的計。回頭我就諫言,讓他們也傻一會,帶著個十幾萬大軍,直向你們大營沖來就是。就使用人海戰術,互相砍幾個時辰再,我看你這還剩幾個能人。”
謝石面色一沉,轉而又詢問道,“那以朱大人之見,該當如何了?”
朱序撫著胡子揚起頭略思緒了一下,正色道,“苻堅大軍雖然有諸多病污,但到底數目與你相差大太。雖然他們為了日后的長久打算,不會貿然使用人海戰術,但你與他長久戰去,還是要吃虧的。如果北府兵被重創,后面的那些庸才,還有幾個能為陛下分憂,保我南朝?”
謝石一邊聽著一邊跟著思緒,覺得有理。
“所以,殲滅苻堅的大軍,還得看謝大人啊。”
“那朱大人可有高招。”
“高招沒有。”朱序搖了搖頭,但還是很認真的提醒,“苻堅雖號稱是百萬雄兵,但卻還在進軍之中,兵力尚不統一。一旦統一,饒是你再才高八斗也難以抵擋。不如趁現在反守為攻,快速擊之,能挫前鋒銳氣,百萬雄兵便可不攻而破。”
謝石深深思慮后甚覺有理,“只守不攻確不是長久之計,朱大人所言極是,多謝了。”
“不必謝。”朱序抬了抬手,重新揚起笑臉,“我們云殊公子有意向苻堅帝進獻速戰速決的策略,也是不希望他們能將兵力統一。可見就算沒有我,謝大人您也是沒打算久守的。”
謝石客氣贊道,“朱大人曾侍奉北國,功勛累累,才智過人。若不是得朱大人您松的口,謝某怎敢輕易揮軍。”
“在下理當如此。”朱序笑笑,也不否認。忽然有想到另一件事,于是口吻又輕松了許多,“謝大人可曾聽到云殊公子的最近境遇。”
謝石深吸了口氣,露出疲憊之色,“公務繁忙,案幾上的事情還擱了老高,興許今日看到晚能看到關于他的密報。”
話是如此,可坦然自信的表情才表達了他真實的感情。
“哦,聽他被天錦公主給囚了,謝大人不去救他回來嗎?”
“救?”謝石哼笑,“愚鈍之人為何要救?救回來又要作甚?”
朱序先是一愣,忽然仰天而笑,露出贊賞之色,“謝大人好膽識,你們謝家也是人才輩出啊。”
“不敢當不敢當。”
一個特地來勸降的使者,和一個閑雅溫和的主帥相談甚歡;一個著高密獻策的話,一個欣然接受還左右夸贊,想來也是“狼狽為奸”了。
謝軍的不遠處,雜草叢生的山丘,云殊坐在戰馬上,由上往下的俯視而去。看著零散的大軍,連苻堅大軍的一個角落也比不過,不由得心情復雜,神色凝重。
“云殊哥哥,我們先回去吧。”莎兒是在中途截到了云殊,她就奉命監視大錦軍的一舉一動,至于云殊的動向她更是不會放過。
云殊握著馬韁的手漸漸收緊,他棄天錦于不顧已是不仁,現無功而返,空手面見北國軍視為不義。如此不仁不義之人,恐怕連自己都瞧不上吧。
“我不能就這么回去。”
莎兒只當他是怕被主帥責備,連忙解圍道,“放心吧,哥哥已經將密函送過去了,主帥沒有回復,想必是不怪你的。”
云殊輕輕的搖了搖頭,不愿再深入解釋,“我要回大錦軍。”
著就開始調轉馬頭,意志堅定。
“你回大錦軍還能做什么?是苻堅和太子要殺你,天錦也是知道自己保不住你,才放你走的。”
“她能保住我。”
“你怎么知道她能保住你?”莎莎連忙跟上。
云殊眼眸蓄起精光,直射著大錦軍的方向,咬字清晰道,“我賭!”
“賭?你瘋了嗎?”莎兒簡直無法理解。
她當然不會理解,因為她并沒有深愛過啊。
愛一個人力量哪有那么簡單?愛一個人難道只是一場深情的誓言?
愛上一個人會激發自己前所未有的能耐,那股力量會在很多年后,自己回想起來都心有余悸。
他就是要賭,賭天錦會不惜一切代價的保他!
“那如果你賭輸了?”莎兒騎在馬上一路又問,“你會死嗎?”
云殊策馬,迎著夕陽的余暉一路奔馳,他揮動著鞭條,大聲道,“我堂堂七尺,愿賭服輸,當以大好頭顱獻之。”
“云殊哥哥,你不要沖動……”
“莎兒,你先回去吧,不要跟過來。”
眼看就到了北國軍的大營,還是硬拉轉馬頭走了,許多年未見,他就這么固執了嗎?
莎兒目送著他的背景默默無聲——或許不是他固執了,是他們疏遠了吧。
畢竟年幼時在一起的玩耍,也談不上有多了解,更何況期間又摻雜了許多的是是非非。
他們啊,早就不是從前的他們了。
到頭來,不過是自己想不開……
如果視線能再高一點,也許會發現大錦軍的駐扎地是另一片星空。
原就直屬于天錦公主的二十萬人馬已陸陸續續的統一了十五萬左右。苻堅的人馬比之要多,行軍要慢,再加上糧食的短缺。這段時間派遣做先鋒的依舊是太子的軍隊。
帳篷內,天錦坐在案幾上,面前攤開一副竹簡。
她的眼眸雖對著竹簡,但她的視線已經無法凝聚,因為她的思緒已經飄到很遠的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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