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藏,在縣城里當了七八年的婦女主任了,一開始恃才傲物的他,這些年默默無聞地工作下來,再多的棱角也都被磨平了,即便是競爭考上了百里挑一的處級崗位,他也不覺得自己有多了不起了。
這點低調,在這生死關頭,反倒成了救命的要訣。
武則天是什么人?
在她面前隨便耍心機,那不是找死么?
所以,再糾結也沒有用。
金藏決定實話實:“皇上,自剖是因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完這句話,金藏覺得自己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兒了。
那次處級干部遴選考試面試的時候,都沒有那么緊張。
因為他完不知道,這么老老實實地回答,武則天會是什么反應,萬一勃然大怒呢?
武則天看著他,沒有馬上話。
這停頓很短,但是,對于金藏來,太磨人了。
忽然,他聽到了一聲很輕的嘆息。
沒聽錯吧?武則天竟然嘆氣了。
雖然很輕,但是,已經足夠金藏驚訝了。這可不是他預料之中的反應。
“朕的兒子有冤,自己卻不能辯白,反而讓你這個太常寺的樂工為他洗脫罪名,朕的兒子,還不如你忠心。”
太常寺樂工?金藏聽了,好歹知道了自己穿后的身份。
這情況大約算是摸清楚了。
“安金藏,你們要好好醫治,如果有什么閃失,朕唯太醫署是問!”
武則天完就轉身離去了。
安金藏總算松了口氣,這一關算是過了。
可是拜托啊武則天,你好歹一下是你哪個兒子啊?你生了那么多,又殺了那么多,我怎么知道自己幫的是誰?
這會兒,武則天已經是皇上了,也就是那些耳熟能詳的太子李弘、李賢都早已經死了。
后面的,金藏還真記不清,總之印象中都很窩囊啊,廢了立,立了又廢的。
反正都不是什么有前途的主子。
他想起他死去的老爹過的一句老話,寧可給聰明人擦桌角,也不要給傻子扛大旗。
這個他的宿主安金藏是多想不開,跟著個傀儡皇嗣混,還差點把自己的命給搭上了。
金藏生無可戀地躺在床上,也不知道自己的傷還能不能好。
“壯士,你的臉色不太好,可是哪里不舒服了?讓下官給你把個脈……”那個白臉在他邊上著,手已經抓住了他的手腕。
指尖冰冰涼的,也不知道是天寒地凍的緣故,還是剛才被武則天嚇唬的。
“伙子,不要叫我壯士了,直接叫我名字得了。”
太醫卻微微一笑:“壯士年紀也不比下官大,如何就喚我豎子?”
“我都三十好幾了,你最多二十歲吧?怎么就年紀差不多?”
“你真是病糊涂了,壯士不過二十歲而已……”
二十?竟然多給了自己十幾年的青春。這算是他今天聽到的唯一一個好消息了。
太醫身后,一個侍者模樣的人端了一個盤子過來。
“醫直,藥搗好了。”侍者著。
太醫聽了,心翼翼地掀開蓋在金藏身上的被子,:“忍著點。”
接著開始給他換傷口上的藥了。
太醫手法也挺仔細,竟然不怎么疼,而且,剛敷上去的藥,是從外面端進來的,是冰的,起到了很好的鎮痛效果。
傷口沒那么疼了,金騰的心情也跟著稍微好了點。
剛才那么多人,現在就剩下這個太醫,還有端端正正站在兩邊和木頭人一樣的侍從了。
“起來,你照顧我這么一會兒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下官太醫署醫直鐘離英倩。”
“看不出來,年紀輕輕,還是個官兒呢?”
“嗯,不過是個九品的醫直。”
“起來,我剛醒過來,聽你們的話,是哪里的方言,怎么就聽不懂呢?”
“金藏……”這么稱呼的時候,這個斯文的太醫還不習慣,得吞吞吐吐,“壯士……”末了后綴還是加了這倆字。
金藏有些哭笑不得。
只聽太醫繼續著:“等你刀傷好了,容下官好好給你瞧瞧,似乎是你的神志受了損傷。你方才所的,可是官話。按理,你在太常寺,少不得聽到幾句,現在竟完聽不懂了?”
官話?那不就是唐朝的“普通話”,竟然和現在的普通話差距那么大……
不過也是,據就算在清朝的時候,大家的口音也都千奇百怪的……
金藏想著,憂慮起來:“那我豈不是連交流都成了問題了……哎,不對啊,剛才皇上的不就不是這官話么?”
鐘離英倩聽了,就笑了:“官話是咱們這里文官們用的,處理政事方便。皇家的人反倒都不怎么呢。”
“那就是老百姓也不?”
“嗯,不怎么。”
那還差不多,聽一口洛陽方言、陜西方言,也比聽那晦澀的官話強。金藏暗自慶幸。
金藏看著有問必答的鐘離英倩,心里想著,大概也就只能從這個伙子身上才能套點話出來。
不過該怎么開口呢?
就算是病糊涂了,自己拼了性命救的皇嗣到底是誰都不知道,實在是太不過去了……但是,這個問題不弄明白,實在太危險了。
正當金藏還在糾結該怎么和太醫套話的時候,外面傳來的另外的聲音。
“三郎,別去……”伴隨著一個女人溫柔而焦急的輕喚,
一個男孩忽然沖進了安金藏的房間。
包括鐘離英倩在內的所有人,一見到男孩進來,立刻又都跪了下來。
這些人動不動就下跪,安金藏看著都覺得累,還好他受重傷只能躺著。
只見進來的男孩,看上去有**歲,穿著一身淡青瑞錦紋的圓領窄袖長袍,領口和袖口露出一截狐裘來,還沒有束發,頭上兩個總角。雖然還是個孩子,但是,金藏看到他的那一刻,還是立馬想到了面如滿月、目若朗星這兩個詞,加上白皙的膚色,已然可以看出將來必定是個美男子了。
男孩一進到屋里,略微掃視了下房間,直接就朝著金藏床前來了。
金藏無奈了,果然是病人的待遇,這穿回來,凈受人慰問了。
不過,貌似這些慰問一點兒都不輕松。
好在,這回是個孩,總不需要他再忍著痛假起身裝誠懇了。
緊跟著孩進來的,是剛才喊話的那個女人,和武則天的干練風格不同,這位女子上身穿著藍色繡花的羅襦,下身絳紅色石榴裙,看起來三十不到的年紀,一進來就拉住了男孩,蹲下來柔聲細語地對他:“三郎,這不是我們該來的地方,如果讓皇上知道了,可不得了……”
“竇姨,安金藏救了我們,我來道謝都不可以么?”
安金藏很意外,這么個男孩,話的口氣倒是挺老練的。
“三郎,你有這份心固然好,但是,你忘了之前你們見過的人都什么下場嗎?就算是為了保護安金藏,我們也得趕緊走。”
聽到竇姨提起之前見過他們的人,男孩的臉上終于猶豫了。
竇姨看他這樣子,牽起他的手,兩個人徐徐出去了。
臨出門,男孩還不忘回頭看了安金藏一眼。
和男孩對視那一刻,金藏渾身打了個激靈,不清的感覺,仿佛他和這個男孩間有著宿命般的牽絆。
“這個人是誰?”等到竇姨和那男孩離開之后,金藏問著鐘離英倩。
聽了金藏這話的鐘離英倩,卻陡然湊近了看著金藏:“你莫非真的因為失血過多,出現失憶之癥啊……”
金藏聽了,知道自己問錯話了,只好順著他的話:“額,只是覺得眼熟,真記不起來……他我救了他們?”
“剛剛是皇嗣的三子……”
“我知道是來頭不,你們剛才都跪下來了,名字咧?”
“啊,直呼王子的名諱……”鐘離英倩為難地著。
“剛皇上可是了,要你們好好照顧我,我如果思慮過度,回頭影響休息了,你們可就慘了……”
鐘離英倩只好湊到了金藏的耳邊,極聲地:“那孩子,是臨淄郡王,名諱李隆基……”
金藏一聽這個名字,剛剛還陰郁的心情豁然開朗了。
李隆基,不就是后來開創一代盛世的唐玄宗、唐明皇嘛?!
這么,自己拼死救下的皇嗣,就是李隆基的父親、后來的唐睿宗李旦嘍。
哈哈,真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原來自己賣了這么大一個人情給李隆基!這比跟著垂垂暮年的武則天豈不是更有前途!
(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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