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德先一步開口，成功的將艾希的話堵了回去。

    本來艾希的意思……她希望能夠留下瑟莊妮的性命——成王敗寇對于這樣一個善良守序、手腕不足的理想主義者來說，實在是殘酷了一些，在面對未知的結果時，她習慣了向好的方面去思考，所以雖然她和瑟莊妮來了一場戰爭，但至少看在三姐妹的情分上，她不希望瑟莊妮死掉。

    可惜羅德的看法和艾希完全相反。

    在磨難和痛苦之中成長的羅德，從來都不是一個理想主義者，他不會將一切都向著好的方面去發展，而是習慣于基于自己的思考，對未來進行一定程度的估計和判斷，大致劃分出最好的可能和最差的可能。

    然后按照最差的可能做準備。

    對于羅德而言，瑟莊妮是一個不小的麻煩，她畢竟是賽瑞爾達的后裔，鬼知道除了北風連枷之外，賽瑞爾達還有沒有留下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和血脈？

    看看獲得了阿瓦羅薩傳承的艾希——羅德覺得這很有可能。

    沒錯，在羅德看來，瑟莊妮必死。

    只不過如果現在執意擊殺瑟莊妮，艾希會不會一沖動過來攔住自己先不說，最重要的是，羅德的目標是麗桑卓，在達成目標之前，他必須要考慮艾希的感受。

    所以，羅德并沒有把話說死，而是給了瑟莊妮一個機會。

    “你曾經因為遷怒，殺害了我雇傭的水手，還把他們的首領沉入了大海。”

    “幸運的是，派克沒有死，而我答應他，讓他向你復仇。”

    “我所給你的機會很簡單——你和派克一戰，贏了生，輸了死。”

    這是瑟莊妮第一次見到羅德，她有些吃不準羅德的意思，所以選擇看向來來來艾希。

    而艾希略微猶豫的一下，重重地點了點頭。

    沒錯，嚴格意義上說，這次羅德的行為越界了——但艾希沒法開口反駁羅德。

    一方面羅德勞苦功高，另一方面復仇合情合理，艾希實在是找不到理由和立場反對。

    ……………………

    瑟莊妮被羅德利用時之砂封印了起來。

    相較于封印體型龐大的墨菲特，封印瑟莊妮并不算費勁。

    而入與此同時，擊退了兩翼側后方包抄的凜冬之爪近衛隊，完成了對主力方陣的大范圍合圍，在正面戰場上，阿瓦羅薩人也基本宣告了勝利。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缺少補給的凜冬之爪戰團已經不再是之前傲視弗雷爾卓德的鐵軍，當饑餓和疲憊使得他們的體力嚴重不足，只是依靠著狂熱進行了最后的沖鋒。

    瑟莊妮的計劃成功了，依靠著凜冬之爪戰團最后的沖鋒，她找到了直撲大將的機會。

    可惜，瑟莊妮沒有能力抓住這個機會。

    當瑟莊妮被羅德拖著來到了戰場的中心之后，凜冬之爪戰團崩潰了。

    雖然羅德不發一語，只是控制著被時之砂封印起來的瑟莊妮飄在自己的身后，但他所到之處，所有凜冬之爪的士兵都下意識地讓到了一旁。

    在這些凜冬之爪戰士的心中，瑟莊妮高高在上、不可戰勝。

    他們加入戰團、成為瑟莊妮的手下、為瑟莊妮赴湯蹈火，就是因為她是這里的最強者，她能夠帶領著自己，走向一場又一場的勝利！

    而現在，被認為是不可匹敵的瑟莊妮……敗了。

    時之砂的封印仿佛是流動的砂礫，薄薄的一層包裹著了瑟莊妮——而在這些凜冬之爪士兵的眼里，瑟莊妮臉上的恐懼、失落、迷茫等種種情緒，簡直清晰可見。

    羅德和瑟莊妮所過之處，留下了一條道路，和一條細細的時之砂線。

    一路上，羅德一言不發。

    而之后的艾希卻手持阿瓦羅薩之弓，開始向著這些凜冬之爪的戰士們，描述起了弗雷爾卓德統一之后的未來。

    這種臨時準備的演講效果并沒有多好，但在這些失去了主心骨的凜冬之爪戰士們看來，這已經是自己現在唯一能夠相信的事情了。

    強者為尊。

    貧瘠的環境讓弗雷爾卓德的社會保持了相當程度的野性，也許在阿瓦羅薩，這里還有著些許的溫情脈脈，但對于凜冬之爪的戰士們來說，服從于強者，才是他們存在的意義。

    一路上，隨著艾希的演說，越來越多的凜冬之爪戰士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而與此同時，艾希整個人都煥發出了不一樣的神采。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恍惚，羅德感覺自己仿佛看見了另外的一位偉大的女性，她樂于分享，喜歡微笑，總是將自己所領悟到的道理和智慧講給別人，即使那些人并不能聽懂。

    她憐憫弱者，不畏強者，擁有著強大的個人魅力和人性的光輝；她將種種艱難都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即使在姐妹之中，她的力量最為弱小。

    這是時光的氣息。

    艾希每在時之砂上走過一步，羅德就能夠看清她背后阿瓦羅薩一分。

    他看見了上古時期的篳路藍縷；他看見了長袍下的身影凍結了咆哮的巨熊；他看見了揮舞著戰斧和連枷的身影沖向了暮光；他看見了鋒利的箭矢命中的蠕動的深淵伴生蟲。

    他看見了昔日不可一世的巨龍在軍隊面前的瑟瑟發抖；他看見了爐鄉焰火之中的舉杯歡慶；他看見了聯盟之間隱隱約約的裂痕；他看見了背著弓箭的身影選擇了犧牲。

    時之砂和阿瓦羅薩之弓、和艾希產生了共鳴，羅德似乎看見了三姐妹曾經的種種，而艾希的演講則是越來越讓人激動。

    太多太多的信息涌入了羅德的腦海，而在他回神的時候，阿瓦羅薩已經正式宣布了勝利。

    從今天開始，阿瓦羅薩和凜冬之爪再次合為一體——在人群的歡呼之中，艾希終于綻開了笑容。

    而羅德，則是默默帶著被封印著的瑟莊妮，離開了戰場的中心。

    還有最后的一件事——派克的復仇。

    本來羅德想把戰斗場地定在海里，但想到了那個沖向了暮光的身影，他略微猶豫了一下，將瑟莊妮帶到了一片海岸。

    “這是我最后的仁慈——看在你身上血脈的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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