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紙條上還纏著白色的細繩，從飛鴿腿上摘下來后就沒打開過，周安將小紙條打開，上面寫的不是文字，而是數字，是阿拉伯數字！

    這世界并不存在阿拉伯數字，是周安帶來的，并用在了東廠情報密碼本的編寫。

    非東廠核心的情報傳遞人員，是看不懂這串數字的意義的。

    因為這飛鴿傳書是直發給周安的，所以期間無論多少人經手，都不會看內容，也不會去翻譯。

    密碼本是周安編寫的，他自然是已經背下來了。

    這串數字可以翻譯為一段話六個字。

    ——大壞蛋，打死你！

    沒了，就這么點內容。

    周安看了又看，看紙條上歪歪扭扭的阿拉伯數字，估計這串數字是云景公主親手寫下的，她不需要學習密碼翻譯，只需要向身邊的老太監要來密碼書，對照著就能寫。

    寫的不是一般的難看。

    “你去吧。”周安抬頭看了小亭子一眼。

    “是！”小亭子領命匆匆離開。

    周安拿著小紙條，踱了幾步，又回身停下，看紙條上的數字，心情可以說是非常微妙。

    云景公主這次來信，內容少的可憐。

    就是罵周安。

    但其所代表的信息，就多了，想來，云景公主是已經收到了女帝的信，知道了周安與女帝發生了什么，所以她才罵周安。

    這就代表，這件事讓她不高興了。

    但究竟是從何種角度所引發的不高興，周安又不太確定。

    “唉！”周安嘆了口氣，帶著滿心糾結的情緒，向外走去。

    到了東廠，周安先找來了唐鴻飛，向他布置了關于魏家的任務，而后又找來馬三，詢問了關于賭場建設的進度，以及近期安排。

    最后，去找妙嚴法師閑聊。

    已入夜多時。

    燈光的光芒下，一方石桌，周安與妙嚴法師相對而坐。

    “大師，你看看這個……”周安將一份文書交給了妙嚴法師。

    妙嚴法師拿起來看。

    里面便是關于交州魏家造反的事，世家造反與妙嚴法師干系不大，但大量江湖人參與其中，幫主魏家奪取關隘，這就有關系了。

    妙嚴法師看完，直給了周安四個字：“反賊當誅！”

    無論是誰造反都當誅！

    江湖人造反，自然也該殺！

    周安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總覺得妙嚴法師簡答的話里，通常都有幾層意思。

    “大師，您可知，亂世應當用重典！”周安開口。

    “周施主，很多事，千百年來向來如此，江湖人，江湖事……江湖人若離開了江湖，便不是江湖人，意圖竊天下的不再是江湖人，他們有錯，朝廷誅之，然而，并非所有江湖人都愿如此……”

    “向來如此，便對嗎？”

    “我佛慈悲，向來如此未必對，但難以改變之事，若強行去改，怕是會付出得不償失之代價，還不如順其自然……”

    這是周安與妙嚴法師每天閑聊的核心話題。

    日復一日多角度的談論，江湖！

    其實周安之前已經動搖了，但最近越來越多事，讓周安覺得江湖應該在朝廷管制之下，一些江湖勢力，必須要打擊，而不是放任自流。

    與妙嚴法師說話，妙嚴法師從不有火氣，所以周安也少有。

    純粹的辯論。

    這夜周安沒與妙嚴法師聊太久，才到二更天沒多久，周安便打算回宮了，而在回宮前，周安又給妙嚴法師看了一份情報。

    是關于西南綠林軍主力被剿滅的情報。

    綠林軍生死也跟妙嚴法師關系不大。

    但凈土圣母投靠朝廷之事，會因此坐實。

    “大師，但愿江湖人不會因此生事�！敝馨舱f完，便起身一禮，走了。

    妙嚴法師望著周安離去的背影，許久許久，沒有動過。

    周安都走了，他還那么站著，陷入了沉思。

    他原本是來給周安洗腦的，但他卻感覺，自己似乎快被周安洗腦了，這江湖，真的如此不堪嗎？

    百年前他也曾行走天下，那時候的江湖，可不是如此，江湖雖險惡，卻也有道義，也有信念，也有底限。

    妙嚴法師從未如此憂慮過。

    他剛來的第一天，無論周安什么想法什么態度，他都沒有這般憂慮，因為那是第一天，他還什么都沒說，什么都沒做。

    一直到深夜，妙嚴法師還站在那里。

    他已經進入了某種忘我的狀態。

    他還在想。

    還在思考。

    似乎得不到結論，就沒有盡頭。

    ******

    周安回宮后，就沒去女帝寢宮，不去了，反正鬧脾氣呢，去了也是吃癟，低頭是不可能低頭的，這輩子都不可能，什么真香，不存在的！

    回到寧安苑，周安便又開始了修煉。

    繼續修煉靈瞳。

    不知不覺。

    窗外的天邊已經擦亮。

    寧安苑大殿中。

    周安盤坐在蒲團上，雙臂擺著奇怪的姿勢，身子也是歪的，閉目不動……這來自非洲的靈瞳巫術越修煉越越奇怪，連姿勢都有一些“神神叨叨”的感覺。

    一些“氣”，縈繞在周安的周身。

    這是一種淡紅色的氣，是任何人用肉眼都能夠看到的氣。

    “烏木……喂喂威……恩……耶吞……溫……威……烏溫……木扁……歐薩斯……”周安口中突然發出了奇怪的音節，這是靈瞳的咒語。

    在念完的瞬間，周安單手撐地，整個人瞬間倒立的筆直，他感覺到自己的大腦在充血，眼睛在充血。

    正常來說，以他體質倒立是不會出現天旋地轉的感覺的，一點不適應的感覺都不會有。

    而此刻，天旋地轉的感覺極為強烈。

    這是一種錯亂的感覺。

    像是天地在轉動，也像是自己腦子里有什么東西在轉動。

    當這種感覺達到頂峰時，周安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中，是倒著的房門，房門漸漸虛化，他看到了房門木頭中的紋理，很快那些紋理也消失了，他直接將房門看透了，他看到了門外，看到了空地，看到了院子的石桌椅子，看到了桃樹。

    第一次透視。

    在這種精神高度擊中的超常規狀態下，他已經能夠看穿屋門，這是特殊的，等之后他正常狀態下，是不可能直接看穿如此厚的東西的。

    腳步聲響起。

    離得很遠。

    但周安已經看到了。

    寇冬兒腳步匆匆的穿過拱門，進了院子，朝著大殿房門就來了。

    剛好在周安視線正前方。

    周安頓時雙目一凝，充血，血絲密布。

    在他眼中，寇冬兒的衣服漸漸變得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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